第1个回答 2022-07-07
摄影、文字丨江南竹儿
父亲节，夜梦惊醒，泪两行，我已没有父亲。
我穿过六月的第三个星期天，穿过节日的花海，穿过大街小巷，孤独行走在绵绵梅雨季，想要遥望故乡归途，却发现来时路上，早已哀伤满地。
旧年以前，只有父亲没有节，我们在寻常日子里各自安好。你关心我，我关心梦和远方。只是，故乡的月亮为什么不告诉我，总有一天，节日照常盛开，父亲不再回来。
此生，我是白云你是山。我义无反顾地飘，你望眼欲穿地盼。直到旧年那个凄凄清明，你在车来车往中化作烟云飘散了。从此，我愈发爱追天边的流云，却不知道哪一片是你。
你走的那天，我才惊觉，父母子女一场，终须挥手永别。可我连跟你最后一句话也说不成，我只能祈祷天堂里没有车来车往。
你走了，母亲在ICU总是梦见你，你站在她的病床前，不言不语。母亲瘦成了皮包骨，无声地问你去哪儿了。看着你的遗像，她把叹息藏了起来，一个人看故乡的风风雨雨，看故乡的日升月落。病弱的母亲假装坚强，假装早已习惯孤单，她只在无人的夜里偷偷落泪。
你走以后，我在凡尘里继续流浪。我学着你倔强的样子，风雨兼程，善良美好。可是，故乡没了你的守望，无论我身居何处，都是异乡。
我也时常梦见你，带着我在田里看你制砖作瓦玩泥巴，在老屋旁的小山坡种花种草种树，在闲冬劈了老松树，抓了白胖的虫子，丢在炭火里烤得滋啦喷香......那时候，天很高很蓝，云淡风轻，我们都相信天长地久。
我在热闹的日子最想你，我想念你慈爱的微笑，想念你在每个开学季帮我载着行李去学校，想念你就着金庸的武打小说喝老酒的样子，想念你无限迁让母亲的样子。我一想你，荷花就开了满塘；我一想你，贡菊就香遍了故乡。
我曾祈祷，时光能倒流，把我们带回那年那日。儿时的一切都在，屋旁的雪松在，你的酒杯在，金庸的《天龙八部》也在。可是，昨日已随风，你已化作泪。
我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陪你去看大海。如果苍天有眼，许我来生，我愿随时放下所有，带你去看海。永失所爱的人才会懂，世间最珍贵的，是眼前的风景，身边的人。
待到彼岸花开，来生一定与你重逢。你一定要记得回家的路，要在故乡的百步青石阶顶等我！等我用梧桐树叶掬满山泉水带给你和母亲，我要你牵着我的小手，一起坐在石阶上看落日挂在树梢，我还要跟你聊聊《天龙八部》里的凌波微步。
这个没有父亲的父亲节，我在异乡望故乡，故乡已成梦一场。而你，是否也在彼岸将我的乳名轻唤？如果不是，为何我会忽然泪雨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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