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个回答 2022-06-06
文/陈皓
人的一生总有一些事情让你无法释怀，这深秋的白桦林会不会是一去不复返的岁月，即将留给我又一段难忘的记忆。无论什么时候秋风响起，总会回想起远方家乡的那片白桦林，想起那《红衣少女》中安然唱的《闪光的珍珠》。
我的家乡坐落在沂蒙山区东南边的一个小村庄，那儿不但群山连绵，丘陵起伏，平原坦荡，河流纵横，还有成片的板栗树、洋槐树、苹果树和白桦树等。对白桦树的印象深刻是源自1985年轰动一时的电影《红衣少女》中的安然，记得影片中最后的镜头是安然独自一人走在熟悉的白桦林，依然是若有所思，只是这一次，孤单的身影似乎更多了一种沉着中的成熟……那主题曲《闪光的珍珠》悄然响起，那一刻可能打动了像我一样许多少年懵懂的心扉。
那天电影散后的第二天，我专门去了趟村南的那片白桦林。此时正逢深秋，远远望去白桦林是那么的美丽，明黄色的叶片光艳闪亮，白色的主树干直插云天，我不想吝啬对它的赞美，但却不知道该怎样来赞美它。一棵棵白桦树，宛若身材修长的少女亭亭玉立，也如军人般刚劲挺拔有力;灰白色的树干笔直俊秀，成层剥裂，每一根枝都努力的向上伸展着,生长的那么有力，给人、给天都展示出一种不畏生死的气魄; 光滑的树干上有着眼睛一样的疤痕，仿佛能洞穿世间的一切。它们一棵棵、一丛丛紧密的团结在一起,显露出一种不可抗拒的生命力。一阵秋风吹过，树叶在轻轻地飘落，像少女在窃窃私语。林子里的空气清新而又湿润，脚下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空气中弥漫着落叶淡淡的清香。秋高云淡的天气让周围的一切越发显得静穆，偌大的林子里竟然听不到鸟鸣，偶尔会传来几声啄木鸟“咚咚”的啄木声。置身于这片静谧的白桦林里，耳边仿佛又响起《红衣少女》中的主题歌《闪光的珍珠》那优美、励志而又青涩的旋律——
我们踏出了原野的小路，
看见小树上有许多新芽吐出，
虽然是匆匆，匆匆而过，
却总愿回头，再看看每棵小树，
一个新芽就是一个梦呀，
一个新芽，就是一颗闪光的珍珠……
歌声在脑中不停地循环播放，我独自徘徊在树林里，又一片落叶随风而下，看着这片叶子在其最华美的时候悄然飘落，我忽然觉得秋天的白桦林是如此的凄美，而这凄美却又让人无比心动。在白桦林里仿佛红衣少女安然就在眼前走过，猛烈地占据了我全部的思考，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会被这样的人物和这样的时代所打动，也许是同一时代的人不一样的感受吧。安然聪明独立正直直接，喜欢踢足球、吹口哨，跟男生郊游，喜欢穿一件标新立异的没有纽扣的红衬衫，这些对于现在的孩子来说可能算不上什么，但在相对闭塞的八十年代那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走在桦树林里，仰望着树干上的每一个眼睛，我努力在寻求着一种答案：红衣少女安然的独立人格、正义诚实以及她对现实的困惑，正是帮助我们这一代人反思和反省的。她的出现无疑给我们中学生以正能量的注射、思想的碰撞和情感的冲击。
初中时代，我们什么都还不懂，却让红衣少女触动了心底的软。那时很多女生都穿上了红衣服，成为了一种时尚的追求。很多男生也私下开始注意心仪的女生，而我却对白桦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白桦树成了我思考和研究的对象，以至于我后来选择投笔从戎都是因为白桦树的原因吧。据村里的老人讲，村南树林里及村子路边的白桦树，是五六十年代到村里拉练驻训的军人们栽下的，也被称为军民树，也叫军人树，因为他们笔直挺拔如军人一样正直、正义，积极向上。加上，父亲曾经当兵在大兴安岭及长白山呆过，部队也驻扎在桦树林里。所以白桦树成了一种梦，一种欲说还休而又想继续做的人生之梦。
后来，我初中毕业去了县城一中读书。每逢周末回来，我都会抽时间去村南的白桦林，去看望这些让我懵懂，让我思索，让我奋进的白桦树。春天白桦树的叶子还没长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满树飞花了。等纳新吐绿时，每一天都会看到它的新叶子，给人以希望和期冀。还记得那首《北国之春》吗？“亭亭白桦，悠悠碧空，微微南来风……”这是春天的白桦林最好的写照。到了夏季暑假的时候，枝繁叶茂的白桦林是天然凉亭和绿色氧吧，我和小伙伴们会来桦树林捉知了，看喜鹊在树上筑巢，当然也会在这白桦树下纳凉解暑，玩泥巴、看书、做游戏。到了冬天，白雪皑皑的时候，白桦树挺立在凛冽的北风中，如海军在海上巡逻一样。我们会来桦树林诱捕小鸟、堆雪人、打雪仗。村里人伐白桦树的时候，我们会把树皮一层层剥下来，用它当纸来写字。因为生活在农村，也许我们的童年、少年时代比安然还要快乐、简单，少了些城市里孩子的虚伪与做作。但我可以说，白桦树与电影《红衣少女》绝对是影响了我们那一代中学生与我们那一代人，让我们坚信“正义感和诚实”是做人的准则，懵懂的爱情是苦涩的也是甜美的。
高中毕业后，从大学参军入伍去了成都。在四川我再也没有看到过白桦树，而我却有了心中的“安然”，再多次的书信中却没有一丝她的消息。这种单相思式的两地书正如我记忆中的白桦树一样，是甜美的、期待的，也是苦涩的，也正如槟榔一样越嚼越有味道。过去的白桦树成了如今部队的小白杨，这一去就是30多年的时光。当我们离别了30多年的初中同学再次相逢的时候，30年前的红衣少女“安然”也已经结婚生子，过着舒适甜美的生活，但同学们之间依然是那么亲切、朴实、纯真，纯洁如初，亲如兄弟姐妹，令人感动深深，记忆犹新。
今年国庆节，我带着尘封的思绪，走进了家乡的白桦林，再也找不到当年的那些高大挺拔有力的白桦树，取而代之的是那生长期较短、易快速成材的白杨树。不知道为什么，站在白杨树下，我的思绪还是追忆到了30年前，也许是戎装还未卸甲，使命依然在身，对白桦树的情愫和对当年红衣少女安然的懵懂都在眼前浮现。我想，走进白桦林，那放飞不了的情思与记忆，就送给远方的流云吧，也许它会知道该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