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文阅读坚守周国平答案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13-12-07
现代世界是商品世界,我们不能脱离这个世界求个人的生存和发展,这是一个事实。但是,这不是全部事实。我们同时还生活在历史和宇宙中,生活在自己唯一的一次生命过程中。所以,对于我们的行为,我们不能只用交换价值来衡量,而应有更加开阔久远的参照系。在投入现代潮流的同时,我们要有所坚守,坚守那些永恒的人生价值。一个不能投入的人是一个落伍者,一个无所坚守的人是一个随波逐流者。前者令人同情,后者令人鄙视。也许有人两者兼顾,成为一个高瞻远瞩的弄潮儿,那当然就是令人钦佩的了。
“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个“突出政治”的年代,我对它有自己的读法,我把它读作:人不该只有政治狂热,把自己的灵魂淹没在红彤彤的标语口号海洋里。
在如今崇拜金钱的氛围中,我又想起了这句话,并且给它加上新的注解:人不该只求物质奢华,把自己的灵魂淹没在花花绿绿的商品海洋里。
世事无常,潮流变迁。相同的是,凡潮流都可能(当然不是必定)会淹没人的那一颗脆弱的灵魂。因此,愿我们投入任何潮流时都永远保持这一种清醒:“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
天下滔滔,象牙塔一座接一座倾塌了。我平静地望着它们的残骸随波漂走,庆幸许多被囚的普通灵魂获得了解放。
可是,当我发现还有若干象牙塔依然零星地竖立着时,禁不住向它们深深鞠躬了。我心想,坚守在其中的不知是一些怎样奇特的灵魂呢。
生活在现代商业社会里,文人弃文从商也好,亦文亦商也好,卖文为生也好,都无可非议。真有一位当代凡高枯守在象牙塔里,穷困潦倒而终,当然可歌可泣,但这是不能要求于并非天才的一般文化人的。我们应该也能够做到的是,在适应现代社会的同时有所坚持,在卷入商品大潮的同时有所保留。坚持和保留什么?当然是原来就有的东西,毋宁说是人之为人的某种永恒的东西。
自从商业化浪潮席卷中国大陆以来,关于“文化失落”、“人文精神失落”、“知识分子失落”的悲叹不绝于耳。坦率地说,对于此类谈论,我始终感到比较隔膜。我相信,一个够格的文化人,或者说知识分子,不论他是学者还是作家艺术家,他必定是出于自身生命的根本需要而从事精神文化创造的。在精神文化领域内,他不会没有困惑,毋宁说正因为在人类精神生活和生存意义问题上他比常人有更深刻的困惑,所以才在此领域内比常人有更执著的探索。然而,也正因为此,在是否要关注精神价值和从事精神创造这一点上,他决不会因为世态的变迁而发生动摇。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志业所在并且一如既往地从事着这一志业,如果他在此过程中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意义与历史责任的某种统一,那么,应该说他在精神上是充实自足的。信念犹在,志业犹在,安身立命之本犹在,何尝失落?他的探索和创造原本是出于他的性情之必然,而不是为了获取虚名浮利,种瓜得瓜,何失落之有?
透彻地说,真正精神性的东西是完全独立于时代的,它的根子要深邃得多,植根于人类与大地的某种永恒关
系之中。唯有从这个根源中才能生长出天才和精神杰作,他(它)们不属于时代,而时代将跟随他(它)们。当然,一个人是否天才,能否创造出精神杰作,这是无把握的,其实也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不失去与这个永恒源泉的联系,如果这样,他就一定会怀有与罗曼·罗兰同样的信念:“这里无所谓精神的死亡或新生,因为它的光明从未消失,它只是熄隐了又在别处重新闪耀而已。”于是他就不会在任何世道下悲观失望了,因为他知道,人类精神生活作为一个整体从未也决不会中断,而他的看来似乎孤独的精神旅程便属于这个整体,没有任何力量能使之泯灭。
所谓超脱,并不是超然物外,遗世独立,而只是与自己在人世间的遭遇保持一个距离。有了这个距离,也就有了一种看世界的眼光。一个人一旦省悟人生的底蕴和限度,他在这个浮华世界上就很难成为一个踌躇满志的风云人物了。不过,如果他对天下事仍有一份责任心,他在世上还是可以找到他的合适的位置的,“守望者”便是为他定位的一个确切名称。以我之见,“守望者”的职责是,与时代潮流保持适当的距离,守护人生的那些永恒的价值,嘹望和关心人类精神生活的基本走向。
在历史的进程中,我们同样需要守望者。守望是一种角度。当我这样说时,我已经承认对待历史进程还可以有其他的角度,它们也都有存在的理由。譬如说,你不妨做一个战士,甚至做一个将军,在时代的战场上冲锋陷阵,发号施令。你不妨投身到任何一种潮流中去,去经商,去从政,去称霸学术,统帅文化,叱咤风云,指点江山,去充当各种名目的当代英雄。但是,在所有这些显赫活跃的身影之外,还应该有守望者的寂寞的身影。守望者是这样一种人,他们并不直接投身于时代的潮流,毋宁说往往与一切潮流保持着一个距离。但他们也不是旁观者,相反对于潮流的来路和去向始终怀着深深的关切。他们关心精神价值甚于关心物质价值,在他
们看来,无论个人还是人类,物质再繁荣,生活再舒适,如果精神流于平庸,灵魂变得空虚,就绝无幸福可言。所以,他们虔诚地守护着他们心灵中那一块精神的园地,其中珍藏着他们所看重的人生最基本的精神价值,同时警惕地嘹望着人类前方的地平线,注视着人类精神生活的基本走向。在天空和土地日益被拥挤的高楼遮蔽的时代,他们怀着忧虑之心仰望天空,守卫土地。他们守的是人类安身立命的生命之土,望的是人类超凡脱俗的精神之天。
休说精神永存,我知道万有皆逝,精神也不能幸免。然而,即使岁月的洪水终将荡尽地球上一切生命的痕迹,罗丹的雕塑仍非徒劳;即使徒劳,罗丹仍要雕塑。那么,一种不怕徒劳仍要闪光的精神岂不超越了时间的判决,因而也超越了死亡。
所以,我仍然要说:万有皆逝,唯有精神永存。
世纪已临近黄昏,路上的流浪儿多了。我听见他们在焦灼地发问:物质的世纪,何处是精神的家园?
我笑答:既然世上还有如许关注着精神命运的心灵,精神何尝无家可归。
世上本无家,渴望与渴望相遇,便有了家。
奔忙和流浪是两种不同的心态。奔忙者为利所驱,无暇思家,流浪者则是怀着乡愁的诗人。“不曾有过乐园却一直被逐”----许是当代流浪者的特殊命运,使得他们甚至无法真切地怀念那从未得到过的乐园,但是他们始终保留着对这一份怀念的怀念。作为现代人,这些心灵同样也失去了与传统的坚实联系,不同的是他们敏锐地感觉到了这种欠缺,为自身的没有根基的状态而深深不安。当这最后的怀念随同最后一个流浪者也从地球上消失的时候,世界才真正成了寸革不长的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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