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中最大的孤独,就是你的声音没人回应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01

神秘的全球性灾难爆发,人类文明崩溃,冰天雪地的北极荒野中,所有同伴都已离去,只有年逾古稀的天文学家奥古斯丁选择了留下。

茫茫宇宙中,太空飞船“以太号”在广袤的黑暗中孤独漂流,一群正要返回地球的宇航员们,突然与地球失联了......

但即便是身处宇宙中最荒凉孤寂的空间,人们仍然那么渴望建立与他人的联结。

Netflix科幻惊悚新片《午夜天空》本周上线,由乔治 · 克鲁尼自导自演。这部影片 改编自美国作家莉莉 · 布鲁克斯-道尔顿备受赞誉的小说《永夜漂流》 ,原著将孤独与爱这两个永恒的主题放大到宇宙的尺度, 文字诗意而温柔,并有着极其细腻的心理描写,既宏大又动人。

偌大的宇宙荒凉而无情,恒久的孤独令人发狂。 当整个地球静默无声,一切都化为泡影,什么才是人真正值得珍重的呢? 就让我们一起走进这部探讨记忆、失去和自我身份的后末世小说—— 《永夜漂流》 , 看看末日的孤独与牵绊。


日光终于回到北极圈,将灰蒙蒙的天空染上炽烈的粉红色纹路。奥古斯丁站在屋外,心情舒畅时,这片单调而广袤的景色令他怡然自得;心情低落时,他则陷入疯狂。这片土地对他漠不关心,他却无处可去。他甚至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以前过另一种生活时,环境也经常令他感觉格格不入。 每逢产生这种感受,他便会用软革行李箱打包好一切,重新找一个去处。研究生毕业后,他先是在智利北部的阿塔卡马沙漠担任研究员,初涉死亡恒星的研究,后前往南非和澳大利亚,以及波多黎各、夏威夷、新墨西哥等地——他追随着最先进的望远镜和最庞大的卫星阵列。 尘世的干扰越少越好, 大洲与国家对他而言毫无意义,能令他动容的只有天空。 对于爱,他也并不比北极熊懂得更多。


差不多一年前,最后一批平民研究员被转移到最近的军事基地,又从那里飞回家乡与家人团聚。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毁灭性的灾难,但奥古斯丁不想离开。他留在了这里,重新调整空间来适应自己的生活,只有他一个人的生活。 直到一两天后,他才发现艾莉丝,她藏在一间空宿舍里。

“开什么玩笑,”他自言自语,“起来吧。”他轻轻挥手,转身离开。她一言不发,跟着他回到控制室。在烧热水时,他丢给她一袋果脯和坚果,她全都吃了。他又泡了一包速溶燕麦粥,她也吃完了。

“这太荒唐了。”他喃喃道。而她依旧沉默不语。他递给她一本书,她一页一页翻着,他也不晓得她有没有在读。 奥古斯丁埋首于自己的工作,试图忘掉这个来历不明、令人为难的小女孩, 他甚至想不起来是否曾经见过她。


肯定有人会想起她,这毫无疑问——随时会有人回来带她走的。肯定是因为救援时慌乱,产生了什么误会,才导致她被遗忘在这里。然而,直到夜幕降临,也没有任何人回来。第二天,他向位于埃尔斯米尔岛最北端的阿勒特军事基地发起无线电通话,但是毫无回应。他又扫描了其他频率——所有的频率——当他扫描频谱时,一阵恐惧袭遍全身。业余无线电波沉寂无声,紧急通信卫星发出空频的嗡嗡声,甚至连军用航空频段都毫无声息。就好像这世界上的无线电发射台一个也不剩了,抑或再没有任何人使用它们了。他继续扫描,还是一无所获,有的只是静电声。 他告诉自己,这是因为故障干扰,比如一场风暴。他明天再试。

问小女孩问题时,她只是带着疏远的好奇表情盯着他,仿佛他们之间有道隔音窗户。她似乎是空洞的:一个虚无缥缈的女孩,头发凌乱,眼神严肃,不会说话。 他像对一只宠物那样对待她,因为除了带着笨拙的善意,把她当成另一个物种来对待,他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已经连续数周漆黑一片了,距人员撤离也将近两个月了。在某个漫长的极地冬夜,艾莉丝打破沉默,问了奥古斯丁一个问题。

“还要多久天才会亮?”她问道。

除了那些他已渐渐习惯的稀奇古怪的哼声,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

“快了,我们差不多过了一半了。”他告诉她,并没有因为她突然发问而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她点点头,同样神色如常。她继续咀嚼当作晚饭的肉干,双手握着肉干条,扯咬了一大口,像只刚学会使用牙齿的猛兽幼崽。他递给她一瓶水,思索着一直想问她的一大堆问题,但又意识到其实并没有太多想问的。他问她叫什么名字。

“艾莉丝。”她回答,目光依旧停留在黑漆漆的窗户上。

“很好听。”他评论道。她朝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皱了皱眉。


“你的父母是谁?”过了一会儿,他又大胆问道。这个问题他当然早就问过,但还是忍不住再问一遍。也许这样就能解开她出现于此的谜团,弄明白她到底是哪个研究员的孩子。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继续咀嚼着。那天她没再继续说话,第二天也是。

随着时间的流逝,奥古斯丁开始感激她的安静。 她是个聪明的小家伙儿,而比起其他的一切,他最看重智慧。他想起最初发现她时,自己发出可怕的咆哮,一边扫描无线电频段,一边期盼有人会打破这凄清的沉寂,回来接走她,让他重获安宁。那时他还在纠结“该怎么办”以及“为什么会这样”——频段没有回应,她还在这儿,诸如此类种种问题。她倒是已经接受现实,开始适应起新的生活了。 对于她的存在和沉默,他曾感到心烦意乱,但如今已经好些了。一股欣赏之情逐渐生根,他不再介怀那些没有答案的问题。 当漫漫长夜铺满山巅,唯一紧要的问题便是她问的那一个:这黑暗还会持续多久。


以前他从来不会回想过去,但不知何故,冻原将从前的一切带回眼前,那些他以为早就遗忘的经历又都重新鲜活起来。 他回想起他任职过的热带天文台、抱过的女人、写过的论文,以及做过的演讲。曾经,他的讲座能吸引成百上千人。讲座结束后,会有一群崇拜者等着问他要签名——他的个人签名啊!过去的成就如幽灵般萦绕在他心头,性爱、成功和科学发现,在那时似乎别具意义。 而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巴伯天文台外的世界安安静静、空空荡荡。或许,那些女人都已死去,所有论文都已烧成灰烬,那些礼堂和天文台也都成了一片废墟。他曾一直幻想,在他辞世后,大学课堂会教授他的科学发现,后世的学者也会世代撰写相关论文。他曾幻想自己遗留在世的东西会传承数百年。这样一来,他个人的生死便显得无足轻重了。


他好奇艾莉丝是否会回忆从前的生活,是否怀念那样的生活,是否明白那已经不复存在了。某个地方的房子,也许有个兄弟或姊妹,或是两者都有,父母,朋友,学校。他想知道她最想念的是什么。漫漫长夜即将到头时,他们一起在研究基地附近散步。一层新下的雪末在结实的雪地上打着旋儿,他们蹒跚着从上面走过。月亮低垂,照亮他们前行的道路。他们都穿着最保暖的衣服,裹进厚厚的派克大衣里,就像壳里的蜗牛一样。艾莉丝的围巾裹住了她的鼻子和嘴巴,遮住了她的神情。奥古斯丁的眉毛和睫毛都结上了冰丝,目力所及之处尽是模模糊糊的光亮。艾莉丝突然停住脚步,戴着肥大连指手套的手指向天空。就在他们头顶的正上方,北极星绚烂闪耀。他随着她的目光向上看。

“北极星。”她说道,声音被围巾捂住了。

他点点头。她已经继续前行。这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句陈述。过了一会儿,他跟了上去。 他第一次真心高兴有她做伴。


苏利的闹钟显示现在是格林尼治标准时间早上七点,穿袜子的时候,一个讨厌的想法闯入她的脑海, 本次任务成功了,可现实呢,她的发现却无人分享。他们所有人的发现都是如此。木星探测开始前没多久,指挥中心陷入沉默,了无回应。 在为期一周的勘测中,“以太号”的宇航员们耐心等待着,继续他们的工作。指挥中心没有发送中止任务的信号,也没有通信中断的警告。


日子一天天过去, 六个宇航员对与地球之间的分隔愈加敏感,他们不仅跟地球失去了联络,也跟彼此疏远了。 他们不再按计划睡觉、吃饭、放松,而是开始各自活动、各自为营。伊万诺夫越来越 离群索居、喜怒无常, 每次都将自己隔绝在实验室里好几个小时。但他不是唯一躲藏起来的人。泰尔 逃避到电子 游戏 的世界中,把自己的苦闷通过 游戏 发泄出来。

“现在怎么办?”底比斯问道。他看着哈珀,所有人都看着哈珀,看着他们的指挥官,哈珀颓丧地举起手。

“这没有……先例。他们没有在培训手册里提及这种情况。我想,我们还是一切按原计划进行吧,希望离家更近之后,我们能够实现一些联络。在此期间,我们能做的也不多。除非有人有其他想法。”另外四名宇航员轻轻摇头。“那好,我们下一步就遵循原计划,看看情况如何发展。”他停顿了一下。“伊万诺夫!”

哈珀喊道,“你同意吗?”


盥洗室的门滑开了,伊万诺夫把牙刷从嘴里拿开。“如果假装还有其他选择能让你好过点,或是假装我们确实做出了什么选择,行,很好——我同意。”然后又啪地关上了门。

泰尔翻了翻白眼,嘟嚷了一句“浑蛋”,但并不是针对任何人。

大家沉默地解散了,灰心丧气的。没什么其他可说的了。底比斯拿着书,回到自己的床上。泰尔又做了一组哑铃举重,然后把它们收好。在苏利的小隔间里,她闭上眼睛听着: 黛维用印地语小声做着祷告,泰尔的掌机发出尖厉的音乐声,哈珀的铅笔在纸上涂抹着,底比斯沙沙地翻着书页,伴随着这一切的是飞船航行的嗡鸣声。伊万诺夫离开盥洗室时不断小声地咒骂着, 可后来,当苏利迷迷糊糊快睡着时, 她觉得自己听到了伊万诺夫闷声啜泣的声音。


距离沉寂的地球还有十个月的航程,这是一场未知而漫长的归家之旅。怀旧情绪攫住了苏利,攫住了他们所有人。 他们想念熟悉的人们、去过的地方以及留下的东西——他们开始觉得永远不会再见到这些了。 苏利想起 女儿露西, 她是个生气勃勃的小姑娘,声音尖细,头发略带金黄色,眼睛是棕褐色的,喜欢在自家的小房子里不断转圈。现在,她像飓风般卷起苏利的回忆。 苏利希望自己带了更多的照片,希望有一个满是女儿照片的优盘,而不仅仅是眼前这一张他们离开时的陈旧相片。 她心想,哪个母亲不会至少带上十来张呢?特别是在一段为期两年的旅程里,而她的女儿在此期间会长成一个大姑娘。


她试图在脑海里重塑缺失的相片: 圣诞节时拍的,过生日时拍的,离婚前一家三口去科罗拉多玩激水漂流时拍的。她想起露西很小的时候,头发看起来像是金色的纺线,待露西渐渐长大,发色也逐渐加深。露西刚出生时,静脉在她半透明的皮肤下跳动。她想起杰克身形宽大,衣服上的第一颗纽扣总是不扣,喜欢卷起袖子,从来不戴领带,也很少穿夹克外套。她想起他锁骨的线条、胸口零落的毛发,以及衬衫上难免沾到的粉笔灰。她想起挂在温哥华家中燃气灶上的那只铜制炖锅,他们是在苏利拿到博士学位后搬到那里的。她想起前门是树莓红色的,露西最喜欢的床单是午夜深蓝色的,上面缀满了黄色的星星。

“以太号”上的每一个人都陷入隐秘的过去,每一个隔间都像是回忆的密室。 他们彼此只进行必要的简单对话,努力面对当前的严峻要求,其他时间里, 所有人的脸上都明显是一副沉浸在过去的神情。


接收器失联后,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一直在放大。苏利不断扫描无线电频率,不断收听信号, 希望能听到一些声音,表明地球上尚有幸存者。她开始趁其他宇航员听不到的时候传输信号。 她所传输的内容不算很专业。她是在祷告——不是对着上帝祷告,她一向不喜欢那声音,而是对着宇宙或地球本身。 拜托了,拜托了,一个声音也好。一个答案也好。任何人都行,任何东西都好。 然而,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那颗被太空垃圾、报废卫星和国际空间站环绕的黑暗死寂的星球。他们离地球越来越近了,但还是毫无回应。

直到他们经过月亮,她才终于听到那个声音。格林尼治标准时间的一大清早,她对着麦克风喃喃自语,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这些天,她只能自言自语。 然后,她听到了那个声音:如此微弱,如此扭曲,以至于她以为只是传进接收器里的大气干扰。

她再次传输信号,小心翼翼地说了声:“你好。”

当那个声音回复她时,她差点儿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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