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而活(三)—— 家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10
想要写一篇关于家的文章,这个想法一直都有,但是因为没有勇气面对内心深处不安的一面,迟迟不敢下笔。现在,我觉得是时候了。文章会很长,即使这样也不足以表达我对家的万分之一的情感。

这个想法一方面来自蔡崇达的《皮囊》对我的启发,一方面来自近几年来的感情积累,我必须找到合适的渠道来纾解这些情绪。就在我打算动笔写这些文字的时候,上天给了我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与他的相遇,让我得以放下这些沉重的压得我穿不过来气的情感,这个转变太过强烈,我想我已不再犹豫。

9月初识的时候,本也是像往常一样通过家人或朋友介绍互相加的微信,一开始聊天的内容不超过三条信息基本就宣告结束。是什么时候开始慢慢说话的内容多了起来,已经很难界定,只是通过只言片语里透露的信息便窥见了其后的水月洞天。

慢慢地聊天的内容开始离开千篇一律的“你吃饭了没有?今天忙不忙?”这样的尬聊,开始分享彼此的爱好,一直谈到家这个话题才彻底放下了之前的界限和隔阂。

不知道你是否会一个人的时候放声大哭?为爱情?为工作上的委屈?还是为了这无可奈何的命运?

如果说之前流泪是伤到深处无可宣泄,这一次却是来自于感动和那种被看见后不必刻意伪装坚强,放下一切的自然流露。所有的委屈和不被理解都在这泪水里烟消云散,我可以淡然挥手和过去握手言和,开启新的人生里程。

9月24号凌晨,刚刚走出电影院,掏出手机时手机已经黑屏,才想起之前设置的自动开关机还在。打卡手机刚刚好就有电话进来,是一个陌生的郑州本地电话,有些意外这个时间点还有人打来电话。

接通后,从声音里听出来是大嫂:“慧敏,你现在在哪里呢?你大哥他同事打来电话说他现在在医院,我这会儿正在往那边去,你先过去看看。”听到这个消息时有点蒙,赶紧问清楚医院的地址和大致的情况,打了个车就往医院赶去。夜晚的郑州依旧灯火通明,但车流量明显少了下来,大约20多分钟后,就看到了郑州第三人民医院的霓虹大字。

在急诊室门口问了下值班的医生有没有接到这样的急诊,刚巧那时他就在走廊的担架上躺着。见他第一眼的时候,他头朝里躺着,1米8的身高躺着那里细细的一条,比半年前在家里的时候还要瘦上许多。才30多岁,头发稀疏发黄甚至开始掉头发,颧骨高耸,眼窝深陷,高高的鼻梁,没有多少肉的脸上的五官便更加凸显出来。他痛苦的缩成一团,右手上打着点滴,医生正在给他做紧急处理。看到他的第一眼几乎没认出来,过去即便瘦可也算身体健康,和眼前躺着那里的人判若两人。

他看到我来,情绪明显激动了些,跟我说肚子疼。简单问了他一下情况,他那时说话都成问题,我便没再问,转向他的同事了解了一下基本情况。夜里医院静悄悄,急诊上没有几个护士,办完住院手续后,便直接送到了后面的住院部。值班的医生是一个四十多岁有点秃顶说话慢悠悠的男人,他给我哥做了些检查,询问了一下情况后,便让病人家属带我哥去做CT和心电图等检查。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一直说着自己不行了,这边医院的部门管理却如此混乱,刚刚推进来的病人还要推出去做各项检查,听他同事说他已经在急诊那里有半个小时左右,等家属过来。急诊那边也没有说提前做好检查,还要再折返一次,看他强忍着痛苦,心里也不好受。

没过多久,大嫂也赶了过来,医生把病人家属叫到了值班室。

他跟我们说了我哥现在的情况和需要采取的治疗措施。病人需要马上做手术,自然涉及到家属签字的问题。

我没有急于开口,对于我哥嫂的事情,我只是偶尔电话里听我姐跟我说过一些,具体情况并不清楚,自然想听听她怎么说。她很坦白的告诉医生他们已经离婚,也证实了我们之前的猜测。护士让在手术意见上签字,问我们的关系,签谁的名字。她说签谁的都可以,可我能感觉出来她话语里的犹豫,就果断签了自己的名字。

凌晨2点钟,看着他被推进手术室,剩下的就是漫长的等待时间。

走廊里灯火通明,有两排椅子供家属休息。三院邻近着火车站和二七广场,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就可以听到二七塔楼里报时的钟声。不知道附近是否有寺院,总能听到梵音幽幽从窗外飘来。在这灯火通明的市中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没有睡意就靠着墙坐一会儿,陪我一起过来的朋友在那边长椅上躺着。大嫂在我的斜对面的椅子上坐着,谁都没有说话,时间在三个人的静默中流逝,一直到早上将近7点才看到手术室的大门打开。

医生给我们看了一段切除的阑尾,并交代了一下手术室里面的情况。手术用的是伤害相对较小的腹腔镜,检查了两遍没有找到穿孔,只是把肚子里面的脓液清理了一下,考虑到手术风险,顺便做了阑尾切除手术。也就是并没有找到问题的根源在哪里。不过现在也只能这样。

刚出了值班室还没走到病房,护士便把我们叫过去,说要先交一下医院费,否则药取不出来。手术大概花了一万多,我听到大嫂跟我爸打电话,倒是直接就说我哥住院了,医生说需要两万块钱,让他赶紧带钱过来。

我当时真后悔为什么没有先给我爸打电话,至少让他有个接受的过程,怎么还会觉得这事儿她说更合适。直接下楼先交了医药费,不耽误接下来的治疗。

之后他在医院待了十天时间,一直是老爸在那里照顾。我只能每天下班后赶地铁到医院,最初的时候也在那里守夜,病情好转了以后还是会赶在9点半以前回住的地方。今年秋天的郑州天气很怪,每天都在下雨。从我上班的地方到医院地铁40分钟,还要骑摩拜大约15分钟。市中心的路修的年代早,道路狭窄路面坑坑洼洼,左拐右拐的在巷子里面穿梭。就算打车也进不来,交通实在是不方便。

有时候雨下的大,打不到车还是得骑过去,雨伞就不能用。只好淋着,好几次到医院的时候鞋子全湿透了,头发湿漉漉的粘在脸上,狼狈的要死。手术刚做完三天的时候,他总是肚胀,医生让买点芒硝热敷一下有利于缓解。

老爸是真的老了,这个车水马龙的城市不属于他的世界。且不说医院的流程繁琐,名目繁多,他有时听一会儿就急了。他不会用智能手机,也看不懂地图,出门我总是不放心。骑着车子把商城路和人民路上的药店转了一个遍,最后终于找到了。这药不贵,但是似乎很少人用,他们的存量也不多。东拼西凑买了一斤多,总算是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7月底搬家后,新搬的小区环境很好,临河而居,就是交通不太方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晚上回去更是麻烦,坐地铁到农业南路后只能骑单车回去。不晓得夜里的路是不是故意和人作对,临河的道路被河流的走向干扰,道路不像市区里面四通八达,总有几次不小心,拐错了路口,折腾到大半夜才到家。

这个时候才感觉到没有车实在是不方便。

在医院陪护的那几天,会和大哥多说上些话。因为年龄上的差距,加上平时在家的时候也是去爸妈那里,他也不一定在家,能这样安静说话的时候真的不多。对我大哥的印象一直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虽然他比我年长十岁,可大多时候都觉得我比他更像年龄大一点的那个。

家里的事情说不清,日子过得一塌糊涂。回数他过去的30多年的生活,似乎总是和不靠谱荒唐的各种事件联系在一起,以至于在这种时候,身边除了至亲竟没有个来探望的人。他手里也没有积蓄,上次给我打电话貌似还是向我借钱。孩子从小我爸妈就帮忙带着,现在刚刚到上初二的年纪就辍学了,最后没办法送他去武校锻炼一段时间。就连孩子上学的费用,还是我爸先给他垫上的。

不知道那天是哪件事情触发了他,破天荒的跟我讲起了大道理。似乎是我有哪里照顾的不到位。内容已经记不大清楚,可是那天就那么一个人躺在相邻的空床上,偷偷掉眼泪。我本来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可是碰到感情的事情总是抑制不住自己。

我一边欣慰,这么久以来,他终于让我感受到了和他年龄相符的时刻,似乎这个时候他才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开始有些自己的想法。尽管内心不认同他的说法,可我并没有开口反驳。如果这次的经历能让他开窍,开始考虑自己的人生,受些委屈我也认了。

这个家里,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老爸老妈,可又无法改变爸爸妈妈必然要和我两个哥哥的命运绑定在一起的事实。老人都心疼自己的孩子,尤其那些最不省心的,也最挂心。不论我做多少努力最后总是会发现一个事实,如果我两个哥哥不改变,我几乎永远也没法让老爸老妈安心养老,活的稍微轻松一点,幸福一点。

这就是一个死循环。我不断想要贴补家用,让老爸老妈过的舒服一点,可他们总是心疼自己的孩子,最后还是要回到我的两个哥哥身上。

去年去北京学习,接到姐姐打来的电话,说是前段时间老爸的体检报告出来以后结果很不好。检查出来肝胆结实。老爸的身体自从受了一次外伤以后一天不如一天。那时我便没心思学习了,尽管当时正是最后一个阶段最关键的时刻。回家的决心从没有这么强烈过,就算半年时间白费,还是得回去呀。

带他把登封郑州的大小医院跑了一遍,最后没有安排手术。一方面医院要求病人家属都要在场,我一个姑娘说了不算,另一方面老爸年纪大了,手术的风险也比较高。但是在处理这件事上,我两个哥哥的做事方式还是让心心寒。

就像这次的事情。我跟二哥打电话,让他十一回来一趟,他说加班回不来。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也不确定。那时我就知道,本就不必心存奢望。

十一放假5天,在医院待了四天。第四天出院那天,是我大表哥开车过来送我们回去。在镇卫生院等待的一个半小时里。我和表哥聊了几句。他跟我说:“遇到合适的人,你也该考虑成家了。你现在回来,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那时突然就好想哭。

只因表哥话语里的关心和理解。

而我的自家哥哥从来都视而不见。

上初一那年,大哥结婚。我有了嫂子,第二年多了一个小侄子。那时我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欢天喜地的上我的学,在家的时候照看小侄子。

又过了一年,姐姐出嫁,我读初三。还在向往着我的高中生活。

接着,村里面的人开始出去到镇上谋出路。爸妈也跟着出来。从此我回家的目的的就变成了爸妈那里,老家哥哥那里和姐姐家。那时我读高一,开始渴望走出去,畅想着自己的大学。

也是那个时候开始,爸妈开始做生意。每年放寒假回家就在马路边的帐篷里面帮忙卖东西。一直到大年三十下午5点钟,撤了帐篷,一家人才回老家去。这一干就是整整将近12个年头。我从第一个高中生,变成了大学生,又成为了老师,开始了写字楼里面的白领生活。唯独这件事情,不论身在何方作何工作,从未间断。都会在过年的时候想方设法的回家。

有些工作放假早,有些会很晚。只好请假。所以我平时很少请假,即使生病也是拿点药。不想轻易使用请假的权利,因为知道某些时候必须请假,那些时刻我是一定要出现的。就像爸妈一天不如一天的身体一样,我随时都要准备着去医院照顾家人。

可我的哥哥们不这么想。二哥差不多都是过年的最后几天才回家。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爸妈这么做,背后藏着的那点心思。

我很明白,不论我说多少遍,他们都还会坚持干这件事情的原因,就是我二哥还没有结婚。他们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放不下自己的孩子。尽管他们都已经长大到足以独当一面的年纪。

我装作不知道这些,还是不忍心他们劳累。事实就是如果我也不管不问不去做点什么,最后辛苦劳累的还是我爸妈,因为他们不会放弃,我便没有不坚持去做的理由。

从小就怕冷,刚一入冬手上见冷风就红肿,长冻疮。每年过年的那几天最严重,即便我在外面格外小心,好好保护,回家的那几天还是会冻坏。寒风冷雪里,我想守护的是爸妈的那点心愿。而身为当事人的他们却浑然不觉,连这点心意都不曾察觉。或者就是冷心冷性,即便察觉了也不当一回事。

大哥在家休养了5天,还是发烧。本来医院没有找出病因就让我不放心,这下果然应了心里面的担心。再次去三院治疗了三天后,我们考虑着换家医院试试。

就这么一件小事触发了我多少负面情绪。

那天接到二哥的电话,问我这边的情况,也说让我看看能不能换家医院。其实大哥的病医生也没有确诊,每天都是向医院及时了解下一步的治疗方案,我也没法说清楚了一二三四。他这样反复询问又完全给不出合理的建议,只让我更加心烦意乱。

周一请了一天假,静姐给我介绍了一位郑大二附院的医生。一大早起床赶到医院复印病例,带着给医生看看具体情况,能否有更好的治疗方案。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就在两个医院间来回奔波,办理出院住院手续。一直到晚上6点天黑的时候才算告一段落。老爸也跟着在老家和医院之间来回奔波。本来没有好利索的感冒,让他看着更加没有精神。

中间跟我二哥有次争吵,是关于我和我姐的事情。对于姐姐,我总是心存愧疚的。从小就是姐姐带大的,回家后也更愿意去她那里。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白天还要上一天的班。姐夫在外地工作。中午或者晚上还要抽空去看老妈。老爸在郑州这边,老妈一个人在家,身体又不方便,估计吃饭都是问题。这些,我两个哥哥从来不理解。仿佛觉得就应该如此。

照例忙到大年三十的下午5点回家。多久没住过人的家里冷锅冷灶,还要从头收拾。那时真心觉得除了累和深入骨子里面的冷,就没有其他的感觉了。生火做饭,还是不忍心寒了老人的心,妈妈身体好的时候大年三十和初一是一定要吃饺子的。拌馅儿,和面,烧上水。只能一点一点来。家里是真冷,生了火也没用。手疼,一点也不想沾冷水。好想扔下这些不管不顾,可是我不能。大哥会过来帮忙,二哥从始至终没有进过厨房一步。

大年三十的晚上,爸妈,大哥二哥和我就这么过了一个年。甚至是我还没有把厨房收拾好,他们三个大男人已经不见了身影,只有老妈在客厅的火炉边坐着。

我没去客厅,一个人开了大门在漆黑的夜里走着,一个人偷偷掉眼泪。不想让老妈看见。她身体不好。你说以后我不在家了,爸妈跟着他们怎么过生活?

从初一到初五,每天的生活就是照料一家人的一日三餐。年里放假没多少事儿,他们从来都是颠倒黑白。晚上出去玩儿到半夜,白天起到中午。老妈还是年轻时候的习惯,什么点儿干什么事儿,一样都不能少。

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人逃回郑州的,那个地方给我留下的伤痕几乎快把我淹没。我一刻也待不下去,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待一会儿。年后第一次回家已经是端午节以后。虽然心疼爸妈,可我真是怕了,不想再经历一遍。

直到遇到他,我才终于放下一切。

我说过,苦点累点都无所谓,但我真的害怕那种冷到骨子里的感觉。所有的真心得不到回应,所有你想要守护想要珍惜的东西他们却在肆意破坏甚至是践踏。

他是第一个理解我这种心情的人。

也是第一个听到我讲这些事情的人。

当这一切被看见,被理解的时候。我也就放下了。

从此以后,我可以和过去握手言和。守护想要守护的人。

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是真情的回应。

谢谢你,看到这一切。

肯定了这一切。
相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