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没有被鸡过的娃的血泪史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6-14
最近看了篇文章,《北京第一代鸡娃血泪史》,作者讲述了自己从小鸡娃教育的故事,激起了我求学路上的,离平凡都相差甚远的无鸡血泪史的记忆。

我90年出生在农村,出生的时候恰好赶上计划生育,在我后面的大多都是独生子女了,但是一直是越穷的地方就越要多生,为养儿防老吧,隔壁的家里,土墙灰瓦,超生的时候,计生队一大波人催罚款敲房揭瓦,邻村的一户人家,计生队来的时候,男主人弄了很多锅洞里的烟灰从楼上往下洒来赶人。所以现在不要二胎的我们,前辈们就讲述以前跟计生办作斗争的故事来刺激我们。

我小的时候,家里也是贫穷户,爷爷奶奶去的早,也没留下什么,全都靠爸妈辛劳,上面有个哥哥,大我两岁,我们那时候没有幼儿园,七岁开始上学前班然后就上小学了,什么鸡娃的辅导班跟我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上学以前,爸妈最愁的也许就是带娃了,干农活忙了就没人管了,把大哥送到外婆家,把我锁家里,夏天的时候天气炎热,一个人锁在家里最痛苦也许就是口渴了,只会爬的时候就自己爬大桌弄水喝,然后水瓶打翻了烫伤了到现在脖子下面还留了个伤疤,本来很小的时候事情多是记不住的,但我却因为许多痛而印象深刻。经常醒来的时候周围空无一人就爬到门缝哭,那时候夏天睡在竹藤编的躺椅上,尿来了也就直接在上面尿,躺椅上都烂掉了个窟窿,就从下面溜下去了,那时候人小,经常门缝能钻出去,然后就在路边坐着。拿着个茶缸讨水喝,有一次好像喝了点自己尿的尿,路过的人好像在嘲笑。后来好像干农活的时候就带个婴儿椅我便坐在田埂上。

老妈一直想要个女儿,经常说我要是个女儿就好了,小时候经常给我扎辫子,穿花裙子,经常有大人取笑,把小鸡鸡割掉就是女孩子了,于是我也不知道在哪找了个锈钝掉的菜刀在小鸡鸡上磨,大人看了都笑,现在当我看《养育男孩》这本书看到“性别认同障碍”时就会想到那时的自己,而且有段时间学娘娘腔,上学的时候学校里也有个娘娘腔的人,好在后来回归正常,老妈过年给我买的一件艳红的袄子一次也没穿过,并从此深以为耻。

稍大一点,就跟村里的小伙伴们厮混,玩泥巴,抓小动物,给青蛙注射器注水,给蝗虫解剖,让螳螂打架,抓蜻蜓,抓蜜蜂,抓知了,用弹弓打小鸟,自制陀螺,鸡毛枪,那时候我们的这些招数都是跟大孩子学的,也不知道是谁教的,抓蜻蜓就找一根Y型的树枝,绕上蜘蛛网,看到蜻蜓叮在哪里,就拍上去,一抓一个准。抓知了用一根长竹竿前面用装洗衣粉的袋子套在电线铁丝围成的铁圈上,绑在竹竿的一头,听到知了叫就去找,然后往树上一扣,就进袋子了。抓蜜蜂主要是土墙洞里的蜜蜂,盯着等蜜蜂钻进洞里,就用袋子把洞套起来,等出来就抓住了。自制的陀螺也很有趣,是用扁平的瓦片,磨成圆形,中间钻个洞,用空心竹子塞进去,再用筷子弄个大头钻,筷子身从空心竹穿进去,找个绳子绕在竹子上然后使劲一拉,就转起来了。鸡毛枪是炸鞭炮用的,用打针用的金属注射器针头,去掉针,两边用两根洋钉固定,尾上绑点鸡毛,用细铁丝绑上,两根洋钉头之间用皮筋绑住,再用一根洋钉穿过皮筋绕几圈插进注射器头里,过年的时候很多炸完的爆竹,里面的火药还没烧掉,把火药倒进鸡毛枪,塞上钉子,然后把鸡毛枪往天上一扔,掉下来钉子的那头着地,就啪的一生鞭炮响。虽然没钱买玩具,但是玩的东西却是五花八门。

一般的玩的也还好,还有很多危险的,如玩水,追拖拉机,爬高,小时候有很多掉水里淹死的小孩,我因此也胆小怕水鬼,一直不敢下深水,有人才敢下浅水,也就旱鸭子玩玩,很多同伴很小就会水,能游过水库了,我因为害怕怎么也学不会,只敢在门口池塘洗冷水澡。有段时间喜欢拖拉机,屋后马路上传来拖拉机就开门去看,后来胆大到去爬拖拉机,拖拉机开的不快,慢慢悠悠,跑快一点就能跟上,然后挂在上面,挂上去了然后就不知所措了,本来觉得跑的不快的轮子感觉在飞快的转了,没处搭脚,稻田里干活的人看到大声喊叫,但是拖拉机嘟嘟嘟的声音太大根本也听不到,挂的撑不住了终于掉下来然后拖拉机从身上压过去,后面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好在拖拉机是空载,不然后思极恐啊,醒来已经在妈妈身上,在驾驶员的家围了一群人,后来那位驾驶员也没再开拖拉机了。

没人带的熊孩子这样瞎折腾是不行的,后来老爸在窑厂上班,每天骑着大杠自行车,后面载着哥哥,前面坐着我,爸爸干活我们就在瞎玩,一次在一个竹竿下爬来钻去,胳膊弄脱臼了,痛了好几天,边上也没什么骨科医院,老妈寻人到处打听,跋山涉水找到很远地方的一个老师傅,终于咔擦一下好了,不然手臂都是绕在背后不能动的。

老爸后来出远门打工去了,我也终于到了上学的年纪,没有那么熊了,小学学的东西就语文数学体育,英语是上初中以后才开始学的,学校里玩的主要是弹珠皮筋纸瘪巴跳船,那时候弹珠玩的也是很疯狂,晚上睡觉都在床上玩,地上玩钻洞的,玩画圈的,规则自己想,还有定点弹射(一颗弹珠打到另一个弹珠替换原弹珠的位置在原地打转,另一颗弹珠被打出圈)。上学的时候要上早读,上完早读回家吃饭,中午也是回家吃饭的,学校除了教学没有其他任何服务,刚开始的时候,五年级的大哥哥当队长,中午出发吹口哨在村口集合,排成长队,集体去学校。早上也经常天没亮就出发,有时候看不见点着蜡烛,烧个火把,听到山间和田里的什么动静还挺害怕的。小升初根本没当回事,上学就是去玩的,但是也有成绩不好的被留级,我那时候还是小学五年制,从我开始班级分班,一半五年制,上完五年级就上初中,另一半要上六年级,我上完五年级就上初中了。

初中的孩子也很皮,学校也有校园暴力,还有个青龙帮,哥哥一直成绩很好,一直当班长,有时候管纪律也多管闲事,得罪了小混混,被青龙帮几个人给揍了,老爸知道了在学校还蹲过一段时间暗中保护,后来那个混混也被开除了,按道理九年义务教育是不能开除任何人的,但是屡次跟家庭联系无果,家长也都在外,实在出于无奈吧。那个孩子从此也就离开了同龄人的集体,后来看到过他一个人在校园徘徊,也感觉挺可怜寂寞的。但是也无所谓吧,很多人也都没把九年义务教育当回事,初三的时候,班上有好几位已经辍学出去跟着爸妈打工挣钱去了。也有把读书当作出路的在好好学习,有一位成绩好的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但是家里没钱供他读,填写志愿的时候哭泣着选择了可以免费读的私立高中。

上初中时,老妈也出门去爸爸那里了,于是就跟哥哥两个人在家,那时家里装了电话了,哥哥成熟的早,很早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懂事细心,从小就会摘菜洗衣做饭照顾小弟弟,还不耽误学业。我初三的时候,哥哥去了县城最好的高中,住校了,学业压力也大了,回来的也少了,我初三也就一个人在家住了,家里有个菜园,吃喝拉撒自给自足,邻居也很照顾经常送点菜,哥哥周末有时间就回来帮忙打理一下。有时候我也带个同学回家过夜,暑假的时候也去爸爸那里,出去看看世界,在初中时这好歹也是我当时看过最远的世界了,开始普通话都不会讲,用着撇脚的方言加普通话沟通,别扭的要死,上学时老师都是方言授课,讲起普通话来总觉得怪怪的。方言本来也LN不分,鼻音不分,平翘舌不分,难为死我了。

我成绩一般,上了个差点的高中,还花了点钱,这是为学习除了学费之外的唯一多花的钱,我们从来暑假班啥的都不上,能不花钱就不花钱,所以从小也没有什么理财观念,只知道省钱,好像钱是能省出来的。

高中的压力更大,高考本来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父母本来就在外,我们就一直住校,高一的国庆节七天假,整个学校的同学都回家了,只有我和一个同学两个人在一栋空荡荡的宿舍楼,感觉那七天比七年都漫长,天天校园瞎逛盼着快点复学,教学楼门也都锁的,晚上偷偷爬进去,光在宿舍实在待不住。每次到周末看到校外的汽车,总是投入羡慕的眼光然后故作镇定继续看书,其实心思也早就不在了。后来妈妈去哥哥那边陪读了,照顾生活,那时候学校周围满是陪读的,于是我周末也可以去那边,终于可以像别的同学一样类似于回家了。

幸运的是,我和哥哥都一次就考上大学了,也都到了成年,性格人设都已在生活中默默成型,哥哥的人设性格,勤奋刻苦成熟稳重细心关爱,而我的人设性格,因为贪玩任性,暑假关着门玩小霸王游戏机,作业开学前一天借来抄,就是边学边玩,小聪明,也正因为这些评价,我更加不努力了,放心大胆的玩,倘若我努力了还是比不上哥哥岂不是更显的笨?不如就这样边玩边学还能保留这小聪明的人设。以前也从没意识到父母对孩子的评价标签会对一个孩子有多大的影响,喜好的形成,行为习惯各方面都会因为这些在无形中被塑造出来,这也就是孩子会活成父母口中的样子吧。

《妈妈知道怎么办》书中说,父母和孩子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有魔力的咒语,我也开始注重跟自己的孩子说话时多陈述事实,少评价贴标签。

上大学了第一次离家很远了,也开始接触到不同地域的人,有大城市的,也有偏远的或少数民族的,不同的人混合在一起,我开始有了新的见识,迎新晚会上开始有多才多艺的同学在表演,原来真的有人在学习之外还会这么多东西,我也开始意识到一个普通话考试都没过的农村人和大城市人的差距。我大学生活费一个月也就500左右,就是正常的吃喝用度,一天十几块钱,大三的时候哥哥毕业开始上班了,开始分担家里负担给我生活费。

我没有那样的虎爸虎妈,没经历过那种鸡娃教育,但我也毫不羡慕,教育的核心是独立思考和终身学习的能力。教育孩子的同时也是我们成人的第二次成长。我们所有的人都要对自己负责,所有那些鸡娃学的东西都必须是自己想要学的,而不是爸妈想让你学的,作为父母就是给你力所能及的支持。

看到网上很多孩子学习压力大父母批评责骂轻生的,从小报那么多兴趣班,抢起跑线,为孩子牺牲,都是为了你,为孩子这么内卷,有意思吗?像我这种能活到这么大已经是万幸了,放过自己也放过孩子吧!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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