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个回答 2022-06-28
金兰契互剖金兰语 风雨夕闷制风雨词
红楼梦第45回故事梗概:
话说,这天凤姐儿正抚恤平儿,忽见众姊妹进来。原来姐妹们来找她,不光邀请她入诗社作监社御史,还有其他事儿找她帮忙,凤姐精明得很,明白她们实则想要自己捐钱,于是就答应下她们的请求,还捐出了五十两银子。
入秋后,黛玉的病情又加重了,整日只在屋里养病。正觉无聊之时,恰逢薛宝钗前来探望。于是,二人开始谈心。于谈话中,黛玉承认了以前对宝钗的误解,宝钗则笑言她并不介意,二人终冰释前嫌,互为金兰。
黄昏后风雨交加,黛玉于当夜作《秋窗风雨夕》词。宝玉冒雨前来探望,黛玉笑他像个“渔翁”,后又失语说自己不戴这东西,不然成“渔婆”了,说完感觉才发现自己失言了,虽知那宝玉却未察觉。
后来,宝钗派下人给黛玉送来一大包上等燕窝来,还有一包洁粉梅片雪花洋糖。黛玉十分感激并打赏了来人。黛玉羡慕宝钗有母有兄,而悲叹自己孤苦无依,又思及与宝玉的相处,终有嫌隙。听着雨声,她又暗自垂泪了一番,直到四更才睡。
说完了总的,下面我们就几个关键点,再展开详细聊一聊:
从本回的回目来看,本回主要是讲宝钗和黛玉之间的故事。但是,在说她们俩之前,我们依旧先把上回没交待完的事情,先交待一番。
上回遗留的事情,一个是贾琏偷欢和凤姐吃醋闹出来的,所以开始作者就以凤姐正在“抚恤”平儿为开场白。不过,她这边还没抚恤完,这不一众姐妹就来找她了,众人在一起又说又闹的,好不热闹!
首先,探春为代表先说明了她们找凤姐的理由:“我们有两件事:一件是我的,一件是四妹妹的,还夹着老太太的话。”这里就提到我上面说到的,第二个遗留的事情了。
探春真是聪明,她这句话虽言简意赅,却又戳中要害。下面我们具体来解释一下这句话:
一、探春这里说第一件事儿是自己的,其实说的是诗社的事儿,这事儿可不是她自己的,只不过这个诗社是她提议的,由她打头揽下的事儿,所以她才这样说。
而这第一个找凤姐的理由是:我们诗社头一社人就不全,众人脸软,所以就乱了。我想必得你去作个监社御史,铁面无私才好。
二、这第二件事儿,探春说是四妹妹的,还夹着老太太的话。这句话可以说是软硬兼施了。
软的是:四妹妹为画园子,用的东西不全,要找你帮忙找,不够的还需要你这边帮着买。硬的是:这事儿我们已经回了老太太,老太太说:“只怕后头楼底下还有当年剩下的,找一找,若有呢拿出来,若没有,叫人买去。”也就是说,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你是这府里管家婆,我们自然来找你解决了。
探春故意把这两个事儿混在一起说,软硬兼施,仿佛也在说:这件事,可不是我们自下而上发起的“群众活动”,而是“自上而下”的领导的意思,我们不过是具体执行而已。
用李纨的话,这凤姐“真真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也就是说,什么都逃不了王熙凤的眼睛和她那会算计的脑袋,这不她当即就反应过来了,一语道破:“你们别哄我,分明是叫我作个进钱的铜商。”——看来,这点真是古今相似,这种没有收益的文学活动,向来都是要靠“拉赞助”的方式才能举办下去,王熙凤也因此做了一回“赞助商”。
另外,从李纨和凤姐的对话中,我们还可以看出凤姐“机关算尽太聪明”之处,不光体现在她能为自己的利益算计上;还体现在,她也能把别人的事情给算得一清二楚上面。
这不她趁机就褒贬上李纨了:“亏你是个大嫂子呢!把姑娘们原交给你带着念书学规矩针线的,他们不好,你要劝。这会子他们起诗社,能用几个钱,你就不管了?”
数落完大嫂子,还不忘了替她算了一回账:“你一个月十两银子的月钱,比我们多两倍银子。老太太、太太还说你寡妇失业的,可怜,不够用,又有个小子,足的又添了十两,和老太太、太太平等。又给你园子地,各人取租子。年终分年例,你又是上上分儿。你娘儿们,主子奴才共总没十个人,吃的穿的仍旧是官中的。一年通共算起来,也有四五百银子。”也就是说,李纨每月有20两的月例,再加上园子地、收租、年终分年例,所以李纨一年有四五百两银子的固定收入。你看,这凤姐虽没文化,可是脑子里却仿佛有着一个“金算盘”,算起账来果然比谁都精明。
然而,李纨的这些钱,跟姑娘们比确实算多的,可是跟王熙凤可就没法儿比了,毕竟李纨这钱是死钱,王熙凤那边的可是活钱,再加上孤儿寡母的,过日子也确实不容易。所以李纨回驳道:“你们听听,我说了一句,他就疯了,说了两车的无赖泥腿市俗专会打细算盘分斤拨两的话出来。这东西亏他托生在诗书大宦名门之家做小姐,出了嫁又是这样,他还是这么着……天下人都被你算计了去!”你瞧,稻香老农一开口,就把凤姐的俗气之处给暴露无遗了,还杀了她的锐气,真是嘴上不饶人啊!
而且,李纨不光在钱上把面子给找回来了,还替平儿讨了一个公道:“天下人都被你算计了去!昨儿还打平儿呢,亏你伸的出手来!……你今儿又招我来了。给平儿拾鞋也不要,你们两个只该换一个过子才是。”
我们看着也是有趣,那天凤姐正是因为听到鲍二家的和贾琏说盼着凤姐早点死,再扶正了平儿,才气得闹了那么一出儿,可是今天李纨也说了类似的话,她却不恼了,还陪着笑道歉,并且求饶道:“好嫂子,赏我一点空儿。你是最疼我的,怎么今儿为平儿就不疼我了?往常你还劝我说,事情虽多,也该保养身子,捡点着偷空儿歇歇,你今儿反倒逼我的命了。”
没想到,李纨竟然在本来不利的情况下,从气势上占得了上风,一贯少言寡语,老实稳重的“稻香老农”,原来口头辩论能力竟如此厉害,此刻让巧舌如簧的凤姐也甘拜下风了。于是凤姐马上服软,监社和其它要求她都一一应了下来,还答应拿出50两银子赞助诗社,姐妹们这才“饶”过了她,各自回家去了。
话说凤姐这院子今天是真热闹,刚才来了一帮姐姐妹妹,这会儿又来了个赖嬷嬷。凤姐忙让座,接着又给赖嬷嬷道喜。
原来,这赖嬷嬷是早年服侍过贾府老主子的老嬷嬷。按照贾府的风俗,年高、服侍过父母的家人,比年轻的主子还有体面。赖家因此也受益颇多。赖嬷嬷的两个儿子都是大管家。赖家正是依赖贾府的势力,一步一步成了二等的财主。
而现在更不得了了,赖大的儿子(赖嬷嬷的孙子)赖尚荣,受贾家的恩典,又花钱捐了一个县太爷。就这样,一个奴才的孙子,摇身一变,登堂入室,成了县官,从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里,“赖”可能有“依赖”的意思,也就是赖家的发达还是依赖于贾家的。好在赖嬷嬷不是忘本的人,她知道这里的辛酸苦辣,所以经常教训孙子:“你哪里知道这‘奴才’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只知道享福,也不知道你爷爷和你老子受的那苦恼,熬了两三辈子,好容易挣出你这么个东西来……蒙主子的恩典,许你捐个前程在身上……你不安分守己,尽忠报国,孝敬主子,只怕天也不容你。”
因为孙子的出人头地,自然要大摆酒席庆贺一番。赖嬷嬷和她儿媳妇这次来,是专门来请贾府的老太太、太太和奶奶们的。连贾母都答应要去,其他人自然也会给面子前去捧场。
通过赖嬷嬷的口,我们还知道贾政,甚至贾珍的爷爷小时候都没少挨打。还说那珍大爷管儿子倒也像当日老祖宗的规矩,只是管的到三不着两的。他自己也不管一管自己,这些兄弟侄儿怎么怨的不怕他?话里话外似乎在劝宝玉收敛一些,不要叫大人太操心了。
赖嬷嬷不光什么话都敢说,还喜欢管“闲事儿”,这不她又帮周嫂子的儿子求了个人情,凤姐见她说的有理,也给了面子。可赖嬷嬷面子之大,不光是由于过去服侍老主子有功,更是因为孙子有出息的缘故。
这正是儿子沾了老子的光,孙子又给祖宗添了彩,也许过去的小家小户就是这么发展起来的吧,就连曹雪芹的祖上也不例外,这段让我们感觉作者似乎是在写实,这仿佛就是他自己家族的真实写照。
我们再来说说这“金兰契互剖金兰语 风雨夕闷制风雨词”。上次我们说到,宝钗和黛玉自那次说漏嘴的“金瓶梅”事件之后,两个人冰释前嫌,好的跟亲姐妹一样。
这回黛玉的病更重了,宝钗总是忙里偷闲地常常来潇湘馆看黛玉,宝钗道:“这里走的几个太医虽都还好,只是你吃他们的药总不见效,不如再请一个高明的人来瞧一瞧,治好了岂不好?每年间闹一春一夏,又不老又不小,成什么?不是个常法。”
我们知道宝钗是个博学多识的主儿,你看她一开口说话就如同内行的大夫一般:“昨儿我看你那药方上,人参肉桂觉得太多了。虽说益气补神,也不宜太热。依我说,先以平肝健胃为要,肝火一平,不能克土,胃气无病,饮食就可以养人了。每日早起拿上等燕窝一两,冰糖五钱,用银铫子熬出粥来,若吃惯了,比药还强,最是滋阴补气的。”
黛玉也知道燕窝是滋补的,可惜寄人篱下,每月还在这里领着月例,而且体弱多病的,常年服药本就已经讨人嫌了,不敢再上上下下地去麻烦人了。她把自己心中的苦向宝钗姐姐倾诉了一番,宝钗说自己也是寄人篱下的,黛玉说咱们俩虽然都住在大观园,情况还不一样,你不用花他们府上的钱,还有老娘和哥哥做靠山,可是我不光体弱多病,还孤苦无依。
宝钗姐姐安慰了黛玉妹妹一番,说我虽有个哥哥却是那样的,不给家里惹事儿就不错了,只有个母亲比你略强些。咱们也算同病相,你不必做“司马牛之叹”。这里的“司马牛之叹”出自《论语·颜渊》,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后来用于比喻对孑然一身、孤立无援的感叹。
宝钗不仅会安慰人,还从实际行动上给予了帮助,她跟黛玉说燕窝算什么,我回头跟母亲说了送你几两,每日叫丫头们熬好了给你送来。黛玉忙笑道:“东西事小,难得你多情如此。”
你瞧,这是多么和谐的画面,真得如同亲姐妹一般!姐姐体贴周到、无微不至;妹妹说话也不再尖酸刻薄,反倒是懂事了许多。
黛玉送走宝钗时本来邀请宝姐姐晚上再来陪自己说说话的,可是晚上下雨了,宝钗没来,黛玉倒也能理解。
不过,宝钗虽没来,到是有个“不速之客”,这便是“渔翁”宝玉了。原来宝玉戴着北静王送的斗笠,披着蓑衣来的,被黛玉取笑叫他做“渔翁”。
宝玉没听出调侃他的意思,却一个劲儿地向黛玉炫耀那斗笠,还说也要送黛玉一个,谁知黛玉却笑道:“我不要他。戴上那个,成个画儿上画的和戏上扮的渔婆了。”她刚说完这话,又想起刚才把宝玉说成“渔翁”来着,马上又不好意思地脸红了,于是趴在桌子上假装咳嗽。
谁知道宝玉那个呆子,根本没有看出来,更没听出那“弦外之音”,他只看到案子上放着黛玉仿照《春江花月夜》写的那首《秋窗风雨夕》,不禁叫好了起来。
黛玉赶紧抢了诗过来,在灯下给烧掉了,宝玉可能是因为太了解林妹妹了,这看了一眼的功夫居然把诗都给背了下来,笑道:“我已背熟了,烧也无碍。”
这里我有点不太理解,为什么黛玉总是烧诗、毁诗呢?难道是被心上人看到觉得不好意思,或者是怕写得不好被别人嘲笑吗?
我突然想起来《随园诗话》里的一句话:“诗有来得、去得、存得之分。来得者,下笔便有也;去得者,平正稳妥也;存得者,新鲜出色也。”黛玉的诗,明明是该“存得者”,却偏偏要给毁了;再想想我自己写的那些诗,大部分都是该“去得者”,却又都好好地在保存着,真是讽刺啊!如果能穿越到小说中去,我真想跟黛玉说:“好姐姐,既然你不想要了,不如送给我好不好啊?”
呵呵,不说玩笑话了,咱们还是书归正传。话说黛玉见天色也不早了,就拿来玻璃绣球灯让宝玉提着,跟他说自己好多了,劝他赶紧回去休息。
宝玉刚走,宝钗派来的婆子又到了,送了一大包上等燕窝,还有一包子洁粉梅片雪花洋糖给黛玉。
按理说,今夜的黛玉应该是个幸福的女子,有心上人冒着雨专门过来瞧她,还有好姐妹在惦记着,可是她偏偏过于多愁善感,又是个不知足的,要是换成我,那还不的乐得合不上嘴了。
你看那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林妹妹,自在枕上感念宝钗,一时又羡他有母兄;一面又想宝玉虽素习和睦,终有嫌疑。又听着雨声,不知不觉又掉了不少眼泪。
本回的故事就是这样了,原谅我又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通,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咱们还是下回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