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早年在荆州当阳的一段秘史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6-18

郭汉闵

导读:一代女皇武则天入宫前,随父驻守荆州5年。在当阳玉泉寺结下了佛缘,一生礼佛敬佛。武则天悍然向几千年的男权 社会 发动致命一击,荣登帝王之位,很大程度上来自于佛的"众生平等"" 男女平权"的观念和早年诵读佛经,埋下的来自"天意"的一颗种子。

在当阳县城由莲花堰西迁至至玉阳城后的第八个年头,也就是贞观五年(631年),当阳迎来了一个新的都督大人:武士彟。这一寻常的人事变动,为以后中国 历史 的走向埋下了一个伏笔。这一伏笔在几十年之后才开始逐渐显现出来。在此之前,它还只是 历史 长河中涌动的一道暗流。现在,它的使命就是蛰伏,发酵,积蓄力量。谁也不会想到,几十年之后,这道暗流会冲破无尽的黑暗,在华夏大地上掀起滔天波澜。

这一年,大唐撤并都督府,保留了扬州、益州、荆州、并州四个大都督府。武士彟为大唐开国元勋,深得唐高祖、唐太宗李世民父子任。由于他原先任职的利州(今四川广元)并入益州, 武士彟转任荆州府大都督, 掌管两湖、两广、云贵地区的军事武装,一跃而跻身大唐高级士族之列,成为权倾一方的封疆大吏。 陪一起来到荆州的,有他的夫人和三个女儿。武则天是其次女。 在三个女儿中,不论是相貌,还是心性,武则天均出类拔萃,让人刮目相看。 这一年,武则天刚满七岁。

在整个唐朝,不论是最初的南郡,还是稍后的荆州大都督,以及后来的荆南节度使,治所均在江陵府荆州城。当阳一直隶属江陵府。在荆州这一古九州称谓的耀眼光环下,唐时的当阳显得黯然失色,似乎只是荆州城西北方向的一座山。幸好这座山上有一座叫玉泉寺的寺庙。众多文献关于智者、一行、神秀、弘景等在当阳玉泉寺的修行传道的记载,都称其为荆州当阳山。

荆州城磅礴而宏伟,庄严而肃穆,颇有长安城的恢弘气势,远非利州古城可比。登上荆州城楼极目四眺,两湖平原尽收眼底,鄂西群山逶迤如画,让人心旷神怡。而在利州,则是开门见山。外面的精彩世界、广阔的天地,被群山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武则天在荆州的新生活,就从登上荆州城楼激动喜悦的那一刻开始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如画卷一般在这个少女的面前徐徐展开。

关于武则天早年在南方荆州的这段生活经历,一直不见文献记载,或者说,历代的史官都选择性地遗忘了这段 历史 。《新唐书》《旧唐书》只提到武则天为武士彟之女,14岁入宫。 《资治通鉴》记载稍为详尽:"十一月,辛卯,上幸怀州;丙午,还洛阳宫。故荆州都督武士彟女,年十四,上闻其美,召入后宫,为才人。" 这一记载中的"上"即唐太宗李世民。但这一记载并不能说明武则天早年在荆州有过一段难忘的经历。对这位中国 历史 上唯一的传奇女皇,后人对她的关注热情并不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有所减退。

近几十年来,这段被遗忘的 历史 重回人们视野。不论是学术界,还是文艺界,开始正视这一段 历史 。白寿彝先生在其所编著的 《中国通史》中认为,从武则天随父到荆州,直至其父在任上病逝,武则天至少在荆州生活了五年。 五年的时间可以有很多故事发生。武则天一生礼佛敬佛,并悍然向几千年的男权 社会 发动致命一击,荣登帝王之位,如简单笼统地归结为其母亲的影响,恐怕过于单薄了。武则天在荆州生活的五年时间,不会是空白,一定发生了什么。

在清光绪年间,一位名叫斯坦因的英国探险家来到中国的甘肃敦煌寻找失落的遗迹。这个探险家没有发现什么遗迹,却意外发现了一本古籍;武则天当年登帝后刊印的《大云经》。这本《大云经》现珍藏于伦敦大英博物馆。武则天登帝后之所以刊印这部佛经,是因为 这部佛经中记载了佛祖的一个预言:将会有天选之女担任女王。在武则天看来,佛意也就是天意。 她是顺天意登上帝位的。大学者王国维、陈寅恪在对《大云经》影印本研究考证的基础上得出一个结论: 武则天刊行的《大云经》与北凉时代译释的《大方等大云经》几乎完全一致。这个发现为武则天洗清了千年的冤屈, 《旧唐书》等史书关于武则天伪造《大云经》、假托佛教符谶之说登帝的记载并不符合事实。更为重要的是,这本《大云经》疏中的一句话,让武则天早年在荆州的一段经历逐渐浮出了水面,也让我们得以行至 历史 的隐秘腹地。

《大云经》疏中的这句话是:"伏承神皇幼小时已被 缁服 。""神皇"也就是武则天,"被 缁服 "也就是曾入佛门当过女尼。 武则天在唐太宗李世民去世后入长安感业寺为尼,在贞观二十三年,她已经26岁。疏中的"幼小时"显然并非指其入感业寺为尼的两年时间。武则天跟随其父亲在利州时还是一个懵懵懂懂、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其父母不可能也不忍心让她入佛寺为尼。 这个"幼小时"指向的应该就是武则天在荆州生活的五年。

由于智者大师的弘法传道,唐时的荆州已是南方佛教重镇,其道场玉泉寺更是名震北方京城。荆州城内有长沙寺、天皇寺、铁女寺等,但过于嘈杂,也过于小家子气,不利于修行悟道,更吸引不了高僧大德驻赐。有名气有影响的寺庙,总是建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而当阳山的玉泉寺正好符合这一条件。更为重要的是, 玉泉寺与武则天的母亲有着解不开的情缘。

杨氏家世的显赫,远非武家可比。杨氏家族是隋代皇族杨家,父亲杨达为隋宗室重臣,曾任工部尚书;伯父杨雄与高颖、虞庆则、苏威并称“朝中四臣”。隋朝以佛立国,固然有着多种原因,但隋文帝杨坚早年的经历也是重要原因。杨坚出生于同州(今陕西渭南)一佛寺,并自小在寺院生活,由寺院尼姑抚养成人,至13岁时才出寺归家。杨坚还有个"那罗延"的法号,即金刚不坏之身的意思。听惯了寺庙钟声的杨坚,自然对佛教有着深厚感情,其开国首政即为重兴佛教。开皇元年(581年),隋文帝诏告天下:"任听出家。仍令计口出钱,营造经像。而京师及并州、相州、洛州等诸大都邑之处,并官写一切经,置于寺内,而又别写藏于秘阁。"

玉泉寺原名覆船山寺,为南朝梁宣帝所赐。 智者大师到来后,通过化缘将其修葺一新,已破败不堪的玉泉寺始有庄严肃穆气象。隋文帝不计智者大师曾为前朝旧臣这一前嫌,乐意看到其在荆州当阳山弘法传道,在南方撒播天台宗的种子。 在隋文帝看来,覆船山这一梁宣帝所赐的寺名并不吉利,与天台宗"教观双美"的特征相悖,于是赐名为玉泉寺。可以说,玉泉寺有点类似隋朝皇族的家庙。

隋炀帝杨广虽弑父弑君,在 历史 上有着荒淫暴虐的恶名,但他在佛教面前却呈现出内心极度脆弱柔软的一面,显得恭敬而肃然。 杨广素与天台宗创立者智者大师关系密切,常以智者大师弟子自称。"智者大师"这一称号就是杨广早年在扬州任晋王时所封,天台山的国清寺也是杨广秉承智者大师的遗愿所建。 佛法无边,可以包容隋文帝、隋炀帝的诸多罪劣,也能洗涤他们的诸多罪孽。我们很难想像,父亲杨达一边讨伐高丽、一边诵读佛经的情形。如果用佛教与儒家两种角度进行评价,杨广可能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形象。种种迹象表明,隋代皇族成员均为佛教信徒,并且是天台宗的忠实信徒。杀戮与赎罪,征伐声与佛号声,在整个隋朝似乎是和谐共存的。这就是让我们感到陌生的隋朝。也许,文明的演进就是充满了矛盾和悖论的 历史 进程。

作为一个天台宗的忠实信徒,隋文帝赐名的这座南方寺庙,对于武则天的母亲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可以说, 荆州当阳的玉泉寺就是心中的圣地。 荆州之行带给她的更多的是激动。随夫穿越大半个唐朝,似乎就是为了一睹玉泉寺的芳颜。这一时期的玉泉寺,正是如日中天的时期,高僧云集,诸宗竞秀,信众如云。与荆州城的长沙寺、天皇寺、铁女寺以及利州寒伧的普泽寺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况且,玉泉寺与荆州城只不过咫尺之隔,也方便照看,来回也不费周折。 武则天入寺为尼,玉泉寺无疑是最佳选项。 当然,武则天入玉泉寺为尼,可能是正式的,也有可能是非正式的。从武则天登帝后玉泉寺所受到的殊遇来看,《大云经》疏中这句话所隐藏的 历史 ,很可能是真实的。 武则天入长安感业寺为尼,应该是她的第二次为尼。

荆州城的居民自古以来就有在初春朝拜玉泉山、鸣凤山的习俗,当阳远安人称他们为荆州香客。 像往年一样,新春刚过,浩浩荡荡的朝拜队伍就出发了。跟往年不一样的是,这支朝拜队伍中多了一位贵妇和她的三个千金,以及大都督府的护卫。香客们知道,这是大都督夫人。到了玉阳港,一行拾级登岸,在当阳县衙官员的陪同下,朝玉泉寺进发。

在崎岖的山路上,到玉泉寺许愿拜佛的乡民络绎不绝,让幼小的武则天十分震撼。她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打量着这些与他们同行的乡民。母亲告诉她,这些人是到玉泉寺许愿、祈求平安的香客。此时的武则天,跟她的一双眼睛一样清澈,只是一个普通少女。 武则天并非生来就有当皇帝的野心,也并非生来就与佛有缘。佛缘还在玉泉寺的山门等着她。

对于玉泉寺的僧侣而言,不仅只是贵宾,也是恩人。对于而言, 玉泉寺是天台宗的祖庭 ,是她先祖赐名的寺庙,也是她心中的圣地。她不敢以贵宾、恩人自倨,而是诚惶诚恐,执弟子礼相见。此时的玉泉寺,智者大师播下的种子已长成了参天大树,玉泉山上已是一片葱茏。庄严的大雄宝殿,悠远而祥和的诵经声,泉涌如注的溪流,众多修行弟子忙碌的身影,让幼小的武则天一下子喜欢上了让她倍感亲切的寺庙。

事实上,当一行刚抵达沮漳平原的时候,就已远远看到了那座形似船背的玉泉山。很清楚,在那座山下就是玉泉寺,寺内绽放着美丽的莲花。而武则天则更多的是惊奇与陌生。 在踏进玉泉寺山门的时候,也正是武则天与佛结缘的开始。 要达到功德圆满,武则天还要走很长的路。

武则天入玉泉寺修行,可能并非出于自愿,而是出自父母的主张。 武则天也从没想到能成佛,她只是对佛感到好奇。杨氏对这个次女的要求也不高。在玉泉寺的僧侣看来,这个大都督的千金有向佛之心就足够了。武则天在玉泉寺修习的应该就是天台宗。有着一双明亮大眼睛的武则天,最初可能并没有投放在经书上,而是僧侣们的日常生活,以及川流不息的信众。智者大师的"一念三千"之说,对于她而言过于高深、玄妙。 武则天的过人之处就是放得下,不懂的不喜欢的就直接放在一边。只有能打动她的教义,才可能吸引她的一双明亮大眼睛。

武士彟到任荆州的第二年,也就是贞观六年(632年),两湖平原发生大旱。大旱与饥饿往往是孪生兄弟,容易引发民变。武士彟十分着急,坐卧不安,茶饭不思。在夫人的劝说下,武士彟亲赴荆州城长沙寺跪迎阿育王像,祈雨七日。在第八天,一场悄然而至的危机在飘洒的大雨中得以化解。杨氏对次女武则天说,这是佛的力量。这一件事,让武则天开始改变对修行漫不经心的态度。她开始用心了。

在佛教的观念中,一切有生命的物种在本性上是相同的,没有高下之分。 可以说,在对待生命的问题上,佛教的视野更为开阔,并没有仅仅局限于人类本身。佛教最初向武则天呈现出的全新世界,与诸多高僧大德不可能是一幅图像。如果说弘景看到的是"教观双美",一行看到的是占星术与辨证思维,神秀看到的通向佛的渐悟之路,那么武则天看到的则是众生平等,人人皆有佛缘,人人皆可成佛。 众生平等也就意味着男女平等。 初入佛门,能看到这一精彩世界,对少女时期的武则天而言已经足够了。武则天开始迷迹这个世界了。

武则天并非虔诚的佛教徒。与弘景、一行、神秀的专注执着不同的是,武则天虽然迷迹这个世界,但她往往能很快抽身,与现实世界迅速进行切换。武则天修行时的超然,使得她容易将两个世界进行比较。在她看来,佛的世界与现实世界是那么迵然不同,甚至于针锋相对。看来, 在强大的男权 社会 中,女性的从属地位并非天注定。 贵为隋朝皇族后裔、大都督之千金,武则天仍然要对男权 社会 进行仰视、跪拜。这是一个女人的宿命。武则天开始质疑这一宿命了。但在佛的世界中,她只要平视就行了。

武则天对佛的深厚感情,从某种程度讲,其实是建立在感恩的基础之上。当然, 佛法中所谓的众生平等,是指众生在因果规律面前的平等。 众生平等只是一种理想化的追求。实际上,佛教弟子也是有地位等级的。武则天用了无数岁月,才明白这一道理。

佛教关注生,也关注死。而儒教只关注生,刻意回避死这一人们关心的终极问题。不关注灵魂救赎的学说,注定不可能深植大众心灵深处。而佛教则弥补了儒教的这一缺憾。 佛让你许下一个心愿,并为你注入前行的动力。 而儒教只是教你怎么做,无法给你一个为之努力的愿景。儒教学说难以打动生活在苦难中的底层民众,因为遵守现有秩序并不能改变他们多灾多难的命运。而佛教则给饱经苦难的民众点亮了一盏走向彼岸的明灯。事实上,几千年来,接受并维护儒教学说的,只是身居高位者、既得利益者。这也是佛教在华夏大地广为传播的一个重要原因。武则天与佛教结缘,也应该与此有关。 多年以后,武则天才终于读懂那条通往玉泉寺山路上众多香客的表情。

武则天可能终其一生也没有像弘景一样见到美丽的般若之花。对于一个擅长拿捏人心、在名利场中求生存的人而言,是不可能达到弘景这样的境界的。与其说她信佛,不如说她与佛有深厚感情,有解不开的缘份。武则天只能算是一个佛教的准信徒。

天有不测风云。贞观九年(635年),从京城长安传来唐高祖李渊驾崩的噩耗,让患有哮喘顽疾的武士彠无比悲伤,病情加重。他没有能熬过南方漫长阴冷的冬季,最后客死荆州城。武则天在荆州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第二年春季,武则天和她的母亲陪送武士彠的灵枢,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荆州,回到了武士彠的故乡——北方并州文县(今山西吕梁文水县)。

荆州五年的生活,对武则天的传奇人生而言,还只是开篇。 武则天要走的路还很长,还需经历从大喜到大悲、从大悲到大喜的多次轮回。

武则天这以后的经历,则是众所周知的了。

贞观十一年(637年),十四岁的武则天入宫,成为唐太宗的侍女,并从此多了一个叫"媚娘"的名字。其实,入宫并没有给武则天带来多少惊喜。不入宫,不知人心之险恶。在众多妃女的争宠中,武则天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作为一个女人的悲哀与卑微,男权世界的强势与严酷。想要在皇宫这一最大名利场生存下来,不仅要谨小慎微,更需要心机谋算。她需要不断揣摩唐太宗的心思与喜好,时时提防周边同行们的一言一行。在悲伤的时候,她要强作欢颜;在开心的时候,她要故作忧伤。稍有不慎,带给她的可能就是香消玉殒的落幕。 武则天对人心的拿捏、人性的把控,并非与生俱来,而是残酷的现实逼出来的。这一时期,活得战战兢兢的武则天,无限怀念在荆州的生活,迷恋玉泉寺给她呈现的那个神奇世界。 可是,这样的生活不会再有了,武则天回不到过去了。

贞观二十三年(649年),唐太宗李世民永远离开了他打造的大唐江山,武则天只能进感业寺做尼姑。如果没有意外,她的余生都将在这里伴随一盏青灯度过。可是,意外还是发生了。在感业寺,武则天与唐高宗李治邂逅相遇,一见钟情。唐朝的 历史 还是没有改写,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 在武则天看来,她与李治的相识相爱,并不是意外,而是佛的旨意、佛的力量。 她想到了她父母在荆州长沙寺祈雨的场景,再一次感受到了玉泉寺佛像的庄严。

两年后,武则天以"昭仪"身份第二次入宫。三十三岁时,被立为皇后。因唐高宗多病,上元元年(674年),武则天加号"",与高宗并称"",参与朝政。不论是做昭仪、皇后,还是做天后,武则天均认为是天命,是佛的旨意,因此能做到取予有节,安之若素,并没有 历史 文献记载和传闻中的野心日益膨胀。最大的改变是,她原来需要仰视的男权 社会 ,现在可以平视了。 在武则天看来,佛教所描绘的众生平等、人人皆可为佛的理想境界,并不虚幻,只要功德圆满,就可以变成现实。在玉泉寺修行时,她曾幻想有一天能登上离那个神秘世界最近的玉泉山山顶。现在,她自认为已经做到了。

的确,站在玉泉山顶较之站在荆州城楼,视野要更加开阔,原来看到的众山突然变得渺小了。 当唐高宗病逝后,武则天作为的皇太后六年。原先无法憾动的男权 社会 ,在她眼中开始变得千疮百孔,脆弱不堪。她终于可以俯视她原先需要跪拜的那个庞然大物了。 她挑战男权 社会 的精神力量来自佛。在《大云经》颁布天下的第二年(690年),武则天改国号为周,改元天授,正式称帝,成为中国 历史 上唯一的女皇帝。天授二字,我们也可以理解为佛的旨意,佛的力量。

武则天称帝后,一改李唐皇帝"道在佛先"的序列,诏告天下:先佛后道,以佛立周,以佛治国。这既是政治需要,也是武则天个人的偏爱。武则天时期,佛教大盛,全民信佛,大唐江山就是一个佛国、一片佛土。从周武帝废佛,到隋文帝兴佛,李唐皇帝崇尚道教,再到武则天重佛,中国 历史 经历了一次大的轮回。

在现实与佛教之间能自如切换的武则天,在兴佛的同时,大胆改革吏治,重用能臣,鼓励农桑,开创殿试、武举及试官制度,国家更加强盛,大唐气象为之一新。论政绩,武则天不比 历史 上的任何贤君明主逊色。


虽然如此,但近千年来男性群体一直对武则天耿耿于怀,不肯原谅她。这也注定了千年来男权 社会 对武则天不可能有公平的评价。事实上,武则天对男权 社会 的憾动所引发的波澜至今未平。客观地讲,武则天登帝,改大唐为武周,并没有造成腥风血雨,相比 历史 上任何一次政权更迭,其成本是最低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在金銮宝殿端坐了二十一年,大唐山河无恙,并不逊色于"贞观之治"。武则天后来听从张柬之的建议,还政于李唐,波澜不惊,为开元盛世的到来做足了准备,让大唐江山延续到以后290年。 男性群体也该放下了。

在武则天一统天下的日子里,佛门与宫门是相通的。 在这条佛门通向宫门的幽径上,我们不难嗅到南方荆州散发出来的丝丝缕缕的湿热气息。

武则天曾使用了两位荆州人为相:一位是张柬之,一位是岑长倩。 张柬之大器晚成,六十四岁才在朝庭召试中脱颖而出,授官监察御史、凤阁舍人,后因论事得罪武则天,被贬出京城,先后出任合蜀二州、荆州。但在狄仁杰力荐下,武则天不计前嫌,还是用了这个奇才,张柬之后来成为一代名相。岑长倩是唐太宗时的宰相岑文本的侄儿。岑文本与岑长倩都是荆州江陵人。岑长倩任相时,权力仅次于武则天的侄儿武承嗣,位于武则天与武承嗣之后。当然,这些也许只是 历史 的巧合。

武则天时期应诏入宫的僧人,均为各地的高僧大德,其中尤以荆州玉泉寺北上的高僧居多,见之于文献记载的有神秀、弘景、文纲、普寂、章安、道素、惠真等。 武则天对神秀的特殊礼遇,一直为后人所津津乐道。久视元年 (700年),武则天命天冠郎中专赴荆州玉泉寺请神秀赴京。大足元年 (701年),神秀到达东京洛阳,武则天"屈万乘之尊,亲加跪礼迎接",王公士庶皆望尘拜伏。此后,武则天常召神秀入宫"时时问道"。神秀所在道场的一切需用,均由朝廷供给,十分丰厚。 为表彰神秀的功德,武则天下旨在当阳敕修度门寺,在神秀的河南老家尉氏敕修报恩寺。 武则天对神秀敬若佛主,显然不是惺惺作态,而是发自内心。此时高高在上的武则天已经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了。

仪凤二年(676年),武则天为了给唐高宗祈福,令天下各州修舍利塔,每座舍利塔送佛舍利49粒。这一年, 在洛阳传道的弘景奉诏带着武则天亲授的佛舍利回到玉泉寺,修建砖塔供奉。这座砖塔叫如来舍利塔。北宋嘉祐六年 (1061年),砖塔改为铁塔,改叫棱金铁塔,俗称玉泉铁塔。 塔身上有铭文:弟子郝言同"舍铁七万六千六百斤,诣景德玉泉禅院,铸造佛牙舍利宝塔一座,一十三级。"佛牙舍利传世稀少,至尊至重,在佛教信徒心中重若千钧。如这一铭文记载是真实的,那么武则天亲授给玉泉寺的,不仅仅是佛舍利,还有更加珍贵的佛牙舍利。由于地宫曾被洗劫,铁塔铭文的真实性已无法证实了。但无论怎么说,在武则天心中地位都是尊崇的。不是所有寺院都能修塔的。至少在南方的荆楚,只有玉泉寺才有这个殊遇。

神龙元年(705年)十一月,已卧床两月的武则天在上阳宫仙居殿赦免了王皇后、萧淑妃二族以及褚遂良等三人,怀抱《华严经》,慢慢合上了眼睛,享年八十二岁。也许,弥留之际的武则天一下子顿悟了,真的见到了绽放的莲花。

作者简介:

郭汉闵,1982年7月毕业于原宜昌师专中文科,曾从事教育、新闻、政研等工作,现在当阳市政协机关工作。有专著《隐形的南方》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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