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个回答 2022-06-17
上个周，我去成都火车北站接我的母亲，二姨，和外公。
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总之，我早到了两个小时。
地铁D口设在火车北站的门口广场的正中央，来往的人一眼就能看到。我到的时候手机快没电了，所以不敢玩手机，怕到时候联系不上，就在广场来来回回的溜达。
一个有趣的现象，我没有见到成群的匆匆赶路的人们，反而发现，大部分人，不知道在等待什么，反正就在原地呆着不动，有时候小范围的活动下也不过换换脚的距离。
大部分人都是低头看着手机，离我不远处，有两个小姐妹，约莫着十五六岁，看相貌像是藏族或者彝族的孩子。
两个人挨的很近，低着头小声的交谈，时不时就四处张望一下，打量周围的环境。猜测应该在等人来接，有点怯生生的样子。
警惕陌生环境里主动攀谈的人，尤其火车站这种人流复杂的地方。小时候母亲经常这样教导我，恰恰我就是个警惕性不强的人，不过好在通常情况下我并不喜欢与人交谈。
我也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和人。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我开始打量周围的时候，我发现周围的人也在打量我。
我看向火车站进出口，母亲他们迟迟未到；我看向地铁口，形形色色的人进来又出去……我一会儿看向沉沉的天色，一会儿看看手机时间，一会儿又看向那些跟我一样徘徊等待的人们……
我看起来，像是初来乍到的外地孩子，怯懦又无助。一如四年前刚来成都的我。我开始留意到周围有人也在打量我。果不其然，好几个中年妇女模样的阿姨，上前来问：
小妹儿，走哪里？西昌走不走？
火车站这个地方，免不了的相互打量。
阿姨们懂得挑选自己的潜在客户，我得让自己看起来，生人勿近的样子。于是我找了个台阶，坐下来，开始继续肆无忌惮的打量周围的人们。
也再没有阿姨过来问我。这很好。
大概是临近某一班火车要出发了。几个地铁口突然一群一群的人出来，涌向火车站进口。
我没做过火车，这一幕与我想象中的火车站的场景，总算有了几分契合。
我注意到这样的一行人，几个中年男人，大概40多岁，皮肤都很黝黑，并不是天生黑种人那样的黑，看得出来是经过长时间的太阳曝晒形成的，即使天色阴暗，还是难掩的。
他们的行李异常的多，几乎每个人背上都背着一个牛仔布的大包，那包很大，从背影看，可以完全挡住头。
包的颜色很旧，像是水洗透了一般的惨白。除此之外好些人手里还拎着一个桶，就是装修的时候常见的塑胶油漆桶。盖子盖得很严实，我猜测里面装着餐具水壶之类的生活用品。
我映像很深刻，因为小时候，父亲每次过年回来，也会背着这样的一个大包，拎着这样一个白色的油漆桶。
我突然开始想，从前，父亲也是跟他的弟兄们一起这样回家的吧。
这一行人有个特点，完全没有东张西望。
或许是行李太重，步子迈得不大，或许已经是经过了很长的路途奔波才到了这里，到了成都火车北站，对于好多人来说，这可能是离家最后的一站了吧。
他们看起来，疲惫且坚定。
网上经常看到一个段子：真佩服我爸妈，居然能把我养这么大，而我，连自己都养不活。
当生活摆在你眼前，才知道哪有那么容易啊。
坐着久了，我又起来溜达，一个老太太从我身旁经过。这是个拾荒的老太太，头发已经全白了，却梳得很顺，用夹子别住的。
想来应该也是个注重体面的老太太。
身后也扛着一个很大的布包，我猜想这可能是她一天的收获。老太太身形本就十分瘦削，再加上背上的负担，显得更佝偻了，差不多只能到我胳膊肘的高度。
老太太走的很慢，步子也不是很稳，摇摇晃晃的。
不难看出，老太太走路的时候，有意的避开人群，人群也有意的避开老太太。
我愿意相信，那是双方都是在想尽量不给对方添麻烦，而礼貌的避让。
天色更黑了，这周围并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方，灯火照亮着等待的人，能够辨识出来接的人。
黑色之下，人们寻找的目光，显得更为恳切。
老太太消失不见了，没人会注意到一个拾荒的老太太走去了哪里，更何况是这样的夜色之下。
但愿她已经回家了，倘若她是走路回去，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呢。
我心里这样想。
我一个人在台阶上坐了好久，看着来往的人一波接一波。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温度并不是很低，却是很冷，起风了。
我决意进到地铁里头去。
大概地铁里的乘客都是匆匆的行人，所以并没有设置可供休息之类的椅子之类的。我靠着扶手站了好一会儿，实在腿酸，索性就席地而坐。
位置正对着地铁闸机出口，隔几分钟就是一群人，我不免又要接受人群的目光了，这绝不是件令人自在的事情。
但我常常这样做，常常在地铁里等人的时候席地而坐，有些时候坐的位置不对，就会被保安大叔请走。这次倒还好，保安大叔就在不远处，但并没有管我。
我又开始打量地铁里来往的人了。
开始漫无目的的瞎想。我是很喜欢观察人的，但并不喜欢跟人交谈。大概是因为嘴巴没有脑子好使，脑子想的一种，说出来又是另一种意思。
我向来喜欢那些烟火气的地方，大概是跟生长环境有所关系吧。譬如街边卖锅巴土豆的小摊、譬如放着二八自行车的老巷子、譬如火车站。
像所有奋力前行的普通人一样，我对生活的疾苦无能为力，好在我并不反感柴米油盐的人间。
倒也谈不上多喜欢，好在生活还算可爱。
我坐在地上，手机响了起来，还有10%的电，他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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