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芳《墓》:画家的手法,梦境的虚构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6-08
以上是豆瓣网友对《画梦录》的点评,也是对《墓》的解读,“ 画梦录,散文集,独语体,实验性。黄昏,哀歌,雨前,梦后,荒楼,离弦……收缩的时间,封闭的空间,虚实相生,似幻似真,芥子须弥,千年一瞬。人与人之间有一道门,门外人虚妄的追寻,门内人无望的等候,慌忙孤寂,俶然又终,所谓的诉说不过是自说,所谓的言语不过是独语…… ”独语是《画梦录》的独特风格,这点和鲁迅的散文诗《野草》有些相似。虽然都有孤独,彷徨之意,但前者是“纸上的烟云”,唯美的窒息感,后者是“绝望的抗战”,喷薄的绝望感。

《墓》的作者,何其芳,作为汉园三诗人之一,不仅以现代诗着称,他的美文散文集《画梦录》也称美一时,相比于五四初期的作品,他们的笔法更加凝练,哲思更加细腻。何其芳的《画梦录》更宛如一个个梦境吸引着读者去探寻,这里,与其说他是一名作家,不如说他是一位雕塑家,画家或音乐家。这里的《墓》是静穆的,甚至散发着天堂的气息,叫人迷恋,陶醉。本文拟从语言特色的角度分析此文。

叠加的意象美是《墓》的特色之一。“初秋的薄暮”,“柏树作天幕”,“黄昏如晚汐”,文章就这样在一层层的雾浪中打开,一个个意象好像初春的嫩芽从土里冒出,为这“梦”的画家随手拈来,放进画里。然而文章也不乏色彩美,“常绿的柏树”,“黄金的稻穗”,“白色的碑石”,这是一副由远及近的油彩画,颜色即分明,又互相渲染晕色,作家的笔与画家的画笔相调和,既有了画面感,又有了灵气。而这如梦的景的尽头是一块墓碑,暮里的女孩叫:铃铃。这响“铃”在静谧里,不像是“于无声处见惊雷”,更像是作者刻意画出个灵活的生命,来冲淡“梦”的虚无感。她有“黑的眼睛,黑的头发,和浅油黑的肤色”, 她的手透着生命的红。这一缕“黑”又好像中国山水画里的一滴浓墨,蕴含着深意,滴进广阔的梦境。

在这如画的景色里,铃铃和身边的一花一木,一虫一蚁,都是朋友,好像作者曾说的“寂寞的小孩子常有美丽的想象。”铃铃会让小花和星星给她讲故事,她的好奇心和对于外界事物的朦胧渴盼让她时而生活在想象里,好像沈从文笔下的翠翠,纯真,朴质又对爱情有着弄不明白的想象。干着纺织,采麻,养蚕等农事的铃铃开始消瘦,可是少女的娇羞和农村质朴的民风让铃铃至死都未说出她的期待,正如翠翠至终都未表达她对二老的喜欢。无疑,这给文章蒙上一层淡淡的感伤和散不去的疑云。

修辞手法的运用是《墓》的第二个特色。如果说意境营造是《墓》的开始,那么拟人和比喻则加固了梦境,也为后文铃铃与雪麟的人“鬼”恋创造了可能性,好像灰姑娘的公主梦需要借助魔法,把南瓜变作马车,青蛙变作车夫,最后才能成全了王子与公主的佳话,但铃铃只是一个乡下姑娘,不是童话里的人物,她的故事只能在梦境里实现。

“她用死了的蜻蜒宴请过的小蚁”,她的足被小草吻过,她把蚕儿养得肥大,一切的一切都是人与自然互相馈赠,和睦相处的人情美的画面。于是在她生的时候,花木虫鱼是铃铃的朋友,在她消瘦时,他们关怀着她,在她死后,他们仍旧陪伴着她,帮助她完成期盼的心愿,他们成了铃铃未了的心愿,作为第二个铃铃而存在。但也正因为他们的存在,才将铃铃从人事的一边划拨到自然里,铃铃是自然的孩子,更是寂寞的,作者没有说铃铃孤独的原因,也许因为她是大山里的孩子,也许因为她的性格特征,就像徐许《鸟语》里的女孩一样洁净,美好而空灵,无论如何,铃铃像她的名字一样,像一组悬挂在高枝上的风铃,孤独地响着,渴望着她的爱情。

圆梦的独语手法是《墓》的又一个语言特色。“雪麟从外面的世界带回来的就只一些梦”,铃铃的盼望终于来到,即使她已离去,雪麟带回的梦恰好填补了铃铃小姑娘家的好奇心,雪麟向她说了“江南与河水一样平的堤岸,北国四季都是风吹着沙土。”而铃铃的墓向他呈现了“一瓶未开封的新酿。”包括铃铃自己,土生土长的乡下孩子,于雪麟来说都是甘甜的佳酿,只是逝者已去,难免有些惋惜。然而作者却用独语的手法让铃铃复活了,于是一切梦话皆变作情话,一草一木像红娘一样,解读着铃铃的内心,为这对互相吸引的恋人搭桥。他们从互道喜欢,到互相聊以慰藉,再到倾诉浓烈的爱意,一边赞美着家乡,一边赞美着彼此,人情美与人性美交相辉映,包裹着爱情与乡情。

即使是独语,也透着两人的性格特征,他们的问与答里,有着自然的声音,含蓄而简洁,轻声地,好像谁都怕戳破梦境,回到现实。他们也讲到“小女人鱼”,谈到这段童话般凄美的爱情故事,好像在诉说着别人,又更像在祭奠他们自己终将化为泡沫的爱情。但终于雪麟含蓄地说出了他的爱,人因景生情,情因景更加浓烈,最后在“穿白衫的有你的身材;穿绿衫的有你的头发;穿红杏衫的有你的眼睛。”的表白中,由一个吻结束了独语,也圆满了未完的爱情故事,让全文发着幸福的光,满足的光和天堂的光。

如果说墓是静穆的,死亡的象征,那何其芳的《墓》则是唯美的,充满着希望。作者用发现美的眼睛构图,憧憬美好的思维描摹,最后完成了这篇徜徉在爱情里的梦的散文。虚虚实实之间,空白之间,更是扩大了文章的张力,让人读来意犹未尽。

附:

①《墓》选自何其芳《画梦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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