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几岁再读林徽因,想到的不仅仅是爱情……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08
      和许多人一样,起初对林徽因感兴趣,是因为她和徐志摩的一段往事。然而第一次读林徽因的书,便已从她子女的表述中得知——并不如人们所想的那样。林徽因首先是一个建筑学家,然后才是一个诗人、作家,她和梁思成在一起可以说是志同道合。虽然她在文学上有才情,但她一生的著述并不丰厚。她对待感情的理智,也和徐志摩完全是两样。

      二十岁左右读林徽因,关注的更多是其文字的优美。留在我记忆中的,是一个理性与感性并重的完美女人。三十几岁再读林徽因,大概是经历了人事的种种变故,因而读出了另外的滋味。

      二十岁读林徽因,喜欢的是 《记忆》 。

      记忆的梗上,谁不有

      两三朵娉婷,披着情绪的花

      无名地展开

      野荷的香馥,

      每一瓣静处的月明。

      这段的文字曾很长时间停留在我博客的封面。

      又或者是 《静坐》 。

      冬有冬的来意,寒冷像花,——

      花有花香,冬有回忆一把。

      就是那样的,

      像待客人说话,

      我在静沉中默啜着茶。

      还有 《别丢掉》 。

      别丢掉

      这一把过往的热情

      现在流水似的,

      轻轻

      在幽冷的山泉底,

      在黑夜,在松林,叹息似的渺茫,

      你仍要保存着那真!

      三十几岁再读林徽因,满目都是“寂寞”、“孤零”、“幻变”的字眼,是“人生的无常”、“时间的威严”、“恋爱的消失”、“死亡的痛”,以及在天与地之间,生活同梦的牵连中所仍然坚守的那一点信仰,残存的那一点热情,固守的那一点真诚,是一种对于“玲珑的生,从容的死”的态度……

      林徽因写过“人间的四月天”,写过“八月的忧愁”,但写得最多的还是秋天。身处乱世,身似浮萍,面对朋友、兄弟的逝去,自己的生病卧床,在生与死之间,在永恒与消逝之间,每个人对于生与死,永恒与消逝,都是无能为力的。何况聪慧如她,岂不比那些浑浑噩噩的人又多了一分敏感?

      纵然才貌双全,纵使举案齐眉,林徽因又何曾完美过?完美只是世人的想象,日子是活生生的人在过。只有像“徐志摩”那样英年早逝的人可以永远天真,若想要历经人世生活下去,谁不得将神经练得粗壮,谁的人生不是迟早有一天要面对现实,面对凋零,如同秋天的落叶一般?

      在 《秋天,这秋天》 里,

      她问,“ 你又同谁争?现实的背面,是不是现实,荒诞的,果属不可信的虚妄? ”

      在《时间》里,

      她说,“ 人间的季候永远不断在转变,春时你留下多处残红,翩然辞别,本不想回来时同谁叹息秋天! ”

      在 《诗三首——给秋天》 里,

      她写,“ 可是我爱得多么疯狂,竟未察觉凄厉的夜晚,已在背后尾随,——等候着把你残忍地摧毁! ”

      一个当医生的同学发了一则朋友圈“虽然干的就是这个,见惯了病痛与别离,然而面对流逝的或即将流逝的,对于这永恒不变的自然规律,感觉还是没有参透。”

      敢问谁又能参透生死?是庄子的击瓦而歌还是金刚经的活在当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都是血肉身躯,理智上是一回事,情感上又是另一回事,难道不是吗?

      到如今,再读徽因,映入我眼帘的往往是这样的句子:

      难怪她笑永恒是人们造的慌,

      来抚慰恋爱的消失,死亡的痛。

      但谁又能参透这幻化的轮回,

      谁又大胆地爱过这伟大的变幻?

                      ——《谁爱这不息的变幻》

      有篇文章说,年少时我们都喜欢“林黛玉”,随着年岁的增长,现在都变成“薛宝钗”了。“有情”与“无情”有时并无绝对的界限,要不然怎么说“情到浓时情转薄”?不动太多感情是对自己的保护。人生太多波折,与其动一些无谓的感情,倒不如用实际行动去帮助别人。以前最不喜欢医生那种司空见惯的冷漠,可是不冷漠又能如何?莫斯科不相信眼泪,生活更不相信眼泪,所谓的“有情”又有何用?倒不如“无情”的好。

      林徽因的散文和小说,文笔自不必说,其中也往往富含着一些哲理。两篇悼志摩的文章,到如今读来只感觉到一种极度克制的悲哀,这种悲哀以貌似冷静的文字写出来,并非仅仅对于友人的哀悼,更多的是对人生的变幻莫测、对生死的无常、对“单纯的信仰”被误解、曲解乃至于漫骂的现实的不解、不平……乃至于说“死是悲剧的一章,生则更是一场悲剧的主干!我们这一群剧中的角色自身性格与性格矛盾;理智与情感不相容;理想与现实当面冲突,侧面或反面激成悲哀。”

      关于林徽因的忧愁,我们在散文《窗子以外》里或许能找到一点线索。她写道“生的一切活动,只是他们和你总隔个窗子。” 理论和生活隔着一个窗子,因而未曾时时刻刻、完完全全地融入生活本身。 

      就连偶尔能给穷苦的人带来喜悦的物质的东西,在林徽因身上也不起作用。因为“生活所最必需的你并不缺乏什么”,“那点子奢侈在那人身上所发生的喜悦,在你身上却完全失掉作用,没有闪一星星亮光的希望!”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烦恼、苦闷与恐惧往往滋生于想和做,现实与未来之间,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完全为生活而奔波,直面人生的种种,没有时间去思考,反而能少受些精神上的苦痛。

      林徽因少年成名,游历世界,学贯中西,有着极强的领悟人生的能力。在她的小说里,我最喜欢的是《模影零篇》,分别写了钟绿、吉公、文珍、秀秀这四个小人物。能够关注到小人物,并把小人物的命运与时代背景结合起来,读起来让人唏嘘不已,而人性本身又是能跨越时代,跨越阶级的范畴的。

      到那天一切都不存留,比一闪光,一息风风少

      痕迹,你也要忘了我

      曾经在这世界里活过。

                                    ——《情愿》

      今天当我们再读林徽因的文字,才女形象仍然鲜活。

      这世界,你留下了痕迹,

      这世界,你曾经活过,

      给我们带来了无限诗意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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