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小说中生死离别的描述

哪位好心人能帮我找一些关于小说中生死离别的描述语段,越多越好!感谢大家的帮助!

第1个回答  2011-06-06
黄蓉与郭靖第一别
黄药师见女儿神色有异,问道:“蓉儿,这番邦女子是谁?”黄蓉黯然道:“是靖哥哥没过门的妻子。”一听得此言,黄药师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一句:“甚么?”黄蓉低头道:“爹,你去问他自己。”
朱聪在旁,早知事情不妙,忙上前将郭靖在蒙古早已与华筝定亲等情委婉的说了。
黄药师怒不可抑,侧目向郭靖斜睨,冷冷的道:“原来他到桃花岛来求亲之前,已先在蒙古定下了亲事?”朱聪道:“咱们总得想个……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黄药师厉声道:“蓉儿,爹要做一件事,你可不能阻拦。”黄蓉颤声道:“爹,甚么啊?”黄药师道:“臭小子,贱女人,两个一起宰了!我父女俩焉能任人欺辱?”黄蓉抢上一步,拉住父亲右手,道:“爹,靖哥哥说他真心喜欢我,从来就没把这番邦女子放在心上。”黄药师哼了一声,道:“那也罢了!”喝道:“喂,小子,那么你把这番邦女子杀了,表明自己心迹。”
郭靖一生之中从未遇过如此为难之事,他心思本就迟钝,这时听了黄药师之言,茫然失措,呆呆的站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黄药师冷冷的道:“你先已定了亲,却又来向我求婚,这话怎生说?”江南六怪见他脸色铁青,知道他反掌之间,郭靖立时有杀身大祸,各自暗暗戒备,只是功夫相差太远,当真动起手来实是无济于事。郭靖本就不会打诳,听了这句问话,老老实实的答道:“我只盼一生和蓉儿厮守,若是没了蓉儿,我定然活不成。”黄药师脸色稍和,道:“好,你不杀这女子也成,只是从今以后,不许你再和她相见。”郭靖沉吟未答,黄蓉道:“你一定得和她见面,是不是?”郭靖道:“我向来当她亲妹子一般,若不见面,有时我也会记挂她的。”黄蓉嫣然笑道:“你爱见谁就见谁,我可不在乎。我信得过你也不会当真爱她。”
黄药师道:“好罢!我在这里,这番邦女子的兄长在这里,你的六位师父也在这里。你明明白白的说一声:你要娶的是我女儿,不是这番邦女子!”他如此一再迁就,实是大违本性,只是瞧在爱女面上,极力克制忍耐。
郭靖低头沉思,瞥眼同时见到腰间所插成吉思汗所赐金刀和丘处机所赠的匕首,心想:“若依爹爹遗命,我和杨康该是生死不渝的好兄弟,可是他为人如此,这结义之情如何可保?又依杨铁心叔父遗命,我该娶穆家妹子为妻,这自然不行。可见尊长为我规定之事,未必定须遵行。我和华筝妹子的婚事,是成吉思汗所定,岂难道为了旁人的几句话,我就得和蓉儿生生分离么?”想到此处,心意已决,抬起头来。此时拖雷已向朱聪问明了黄药师与郭靖对答的言语,见郭靖踌躇沉思,好生为难,知他对自己妹子实无情意,满腔忿怒,从箭壶中抽出一枝狼牙雕翎,双手持定,朗声说道:“郭靖安答,男子汉纵横天下,行事一言而决!你既对我妹子无情,成吉思汗的英雄儿女岂能向你求恳?你我兄弟之义,请从此绝!幼时你曾舍命助我,又救过爹爹和我的性命,咱们恩怨分明,你母亲在北,我自当好生奉养。你若要迎她南来,我也派人护送,决不致有半点欠缺。大丈夫言出如山,你放心好了。”说罢拍的一声,将一枝长箭折为两截,投在马前。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郭靖心中一凛,登时想起幼时与他在大漠上所干的种种豪事,心道:“他说得是:大丈夫言出如山。华筝妹子这头亲事是我亲口答允,言而无信,何以为人?纵然黄岛主今日要杀我,蓉儿恨我一世,那也顾不得了。”当下昂然说道:“黄岛主,六位恩师,拖雷安答和哲别、博尔术两位师父,郭靖并非无信无义之辈,我须得和华筝妹子结亲。”他这话用汉语和蒙古语分别说了一遍,无一人不是大出意料之外。拖雷与华筝等是又惊又喜,江南六怪暗赞徒儿是个硬骨头的好汉 子,黄药师侧目冷笑。
黄蓉伤心欲绝,隔了半晌,走上几步,细细打量华筝,见她身子健壮,剑眉大眼,满脸 英气,不由得叹了口长气,道:“靖哥哥,我懂啦,她和你是一路人。你们俩是大漠上的一对白雕,我只是江南柳枝底下的一只燕儿罢啦。”郭靖走上几步,握住她双手,说道:“蓉儿,我不知道你说得对不对,我心中却只有你,你是明白的。不管旁人说该是不该,就算把我身子烧成了飞灰,我心中仍是只有你。”黄蓉眼中含泪,道:“那么为甚么你说要娶她?”郭靖道:“我是个蠢人,甚么事理都不明白。我只知道答允过的话,决不能反悔。可是我也不打诳,不管怎样,我心中只有你。”黄蓉心中迷茫,又是喜欢,又是难过,隔了一会,淡淡一笑,道:“靖哥哥,早知如此,咱们在那明霞岛上不回来了,岂不是好?”黄药师……但一望女儿,但见她神色凄苦,却又显然是缠绵万状、难分难舍之情,心中不禁一寒,这正是他妻子临死之时脸上的模样。黄蓉与亡母容貌本极相似,这副情状当时曾使黄药师如痴如狂,虽然时隔十五年,每日仍是如在目前,现下斗然间在女儿脸上出现,知她对郭靖已是情根深种,爱之入骨,心想这正是她父母天生任性痴情的性儿,无可化解,当下叹了一口长气,吟道:“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黄蓉怔怔站着,泪珠儿缓缓的流了下来。韩宝驹一拉朱聪的衣襟,低声道:“他唱些甚么?”朱聪也低声道:“这是汉朝一个姓贾的人做的文章,说人与万物在这世上,就如放在一只大炉子中被熬炼那么苦恼。”韩宝驹啐道:“他练到那么大的本事,还有甚么苦恼?”朱聪摇头不答。黄药师柔声道:“蓉儿,咱们回去罢,以后永远也不见这小子啦。”黄蓉道:“不,爹,我还得到岳州去,师父叫我去做丐帮的帮主呢。”黄药师微微一笑,道:“做叫化的头儿,啰唆得紧,也没有甚么好玩。”黄蓉道:“我答允了师父做的。”黄药叹道:“那就做几天试试,若是嫌脏,那就立即传给别个罢。你以后还见这小子不见?”
黄蓉向郭靖望了一眼,见他凝视着自己,目光爱怜横溢,深情无限,回头向父亲道:“爹,他要娶别人,那我也嫁别人。他心中只有我一个,那我心中也只有他一个。”黄药师道:“哈,桃花岛的女儿不能吃亏,那倒也不错。要是你嫁的人不许你跟他好呢?”黄蓉道:“哼,谁敢拦我?我是你的女儿啊。”黄药师道:“傻丫头,爹过不了几年就要死啦。”黄蓉泫然道:“爹,他这样待我,难道我能活得久长么?”黄药师道:“那你还跟这无情无义的小子在一起?”黄蓉道:“我跟他多耽一天,便多一天欢喜。”说这话时,神情已是凄惋欲绝。父女俩这样一问一答,江南六怪虽然生性怪僻,却也不由听得呆了。须知有宋一代,最讲究礼教之防,黄药师却是个非汤武而薄周孔的人,行事偏要和世俗相反,才被众人送了个称号叫作“东邪”。黄蓉自幼受父亲薰陶,心想夫妇自夫妇,情爱自情爱,小小脑筋之中,哪里有过甚么贞操节烈的念头?这番惊世骇俗的说话,旁人听来自不免挢舌难下,可是他父女俩说得最是自然不过,宛如家常闲话一般。柯镇恶等纵然豁达,也不禁暗暗摇头。
郭靖心中难受之极,要想说几句话安慰黄蓉,可是他本就木讷,这时更是不知说甚么好。黄药师望望女儿,又望望郭靖,仰天一声长啸,声振林梢,山谷响应,惊起一群喜鹊,绕林而飞。黄蓉叫道:“鹊儿鹊儿,今晚牛郎会织女,还不快造桥去!”黄药师在地下抓起一把沙石,飞掷而出,十余只喜鹊纷纷跌落,尽数死在地下。他转过身子,飘然而去,众人只一瞬眼间,他青袍的背影已在林木后隐没。
郭靖与黄蓉第二别
只在树上走得一步,就听嗤的一声,裤脚被钩刺撕下了一块,小腿上也被划了几条血痕。再走两步,几条长藤又缠住了左腿。他拔出匕首割断长藤,放眼远望,前面刺藤树密密层层,无穷无尽,叫道:“就算腿肉割尽了,也要闯出这鬼岛去!”正要纵身跃出,忽听黄蓉在下面叫道:“你下来,我带你出去。”低下头来,只见她站在左首的一排刺藤树下。郭靖也不答话,纵下地来,见黄蓉容颜惨白,全无血色,不由得心中一惊,要待相问是否旧伤复发,却又强行忍住。黄蓉见他似欲与自己说话,但嘴唇皮微微一动,随即转过了头。她等了片刻不见动静,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走罢!”两人曲曲折折向东而行。黄蓉伤势尚未全愈,斗然遭此重大变故,一夜之间柔肠百转,心想这事怨不得靖哥哥,怨不得爹爹,只怕也怨不得江南六怪。可是自己好端端的,干么要受老天爷这等责罚?难道说老天爷当真妒恨世人太快活了么?她引着郭靖走向海滩,心知他此去永无回转之日,两人再难见面,每走一步,似乎自己的心便碎裂了一块。待穿出刺藤树丛,海滩就在面前,再也支持不住,不禁摇摇欲倒,忙伸竹杖在地下一撑,哪知手臂也已酸软无力,竹杖一歪,身子往前直摔下去。郭靖疾伸右手去扶,手指刚要碰到她臂膀,师父的大仇猛地在脑海中闪过,左手疾出,拍的一声,在自己右腕上击了一拳。这是周伯通所授的双手左右互搏之术,右手被击,翻掌还了一招,随即向后跃开。黄蓉已一交摔倒。眼见她这一交摔下,登时悔恨、爱怜、悲愤,种种激情一时间涌向郭靖胸臆,他再是心似铁石,也禁不住俯身抱了她起来,要待找个柔软的所在将她放下,四下一望,只见东北岩石中有些青布迎风飘扬。……他终不回头向黄蓉再瞧一眼,拔出匕首割断船缆,提起铁锚,升帆出海。黄蓉望着帆船顺风西去,起初还盼他终能回心转意,掉舵回舟,来接她同行,但见风帆越来越小,心中越来越是冰凉。她呆呆望着大海,终于那帆船在海天相接处消失了踪影,突然想起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岛上,靖哥哥是见不到了,也不知爹爹是否还会回来,今后的日子永远过不完,难道就一辈子这样站在海边么?蓉儿,蓉儿,你可千万别寻死啊!郭靖独驾轻舟,离了桃花岛往西进发,驶出十数里,忽听空中雕鸣声急,双雕飞着追来,停在帆桁之上。郭靖心想:“雕儿随我而去,蓉儿一个儿在岛上,那可更加寂寞了!”怜惜之念,不禁油然而生,忍不住转过了舵,要去接她同行,驶出一程,忽想:“大师父吩咐我割了黄药师与蓉儿的头去见他。大师父和二师父他们同到桃花岛,黄药师痛下毒手,他虽目不能见,却是清清楚楚听到了的。不知如何,他天幸逃得性命。他举铁杖要打死蓉儿,要我杀死蓉儿,这事还有甚么错?我不能杀蓉儿,二师父他们不是蓉儿害死的。可是我怎么还能跟她在一起?我要割了黄药师的头,拿去见大师父。打不过黄老邪,我就让他杀了便是。”当下又转过舵来。坐船在海面上兜了个圈子,又向西行。
郭靖与黄蓉第三别
眼见郭靖出宫,黄蓉拍马迎上,笑问:“没事吗?”郭靖笑道:“运气不错,刚碰着丘道长到来,大汗心情正好。”黄蓉向丘处机行礼见过,对郭靖道:“我怕大汗发怒要杀你,领人在这里相救。大汗怎么说?答应了你辞婚么?”郭靖踌躇半晌,道:“我没辞婚。”黄蓉一怔,道:“为甚么?”郭靖道:“蓉儿你千万别生气,因为……”刚说到这里,华筝公主从宫中奔出,大声叫道:“郭靖哥哥。”
黄蓉见到是她,脸上登时变色,立即下马,闪在一旁。郭靖待要对她解释,华筝却拉住了他手,说道:“你想不到我会来罢?你见到我高不高兴?”郭靖点点头,转头寻黄蓉时,却已人影不见。华筝一心在郭靖身上,并未见到黄蓉,拉着他手,咭咭呱呱的诉说别来相思之情。郭靖暗暗叫苦:“蓉儿必道我见到华筝妹子,这才不肯向大汗辞婚。”华筝所说的话,他竟一句也没有听进耳里。华筝说了一会,见他呆呆出神,嗔道:“你怎么啦?我大老远的赶来瞧你,你理也不理人家?”郭靖道:“妹子,我挂念着一件要事,先得去瞧瞧,回头再跟你说话。”嘱咐亲兵款待丘处机,径行奔回营房去找黄蓉。亲兵说道:“黄姑娘回来拿了一幅画,出东门去了。”郭靖惊问:“什么画?”那亲兵道:“就是驸马爷常常瞧的那幅。”郭靖更惊,心想:“她将这画拿去,显是跟我决绝了。我什么都不顾啦,随她南下便是。”匆匆留了字条给丘处机,跨上小红马出城追去。那小红马脚力好快,郭靖生怕找不着黄蓉,心中焦急,更是不住的催促,转眼之间,已奔出数十里,城郊人马杂沓,尸骸纵横,一到数十里外,放眼但见一片茫茫白雪,雪地里却有一道马蹄印笔直向东。郭靖心中甚喜:“小红马脚力之快,天下无双,再过片刻,必可追上蓉儿。我和她同去接了母亲,一齐南归。华筝妹子纵然怪我,那也顾不得了。”又奔出十余里,只见马蹄印转而向北,蹄印之旁突然多了一道行人的足印。这足印甚是奇特,双脚之间相距几有四尺,步子迈得如此之大,而落地却轻,只陷入雪中数寸。郭靖吃了一惊:“这人轻身功夫好生厉害。”随即想到:“左近除欧阳锋外,更无旁人有此功夫,难道他在追赶蓉儿?”想到此处,虽在寒风之下,不由得全身出汗。那小红马甚通灵性,知道主人追踪蹄印,不待郭靖控缰指示,顺着蹄印一路奔了下去。只见那足印始终是在蹄印之旁,但数里之后,这一对印痕在雪地中忽尔折西,忽尔转南,弯来绕去,竟无一段路是直行的。郭靖心道:“蓉儿必是发现欧阳锋在后追赶,故意绕道。但雪中蹄痕显然,极易追踪,老毒物自是紧追不舍。”又驰出十余里,蹄印与足印突然与另外一道蹄印足形重叠交叉。郭靖下马察看,瞧出一道在先,一道在后,望着雪地中远远伸出去的两道印痕,斗然醒悟:“蓉儿使出她爹爹的奇门之术,故意东绕西转的迷惑欧阳锋,教他兜了一阵,又回上老路。”他跃上马背,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欧阳锋多半再也追不上黄蓉,忧的是蹄印杂乱,自己却也失了追寻他的线索,站在雪地中呆了一阵,心想:“蓉儿绕来绕去,终究是要东归,我只是向东追去便了。”跃上马背,认明了方位,径向东行。奔驰良久,果然足印再现,接着又见远处青天与雪地相交之处有个人影。郭靖纵马赶去,远远望见那人正是欧阳锋。这时欧阳锋也已认出郭靖,叫道:“快来,黄姑娘陷进沙里去啦。”郭靖大吃一惊,双腿一夹,小红马如箭般疾冲而前。待离欧阳锋数十丈处,只感到马蹄忽沉,踏到的不再是坚实硬地,似乎白雪之下是一片泥沼。小红马也知不妙,急忙拔足斜着奔出,再绕弯奔到临近,只见欧阳锋绕着一株小树急转圈子,片刻不停。郭靖大奇:“他在闹什么玄虚?”一勒缰绳,要待驻马相询,哪知小红马竟不停步,疾冲奔去,随又转回。郭靖随即醒悟:“原来地下是沼泽软泥,一停足立即陷下。”转念一想,不由得大惊:“莫非蓉儿闯到了这里?”向欧阳锋叫道:“黄姑娘呢?”欧阳锋足不停步的奔驰来去,叫道:“我跟着她马蹄足印一路追来,到了这里,就没了踪迹。你瞧!”说着伸手向小树上一指。郭靖纵马过去,只见树枝上套着一个黄澄澄的圈子。小红马从树旁擦身驰过,郭靖手一伸,拿起圈子,正是黄蓉束发的金环。他一颗心几乎要从腔子中跳了出来,圈转马头,向东直奔,驰出里许,只见雪地里一物熠熠生光。他从马背上俯下身来,长臂拾起,却是黄蓉襟头常佩的一朵金镶珠花。他更是焦急,大叫:“蓉儿,蓉儿,你在哪里?”极目远望,白茫茫的一片无边无际,没见一个移动的黑点,又奔出数里,左首雪地里铺着一件黑貂裘,正是当日在张家口自己所赠的。他令小红马绕着貂裘急兜圈子,大叫:“蓉儿!”声音从雪地上远远传送出去,附近并无山峰,竟连回音也无一声。郭靖大急,几欲哭出声来。过了片刻,
欧阳锋也跟着来了,叫道:“我要上马歇歇,咱们一块寻黄姑娘去。”郭靖怒道:“若不是你追赶,她怎会奔到这沼泽之中?”双腿一夹,小红马急窜而出。欧阳锋大怒,身子三起三落,已跃到小红马身后,伸手来抓马尾。郭靖没料想他来得如此迅捷,一招“神龙摆尾”,右掌向后拍出,与欧阳锋手掌相交,两人都是出了全力。郭靖被欧阳锋掌力一推,身子竟离鞍飞起,幸好红马向前直奔,他左掌伸出,按在马臀,借力又上了马背。欧阳锋却向后倒退了两步,由于郭靖这一推之力,落脚重了,左脚竟深陷入泥,直没至膝。欧阳锋大惊,知道在这流沙沼泽之地,左脚陷了,若是用力上拔提出左脚,必致将右脚陷入泥中,如此愈陷愈深,任你有天大本事也是难以脱身。情急之下横身倒卧,着地滚转,同时右脚用力向空踢出,一招“连环鸳鸯腿”,凭着右脚这一踢之势,左足跟着上踢,泥沙飞溅,已从陷坑中拔出。
他翻身站起,只听得郭靖大叫“蓉儿,蓉儿!”一人一骑,已在里许之外,遥见小红马跑得甚是稳实,看来已走出沼泽,当下跟着蹄印向前疾追,愈跑足下愈是松软,似乎起初尚是沼泽边缘,现下已踏入了中心。他连着了郭靖三次道儿,最后一次在数十万人之前赤身露体,狼狈不堪,旁人佩服他武艺高强,他自己却认为是生平的奇耻大辱。此时与郭靖单身相逢,好歹也要报了此仇,纵冒奇险,也是不肯放过这个良机,何况黄蓉生死未知,也决不能就此罢休,当下施展轻功,提气直追。这番轻功施展开来,数里之内,当真是疾逾奔马。郭靖听得背后踏雪之声,猛回头,只见欧阳锋离马尾已不过数丈,一惊之下,急忙催马。一人一骑,顷刻间奔出十多里路。郭靖仍是不住呼叫:“蓉儿!”但眼见天色渐暗,黄蓉出现的机缘愈来愈是渺茫,他呼喊声自粗嗄而嘶哑,自哽咽而变成哭叫。小红马早知危险,足底愈软,起步愈快,到得后来竟是四蹄如飞,犹似凌空御风一般。汗血宝马这般风驰电掣般全速而行,欧阳锋轻功再好,时刻一长,终于呼吸迫促,腿劲消减,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小红马身上也是大汗淋漓,一点点的红色汗珠溅在雪地上,鲜艳之极,颗颗蹄印之旁,宛如开了朵朵樱花。待驰到天色全黑,红马已奔出沼泽,早把欧阳锋抛得不知去向。郭靖心想:“蓉儿的坐骑无此神骏,跑不到半里,就会陷在沼泽中动弹不得。我宁教性命不在,也要设法救他。”他明知黄蓉此时失踪已久,若是陷在泥沙之中,纵然救起,也已返魂无术,这么想也只是自行宽慰而已……
郭靖躲在一块大石后面,忽听欧阳锋厉声喝道:“哈虎文*英,星尔吉近,斯古耳。你解得不对,我练不妥当。”郭靖大奇,心想起初那三句明明是《九阴真经》总纲中的梵语,但与经中所载却又有不同,一转念,想起自己那日在海舟中被逼默经,受洪恩师之教故意默错,这三句定是自己随意所写的了,却不知他是在与谁说话?
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自洞中传出:“你功夫未到,自然不成,我又怎会解错?”
郭靖一听这声音,险些儿惊呼出声,却不是他日夜感怀悼念的黄蓉是谁?难道她并未丧生大漠?难道此刻是在梦中,是在幻境?难道自己神魂颠倒,竟把声音听错了?欧阳锋道:“我依你所说而练,绝无错失,何以任脉与阳维脉竟尔不能倒转?”那女子道:“火候不足,强求亦是枉然。”这声音明明白白是黄蓉,更无丝毫可疑,郭靖惊喜交集,身子摇晃,几欲晕去,激奋之下,竟将颈中创口迸破,鲜血从包扎下的布片不绝渗出,却全然不觉。只听欧阳锋怒道:“明日正午,便是论剑之期,我怎等得及慢慢修习?快将全部经文尽数译与我听,不得推三阻四。”郭靖这才明白他所以干冒奇险修习内功,实因论剑之期迫在眉睫,无可延缓。
只听黄蓉笑道:“你与我靖哥哥有约,他饶你三次不死,你就不能逼我,须得任我乐意之时方才教你。”郭靖听她口中说出“我靖哥哥”四字,心中舒畅甜美,莫可名状,恨不得纵起身来大叫大嚷,以抒快意。
欧阳锋冷然道:“事机紧迫,纵然有约在先,今日之事也只好从权。”说着双手一挺,一个筋斗,身子已然站立,抛下手中圆石,大踏步跨进洞去。黄蓉叫道:“不要脸,我偏不教你!”欧阳锋连声怪笑,低声道:“我瞧你教是不教。”只听得黄蓉惊呼一声:“啊哟”,接着嗤的一声响,似是衣衫破裂,当此之时,郭靖哪里还想到该不该与人动武,大叫:“蓉儿,我在这里!”左掌护身,抢进山洞。欧阳锋左手抓住了黄蓉的竹棒,右手正要伸出去拿她左臂,黄蓉使一招“棒挑癞犬”,前伸斜掠,忽地将竹棒从他掌中夺出。欧阳锋喝一声彩,待要接着抢攻,猛听得郭靖在洞外呼叫。他是武学大宗师,素不失信于人,此时为势所逼,才不得不对黄蓉用强,忽然听得郭靖到来,不由得面红过耳,料想他定会质问自己为何弃信背约,当下袍袖一拂,遮住脸面,从郭靖身旁疾闪而过,出洞急窜,顷刻间人影不见。郭靖奔过去握住黄蓉双手,叫道:“蓉儿,真想死我了!”心中激动,不由得全身发颤。
黄蓉两手一甩,冷冷的道:“你是谁?拉我干么?”郭靖一怔,道:“我……我是郭靖啊。……你没有死,我……我……”黄蓉道:“我不识得你!”径自出洞。郭靖赶上去连连作揖,求道:“蓉儿,蓉儿,你听我说!”黄蓉哼了一声,道:“蓉儿的名字,是你叫得的么?你是我甚么人?”郭靖张大了口,一时答不出话来。黄蓉向他看了一眼,见他身形枯槁,容色憔悴,心中忽有不忍之意,但随即想起他累次背弃自己,恨恨碎了一口,迈步向前。郭靖大急,拉住她的衣袖道:“你听我说一句话。”黄蓉道:“说罢!”郭靖道:“我在流沙中见到你的金环貂裘,只道你……”黄蓉道:“你要我听一句话,我已经听到啦!”
衣袖往里一夺,转身便行。郭靖又窘又急,见她决绝异常,生怕从此再也见不着她,但实不知该当说些甚么话方能表明自己心意,见她衣袂飘飘,一路上山,只得闷声不响的跟随在后。
黄蓉乍与郭靖相遇,心情也是激荡之极,回想自己在流沙中抛弃金环貂裘,引开欧阳锋的追踪,从西域东归,万念俱灰,独个儿孤苦伶仃,只想回桃花岛去和父亲相聚,在山东却又生了场大病。病中无人照料,更是凄苦,病榻上想到郭靖的薄情负义,真恨父母不该将自己生在世上,以致受尽这许多苦楚煎熬。待得病好,在鲁南却又给欧阳锋追到,被逼随来华山,译解经文。回首前尘,尽是恨事,却听得郭靖的脚步一声声紧跟在后。她走得快,郭靖跟得快,走得慢,郭靖也跟得慢。她走了一阵,忽地回身,大声道:“你跟着我干么?”郭靖道:“我永远要跟着你,一辈子也不离开的了。”
黄蓉冷笑道:“你是大汗的驸马爷,跟着我这穷丫头干么?”郭靖道:“大汗害死了我母亲,我怎能再做他驸马?”黄蓉大怒,一张俏脸儿胀得通红,道:“好啊,我道你当真还记着我一点儿,原来是给大汗撵了出来,当不成驸马,才又来找我这穷丫头。难道我是低三下四之人,任你这么欺侮的么?”说到这里不禁气极而泣。郭靖见她流泪,更是手足无措,欲待说几句辩白之言、慰藉之辞,却不知如何启齿,呆了半晌,才道:“蓉儿,我在这里,你要打要杀,全凭你就是。”
黄蓉凄然道:“我干么要打你杀你?算咱们白结识了一场,求求你,别跟着我啦。”郭靖见她始终不肯相谅,脸色苍白,叫道:“你要怎么,才信我对你的心意?”黄蓉道:“今日你跟我好了,明儿甚么华筝妹子、华筝姊姊一来,又将我抛在脑后。除非你眼下死了,我才信你的话。”
郭靖胸中热血上涌,一点头,转过身子,大踏步就往崖边走去。这正是华山极险处之一,叫做“舍身崖”,这一跃下去自是粉身碎骨。黄蓉知他性子戆直,只怕说干就干,急忙纵前,一把抓住他背心衣衫,手上一使劲,登足从他肩头跃过,站在崖边,又气又急,流泪道:“好,我知道你一点也不体惜我。我随口说一句气话,你也不肯轻易放过。跟你说,你不用这般恼我,干脆永不见我面就是。”
她身子发颤,脸色雪白,凭虚凌空的站在崖边,就似一枝白茶花在风中微微晃动。郭靖当时管不住自己,凭着一股蛮劲,真要涌身往崖下跳落,这会儿却又怕她失足滑下,忙道:“你站进来些。”黄蓉听他关怀自己,不禁愈是心酸,哭道:“谁要你假情假意的说这些话?我在山东生病,没一个人理会,那时你就不来瞧我?我给欧阳锋那老贼撞到了,使尽心机也逃不脱他掌握,你又不来救我?我妈不要我,她撇下我自顾自死了。我爹不要我,他也没来找我。你自然更加不要我啦!这世上没一个人要我,没一个人疼我!”说着连连顿足,放声大哭,这些日子来的孤苦伤心,至此方得尽情一泄。
郭靖心中万般怜爱,但觉她说得句句不错,越听越是恼恨自己。一阵风来,黄蓉只觉身上一寒,缩了一缩。郭靖解下外衣,正要给她披上,忽听崖边大喝道:“谁这么大胆,竟敢欺侮咱们黄姑娘?”只见一人白须长发,从崖边转了上来,却是老顽童周伯通。郭靖只是凝望着黄蓉,是谁来了,全不理会。黄蓉心中正没好气,喝道:“老顽童,我叫你去杀裘千仞,人头呢?”周伯通嘻嘻一笑,没法交代,只怕她出言怪责,要想个法儿哄她欢喜,说道:“黄姑娘,谁惹你恼啦?老顽童替你出气。”黄蓉向郭靖一指道:“不是他是谁?”周伯通一意要讨好黄蓉,更不打话,反手一记,顺手一记,拍拍两下,重重的打了郭靖两个耳光。郭靖正当神不守舍之际,毫没防备,老顽童出手又重,只感眼前一黑,双颊立时红肿。
周伯通道:“黄姑娘,够了么?若是不够,我给你再打。”黄蓉见郭靖两边面颊上都肿起了五个红红的指印,满腔怒意登时化为爱怜,爱怜之情又转为对周伯通大感恼怒,嗔道:“我自生他的气,又关你甚么事?谁叫你出手打人了?我叫你去杀裘千仞,干么你不听我吩咐?”
周伯通伸出了舌头,缩不回来,寻思:“原来老顽童拍马屁拍在马脚上。”本回答被提问者采纳
相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