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壕吏中押韵的字和韵脚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15-10-22
《石壕吏》的“声韵”解读
从整体上来看,这首诗韵脚的转换,呈现出“平声(村、人、看)一仄声(怒、苦、戍、至、死、矣)一平声(人、孙、裙,衰、归、欢)一仄声(绝、咽、别)”的参差交错而整体平衡的格局,读起来给人一种跌宕起伏、吞吐顿挫的感觉,这与诗歌内在情感意脉的进行是一致的。
前四旬是作者对“暮投石壕村”所见所闻的客观平静的描述,而在这平静之中,实则深蕴着诗人强烈的悲哀与愤懑。这一点在两个韵脚字上有着深刻的体现。比如,“村”其实是仄声的“镇”(有研究者考证,“石壕村”应为“石壕镇”),“看”在中古音中有两读,既可读平(原作者:朱子辉)声,也可读仄声。也就是说,表面的平声所展示的舒缓和平静掩抑了内在仄声的忧叹和激愤。此外,从音韵学来说,“村”属十三元,“人”属十一真,“看”属十四寒。仇兆鳌《杜诗详注》认为这三个韵脚字“人、看可叶,村字未合”。王嗣爽《杜臆》也认为:“考古韵无此叶,乃其疏漏处。”这些说法不能说不正确,因为古体诗虽然可以邻韵通押,但以一韵到底为常。比如“三吏三别”中,除这首《石壕吏》外,其他五首都是一韵到底。然而进一步仔细体会诗人在这里的用韵,并试想,诗人暮投石壕村,行色匆匆,路途恍惚,骤然遭逢的又是“有吏夜捉人”。诗人心中一腔抑郁不平之气在声韵上情不自禁地就表现出这般的腾挪跌宕,自不能以一般古体诗的合辙押韵来等闲视之。
接下来,随着“吏呼一何怒”,诗人内心的不平和激切便如滔滔江水倾泻而出。一连八句,伴随着“老妇”痛切的陈词和苦诉,诗人“穷年忧黎元”的情感可谓达到了顶点。最后一句“死者长已矣”,“矣”的短促急迫消弭在“长已”的浩歌长叹之中,句势虽急骤而犹缓,为下面痛醒之后的理性和冷静开启了先声。值得注意的是,与上节平声韵的细微变化一样,在这一节中,仄声韵脚字也多有变化。“怒”“戍”皆属去声七遇、“苦”为上声七虞;“至”为去声四寞,“死、矣”同为上声四纸。在古体诗中,遇虞、真纸二韵也可以分别通押,但在这里不可避免地也造成了声韵内部的起伏。并且,这一节中除了仄声韵脚的丰富变化之外,一联之内的两旬韵脚都用仄声,这也是这首诗的一大特点。比如“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中的“怒”和“苦”、“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中的“至”和“死”等。明代李东阳《怀麓堂诗话》说:“五七言古诗仄韵者,上句末字类用平声。惟杜子美多用仄……其音调起伏顿挫,独为矫健,似别出一格。回视纯用平字者,便觉萎弱无生气。”除了仄声的韵脚字以外,一句之中首尾二字也颇值得考究。比如,“吏呼一何怒”中的“吏”之于“怒”,“妇啼一何苦”中的“妇”之于“苦”,“一男附书至”中的“一”之于“至”,“二男新战死”中的“二”之于“死”,还有“死者长已矣”中的“死”之于“矣”,都是首尾仄声相贯,语气急转直下。而且,在以这种仄声相贯的句子之间,又镶人了“听妇前致词”和“存者且偷生”这样的“听”之于“词”、“存”之于“生”的首尾平声相贯的句子,使得这一章的整个语气都在曲折不平之中。声韵上的平仄错落和语气上的强烈不平,也从形式上暗示了“吏”与“妇”地位的高下和力量的悬殊。
随后的八句,平声韵脚的续接叠用,正如暴风疾雨之后的萧条与冷寂。“老妇”虽话家中之苦难,却如邻里之论家常。然而正如在“字法”一节所论述的那样,这一节诗句中虚词的运用比任何一节都格外的多,如“更、惟、虽、请、犹”,它们吸纳和内聚了诗句中更多的情绪和力量。“老妇”的悲切、诗人的叹息,都内化为“肠内之热”了。“有孙母未去”与“急应河阳役”两句,首尾以仄声相贯,在整节平声韵脚所造成的缓慢节奏中注入了内在的悲怆之音。
最后四句,正如深夜之中的“泣幽咽”,仄声韵的曲折与开头平声韵的舒缓前后映照,对立平衡,正彰显了诗人由一个旁观的过路人在亲历了“乾坤含疮痍”的悲痛之后,“忧端齐终南”,最终不得不“放歌破愁绝”的心路历程。这一节中,“天明登前途”是一个值得关注的句子,五字皆平,夹杂于其他三句的入声韵脚之间,形成强烈的音调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