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无明》:几个有深意的镜头,第一次看时错过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6-18
《一念无明》看完觉得压抑,为阿东的不被理解而难受,为世界的残酷而心痛。

而更难受的是,在电影中,我可以明确地看到阿东的孤独,在生活中,我也许同样只能看到阿东的怪僻。我为这样的自己而难受。

再看《一念无明》,想细细地了解阿东,却无意中发现有几个镜头很有意味,第一次看时错过了。

余先生出场时说的几句话。

当时的情景是,黄爸领了阿东回来,在逼仄的楼道口碰到余先生。余先生正在墙上画着什么,黄爸问:“余先生?你又做错了什么?”

注意,余先生的回答有深义: “不用做错什么,女人说你错,你就是错。”

第一次看时,觉得这小屁孩说话老气横秋的,有点冷幽默,刚好中和了黄家父子间的冰冷气氛。当时的我一笑而过。

当我第二次看时,才发现这句话一语成谶,它完完整整地映射了阿东后来的处境:不用做错什么,别人说你错,你就是错。

你想正经找份工作,对不起,别人认为你不符合要求。在朋友的婚礼上,说几句正经的公道话,对不起,你破坏了亲人朋友的潜规则,也让新郎难堪。你想缓和与女朋友的关系,对不想,她对你的恨比对你的爱更多,更重要的是,你没有办法要求她的原谅,所以你只能更恨自己。

不用做错什么,别人说你错,你就是错。

只有这个小小的余先生能够看到阿东的美好,但是余先生的妈妈说不能和这样的人来往。

看导演如何处理这个镜头,当说“不用做错什么”时,是余先生的特写镜头,再下一句台词响起时,“女人说你错,你就是错”,镜头换到了阿东的脸上。不管是余先生还是阿东,脸上都有些漠然,无奈。

注意,当时的站位,最左边是余先生,中间是黄爸,右边是阿东。余先生在高两步楼梯的位置,黄爸站在楼梯转角,阿东则正登上转角。

刚才我提到的镜头,相当于是直接从最左边的余先生,到最右边的阿东,跳过了中间的黄爸。

导演这样刻意地处理镜头,能说这个镜头是无意为之吗?

黄爸拉开窗帘秀风景,却看到内裤。

曾志伟饰演的黄爸,并不是一个很光辉闪亮的角色,再说曾志伟一直是个爱搞笑的演员,所以第一次看影片时,前半段我并没有用情去看,看到黄爸在儿子面前得瑟风景时,一拉开却是内裤,我默然一笑。曾志伟也好,黄爸也好,再怎么装,都不是善于料理家务的人。

当我第二次看影片时,才发现这里有深义。

当时的场景是:黄爸第一次领阿东到自己的蜗居处。

看镜头是怎么处理的。关上门,阿东低垂着头,黄爸象介绍展厅一样地展示着蜗居的“不错”。虽是小了些,但好歹是一个可以住的地方。

“房间位置不错的,有窗户,窗外会看到……”

当时黄爸眼巴巴地只注意看阿东的反应,阿东跟着爸爸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望着窗户。爸爸已将窗帘拉开,正回过头去指看外面的风景,却发现窗栏上挂着圆盘夹,内裤袜子一满架。爸爸有些尴尬,赶快将窗帘合上。阿东的目光还停留在窗帘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看到大街”,黄爸补了一句。

本来以为窗外就是风景,哪知拉开窗帘,看到的是一架凌乱的内裤。这何尝不是对阿东处境的预警。

走出医院的阿东,本期望能走出过去的阴影,相信打开人生的新篇章,看到的一定是新的风景,哪知看到的只是一地鸡毛。

阿东穿上衬衣西服去参加好友的婚礼,怀着对新人满满的祝福而去,却发现参加婚宴的人的关注点根本就不在新人身上。

黄爸开车脚受伤后,阿东说以后赚钱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交给我就好。满心满意地去找工作,却发现没有人肯接纳自己。

点了满桌子的美食与简妮见面,想诚心道个歉,也许还有未来,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能够理解自己的人,却发现自己只是简妮寻求救赎的一个手段。

没有人可以温暖自己,阿东只能从食物中寻求解脱,塞了一堆士力架到自己的胃里。谁知,这样的行为又惊慌了周围的人。

拉开窗户,没有风景,只有一架内裤。

阿东坐在屋子中间的俯视镜头。

黄爸将阿东接回屋子后,自己出去买饭,留阿东一个人在房子里,“熟悉一下环境”。

开始镜头正面拍摄阿东,很快镜头转了方向。

镜头好像是在天花板上,垂直的构图,右半边是上下铺的床,从俯视镜头看下去,只能看到上铺的三大团,棉被,床单,还有装小东西的包袱吧。最左边,是一排整理箱和抽屉、置物架之类,中间小小的一方空地,阿东抱着包,坐在小板凳上,抬头往上望。

这个镜头有点长,继阿东的往上望之后,就是低头的动作,向着墙角的方向,呆坐着,地上有一地散落的照片。然后,场景跳转,到了阿东帮妈妈按摩脚的场面。

这个房间有多大,黄爸之前有介绍,可以走“两步”。

黄爸说这个空间很大了,看,两步。

第一次看影片时,只感慨香港真是寸土寸金,普通人的居住竟到如此逼仄的地步。

第二次看影片,才发现,逼仄的并不只是房子的空间,还有人心的空间。

老爸江湖走得久,脚上的茧也厚了,对人间的指望也没那么多,所以觉得可以走两步很好了。我的房子里可以走上两步,我的人生活动范围有两步的空间,偶尔可以找别人代个班,我知道人心险恶,有两步就可以了。

对阿东来说,这个房子真小,不管是相对于以前和妈妈一起居住的房子来说,还是针对自己的步子来说,没有两步啊,胳膊腿一伸开好像都能碰到这打到那。这个房子那么挤,阿东如果希望屋子里的东西不撞到自己,只能抱紧自己坐在最中央。就像阿东所在的人世间。

阿东的世界很小,只有“两步”的自由,甚至“两步”都没有。想找工作吗?对不起,把自己的过去梳理好了可能还有一点机会,可是过去已经无法更改了啊。在超市里狂吃士力架,瞬间就被好事者拍了视频,上传到网络上,马上人肉搜索知道了阿东的更多信息,就是那个弑母的精神病人。无处不在的网络、人心的恶意,又何尝不如房间里的各类物件,阿东如果不想那些东西伤到自己,只能抱紧双臂将自己包裹起来。

继上面提到的几个意味深长的镜头过后,场景转过来,一个中年女人,靠在沙发上,如梦如幻地回忆着美好的过去,关于阿东的过往,慢慢显露出来。

世界没有给阿东以温暖,阿东却一直追求真挚的世界。

余先生隔着墙壁讲故事给阿东听:“ 他只是在另一个星球,过着他的生活 。”阿东蜷缩在床上,痛哭流涕。

余先生这个小小孩,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理解自己的人。是讽刺吗?还是“两步”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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