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穷小子遇千金
如果没有黎婉华和她背后家族的倾力相助,家道中落的穷小子何鸿燊翻身的时间恐怕还要再往后推几年。
只是在他一生光鲜亮丽的传奇里,民众往往对二太太蓝琼缨、三太太陈婉珍和四太太梁安琪这三个女人间的暗潮涌动津津乐道,连带着三人的子女都是动辄上媒体头条的话题人物,反而是最美丽的黎婉华总不太惹人关注。
可真要论风雨同路人,那只有原配黎婉华担得起。她见证了赌王起高楼,宴宾客,却无缘与他共享荣华,就连所生的三女一子都不在家产争夺的名单内。
说起赌王何鸿燊的履历,大多先谈他22岁赚到人生第一个一百万的光辉事迹。而鲜少有人知道,这第一个百万,与黎婉华密不可分。
20世纪中期,内地战争频繁,各地动乱贫困,澳门算是风雨飘摇中为数不多的平静地。
1941年,20岁的何鸿燊来到了繁华的澳门,他身揣10元港币,站在商铺林立的澳门街头,发誓一定要重振何家昔日的光辉。
那时候的澳门娱乐产业已经非常发达了,即使是在战争年代,街道上都是川流不息的热闹人群。想要在人生地不熟的澳门站稳脚跟,就必须先傍上一颗大树。
何鸿燊傍上的大树就是联昌贸易公司。即使是商业繁华的澳门,在动乱时期,各项物资也是供不应求,联昌公司主要做的,就是以货易货,用机器零件去换粮油食品,再高价卖给当地百姓。
何鸿燊在公司里担任秘书,兼职粮油棉纱业务。虽然职位不大,但何鸿燊并没有把自己的定位止于此。
因为联昌公司是中日葡三国合办的,所以何鸿燊在业余时间就疯狂学习日语和葡萄牙语。
多学一门外语就能多一条机遇,靠着勤奋踏实,何鸿燊很快就得到了联昌公司中两位合伙人的赏识,成为了联昌公司最小的股东。
语言优势和勤奋的性格带给何鸿燊的不仅是事业的起步,还有爱情的萌生。
当时的何鸿燊报名当地夜校,利用工作之外的业余时间学习葡萄牙语。在一个周末的下午,何鸿燊正一手捧着教材,一手枕在脑后,躺在校门口的草坪上复习。
这时,他一抬头,看见路边有一个戴着遮阳帽,行色举止悠然华贵的女子。再凝神细看,何鸿燊不由惊为天人,他自小也算是含着金汤匙长大,虽然如今家道中落,但富贵日子也是过了十几年的,美女早就见识了不少。
只是眼前这位女子,不管是容貌还是气质,都要远胜他之前见过的任何。
心动不已的何鸿燊连忙上前用葡萄牙语搭讪:“您好,美丽的天使!”因为尚在学习期,再加上紧张,何鸿燊几句话说得极为蹩脚。
但对方似乎并不介意,还因外形和口音猜测何鸿燊来自英国,笑了一下贴心地用英语回复:“您好,尊敬的绅士。”
英语算是何鸿燊的半个母语,但他仍执拗地用不熟练的葡萄牙语继续和美人交流。女子觉得眼前人很有意思,虽然知道是搭讪者,也没有走开,而是跟对方又聊了几句。
几句交谈后,何鸿燊举起双手示意投降,告诉对方自己其实是中国香港人,还在努力学习葡萄牙语。
女子被何鸿燊逗乐,也被对方的真诚坦然打动,并报上了来历。
眼见着两人的聊天到了头,何鸿燊不甘心与此美人仅仅是擦身而过,于是进一步请求对方做自己的葡萄牙语老师。
老师当然只是个幌子,只是黎婉华也不揭穿,毕竟她也对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充满兴趣,于是便欣然答应。
之后,何鸿燊便常常借着请教葡语的名义与黎婉华密切来往。在两人相熟后不久,何鸿燊就对黎婉华表明了自己的爱慕之情,并对她展开了猛烈地追求。
黎婉华呢,本就对何鸿燊存有兴趣,加上这些天的相处,她更看到了对方的勤奋刻苦,于是,很快地,两人就坠入爱河。
在何鸿燊来澳门的第二年,也就是1942年,两人正式成婚。
黎婉华出身于葡萄牙的显赫家族,祖先是葡萄牙的高官,父亲作为著名律师,是澳门唯一的公证人,来往澳葡两地,家中也有很多业务。
在与黎婉华结婚后,何鸿燊更是如虎添翼,为自己与上流社会间开辟了一条渠道,不断扩展自己的社交和业务范围。甚至一度还被黎婉华的父亲赏识,要他兼做自己的秘书。
联昌公司的老板赏识,再加上背后黎婉华家族的支持,何鸿燊的事业也是水涨船高。
二、爱情破灭
何鸿燊脑子灵活,行为也大胆,总能抓住一切机遇用来壮大自己。
很快,凭借着胆大心细和黎婉华在背后的倾力扶持,何鸿燊在22岁那年赚到了第一个一百万,跻身澳门的富豪阶层。
万事开头难,积累了第一桶金后,何鸿燊决定带着家人回香港发展。
当时的黎婉华和何鸿燊可谓是上流圈子里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两人经常手挽手共同出席各种酒会和社交场合,闲暇时,还会邀请家人朋友,事业上的合作伙伴来家中做客。
但就在何鸿燊一点点积累起何家的财富和声望,日子开始风生水起之时,33岁的黎婉华却被查出患了肠炎。
何鸿燊为太太四处找医生,但最终仍未治好疾病,不得不将胃部切除,靠着药物来抵御病痛的侵袭。
从18岁嫁给一无所有的何鸿燊,陪他一起打拼江山,到33岁看何鸿燊事业逐步壮大,共苦后还没来得及同甘,就突遭疾病。
而比病痛更磨人的,是何鸿燊的移情别恋。
在黎婉华刚刚患病时,何鸿燊为了逗妻子开心,还时常陪伴在床边。只是随着日子的流逝和病情的加重,何鸿燊探望的次数越来越少。
仅仅不到一年,何鸿燊就爱上了当时的香港舞后,蓝琼缨。
原本以为丈夫只是在外玩玩,但谁知何鸿燊真要将她娶进家门。当时的黎婉华得知消息后,怒不可遏,毕竟当时在葡萄牙,一夫一妻制早就是惯例。两人结婚时,也默认此为共识。
可何鸿燊却以还未完全废除的《大清律例》中的“一夫多妻”为借口,将蓝琼缨娶回了家。
对此,何鸿燊在自传中写道:“我不能一辈子当和尚,况且我当时已家大业大,工作非常繁忙,各种各样的应酬不少,需要一位女性操持家务,并时常陪伴自己左右。”
在病床上靠着流食和药物维持生命的黎婉华哪里还有什么反抗的权利,最终,她也只能默许丈夫接二连三地迎娶新人。
身心俱疲的黎婉华原以为这是命运给她的最坏的结果,但就在她49岁那年,更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她在葡萄牙遭遇车祸,脑部受到严重创伤。
在昏迷了整整一个月后,再度苏醒的黎婉华已经丧失了大半记忆,有时甚至连吃饭都要靠旁人提醒。
而命运的残酷在于它的难以捉摸,谁也没料到,八年后,也是一场车祸,带走了她唯一的儿子何猷光。之后,二房的长女何超琼扶摇直上,掌权信德集团,风光无限。
而何猷光的同胞姐姐何超英,因为接受不了弟弟的离奇死亡以及父亲的无动于衷,疯了。
要知道,原本何超英曾是澳门名媛圈万众瞩目的存在,是赌王最美丽的女儿,还位列《财富》杂志的“全球五十商界女强人榜”。
如此下场,令人唏嘘。至此,黎婉华的长子长女,一死一疯,剩下的两个幼女,一个选择远嫁丹麦再不问世事,一个出柜,也离开了何家的漩涡中心。
晚年的黎婉华也不太懂中文,电视报纸的资讯也与她无关,就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看着陆续进入何家的三位太太嬉嬉闹闹,明争暗斗。
2004年,饱受病痛和精神折磨的黎婉华去世,这个曾被评为澳门街第一的美女,结束了她令人叹息的一生。
在葬礼上,何鸿燊给足了亡妻足够的排场,不仅直言黎婉华是此生最爱,还在讣告中隐去了二太三太与四太的名字,换来了一个虚假的一夫一妻。
只是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三、公平与否,再无人提起
黎婉华一代名媛,前半生风光无限,锦衣玉食,在嫁给何鸿燊后没享受到几年的快活日子,就缠绵病榻,子女又多难,到头来落得个孤身一人,看着丈夫追寻着一个又一个新人。
四位太太,除了黎婉华,其他三位都未曾陪伴何鸿燊走过艰苦创业路,她们来时就已是背靠大树,比起“原配”的虚名,她们手握着的却是切切实实的财富与地位。
黎婉华的女儿曾为母亲不平:“母亲这一生为人良善,何以承受如此多的病痛,遭遇如此多的苦难,上天太不公平。”
公平与否,只是如今赌王何鸿燊也与世长辞,七十年前的那场风花雪月,也只待留与后人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