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端,字易直,幽州安次人。父琦,晋兵部侍郎。
时吕蒙正为相,太宗欲相端,或曰:“端为人胡涂。”太宗曰:“端小事胡涂,大事不胡涂。”决意相之。会曲宴后苑,太宗作《钓鱼诗》,有云:“欲饵金钩深未达,磻溪须问钓鱼人。”意以属端。后数日,罢蒙正而相端焉。初,端兄余庆,建隆中以藩府旧僚参预大政,端复居相位,时论荣之。端历官仅四十年,至是骤被奖擢,太宗犹恨任用之晚。端为相持重,识大体,以清简为务。虑与寇准同列,先居相位,恐准不平,乃请参知政事与宰相分日押班知印,同升政事堂,太宗从之。时同列奏对多有异议,惟端罕所建明。一日,内出手札戒谕:“自今中书事必经吕端详酌,乃得闻奏。”端愈谦让不自当。
初,李继迁扰西鄙,保安军奏获其母。至是,太宗欲诛之,以寇准居枢密副使,独召与谋。准退,过相幕,端疑谋大事,邀谓准曰:“上戒君勿言于端乎?”准曰:“否。”端曰:“边鄙常事,端不必与知,若军国大计,端备位宰相,不可不知也。”准遂告其故,端曰:“何以处之?”准曰:“欲斩于保安军北门外,以戒凶逆。”端曰:“必若此,非计之得也,愿少缓之,端将覆奏。”入曰:“昔项羽得太公,欲烹之,高祖曰:‘愿分我一杯羹。’夫举大事不顾其亲,况继迁悖逆之人乎?陛下今日杀之,明日继迁可擒乎?若其不然,徒结怨仇,愈坚其叛心尔。”太宗曰:“然则何如?”端曰:“以臣之愚,宜置于延州,使善养视之,以招来继迁。虽不能即降,终可以系其心,而母死生之命在我矣。”太宗抚髀称善曰:“微卿,几误我事。”即用其策。其母后病死延州,继迁寻亦死,继迁子竟纳款请命,端之力也。进门下侍郎兼兵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