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文翻译《与文徵明书》

如题所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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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名称:与文征明书
  创作年代:明代
  作者:唐寅
  文学体裁: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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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白征明君卿[1]:窃尝听之,累吁可以当泣[2],痛言可以譬哀[3]。故姜氏叹于室,而坚城为之隳堞[4];荆轲议于朝,而壮士为之征剑[5]。良以情之所感,木石动容;而事之所激,生有不顾也。昔每论此,废书而叹;不意今者,事集于仆。哀哉哀哉!此亦命矣!俯首自分,死丧无日,括囊泣血[6],群于鸟兽。而吾卿犹以英雄期仆,忘其罪累,殷勤教督,罄竭怀素[7]。缺然不报,是马迁之志,不达于任侯[8];少卿之心,不信于苏季也[9]。
  计仆少年,居身屠酤[10],鼓刀涤血。获奉吾卿周旋。颉颃婆娑[11],皆欲以功名命世。不幸多故,哀乱相寻,父母妻子,蹑踵而没[12],丧车屡驾,黄口嗷嗷[13],加仆之跌宕无羁,不问生产,何有何亡,付之谈笑。鸣琴在室,坐客常满,而亦能慷慨然诺,周人之急[14]。尝自谓布衣之侠,私甚厚鲁连先生与朱家二人[15],为其言足以抗世,而惠足以庇人,愿赉门下一卒,而悼世之不尝此士也。
  芜秽日识,门户衰废,柴车索带,遂及蓝缕。犹幸藉朋友之资,乡曲之誉,公卿吹嘘,援枯就生,起骨加肉,猬以微名,冒东南文士之上。方斯时也,荐绅交游[16],举手相庆,将谓仆滥文笔之纵横,执谈论之户辙。岐舌而赞,并口而称。墙高基下,遂为祸的。侧目在旁,而仆不知;从容晏笑,已在虎口。庭无繁桑,贝锦百匹[17];谗舌万丈,飞章交加[18]。至于天子震赫,召捕诏狱。身贵三木[19],卒吏如虎,举头抢地[20],洟泗横集[21],而后昆山焚如,玉石皆毁[22];下流难处,众恶所归[23]。缋丝成网罗[24],狼众乃食人,马氂切白玉[25],三言变慈母[26]。海内遂以寅为不齿之士,握拳张胆,若赴仇敌。知与不知,毕指而唾,辱亦甚矣!整冠李下[27],掇 墨甑中[28],仆虽聋盲,亦知罪也。当衡者哀怜其穷,点检旧章,责为部邮[29]。将使积劳补过,循资干禄。而蘧篨戚施[30]。俯仰异态;士也可杀,不能再辱。
  嗟乎吾卿!仆幸同心于执事者,于兹十五年矣!锦带县髦[31],迨于今日,沥胆濯肝,明何尝负朋友?幽何尝畏鬼神?兹所经由,惨毒万状。眉目改观,愧色满面。衣焦不可伸,履缺不可纳;僮奴据案;夫妻反目;旧有狞狗[32],当户而噬。反视室中,甂瓯破缺[33];衣履之外,靡有长物[34]。西风鸣枯,萧然羁客;嗟嗟咄咄,计无所出。将春掇桑椹,秋有橡实,余者不迨,则寄口浮屠[35],日愿一餐,盖不谋其夕也。
  呈欷乎哉!如此而不自引决,抱石就木者,良自怨恨。盘骨柔脆,不能挽强执锐,揽荆吴之士,剑客大侠,独当一队,这国家死命,使功劳可以纪录。乃徒以区区研摩刻削之材[36],而欲周济世间,又遭不幸,原田无岁[37],祸与命期,抱毁负谤,罪大罚小,不胜其贺矣!窃窥古人,墨翟拘囚,乃有薄丧[38];孙子失足,爰著兵法[39];马迁腐戮,《史记》百篇[40];贾生流放,文词卓落[41]。不自揆测[42],愿丽其后[43],以合孔氏不以人废言之志[44]。亦将檃括旧闻[45],总疏百氏[46],叙述十经[47],翱翔蕴奥[48],以成一家之言。传之好事,托之高山,没身而后,有甘鲍鱼之腥而忘其臭者[49],传育其言,探察其心,必将为之抚缶命酒,击节而歌呜呜也[50]。嗟哉吾卿!男子阖棺事始定,视吾舌存否也[51]?仆素佚侠,不能及德,欲振谋策操低昂[52],功且废矣。若不托笔札以自见,将何成哉?辟若蜉蝣,衣裳楚楚[53],身虽不久,为人所怜。仆一日得完首领,就柏下见先君子[54],使后世亦知有唐生者。岁月不久,人命飞霜,何能自戮尘中,屈身低眉,以窃衣食,使朋友谓仆何使?后世谓唐生何素?自轻富贵犹飞毛,今而若此,是不信于朋友也。寒暑代迁,裘葛可继,饱则夷犹[55],饥乃乞食,岂不伟哉?黄鹄举矣[56],骅骝奋矣[57]!吾卿岂忧恋栈豆吓腐鼠邪[58]?
  此外无他谈,但吾弟弱不任门户,傍无伯叔,衣食空绝,必为流莩[59]。仆素论交者,皆负节义。幸捐狗马余食,使不绝唐氏之祀。则区区之怀,安矣乐矣,尚复何哉!唯吾卿察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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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寅告白文征明君:
  我听说,多次的吁叹就当哭泣;悲痛的言辞可以倾诉哀伤。正如此,所以孟姜女在室内悲叹,坚固的长城(的城垛)竟为之倒塌;荆轲在朝中痛陈国事,就有壮士送上刺秦王的宝剑。这是因为情之所感,就是木石也动容;而事到紧急关头,就连生命也可以不顾啊。过去每每议论这些,放下手中的书叹息而已;想不到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了。苦啊苦啊,这也是命啊!低头自思,离死不远,闭口痛哭,觉得和鸟兽一样卑微。而我的好友还用英雄的标准来期盼我,忘了他身负多项罪名,殷勤教侮督促,竭尽平常胸怀。然而你从我这里得不到回报,这就好像是司马迁的理想不被任安知晓;又好像李陵的心思,不被苏武理解一样。
  回忆我年少时,在屠夫和酒家那些人中间厮混,在刀和血中长大 。后来得到我友您的提携,人世间上下求索,都是想以功名命世。然而人生不幸频生变故,哀事祸乱不请自来,父母妻子,接连去世,丢下幼儿,嗷嗷待哺。再加上我一贯自由懒散,不善理家,家中有什么缺什么,只当是玩笑。虽然如此,我家里还是天天鼓乐不断,坐客常满,我还是能慷慨允诺,周济别人的危难。曾处称是百姓中的豪侠,背地里佩服鲁仲连和朱家这样的豪杰,以为他们说一句话足以扭转乾坤,施舍一点好处足以庇护人。我宁愿送出门下一奴仆,来纪念这世上不曾出现过这样的人士。
  我的家境一天天衰败,日渐荒芜和污秽,出入乘坐柴车,衣着渐渐是破烂不堪了。还好,借朋友的资助,乡亲抬举,公卿吹嘘,使我如枯木逢春,白骨生肉,惶恐以些微名声,冒东南文士之上。记得那段时间,与名流交游,举手相庆,都说我纵横文笔,谈论往往引领潮流。恨不得把一个舌头分成两来称赞我半,众口一词都是赞誉之词。墙筑得高而地基不牢,这就酿成祸患。有人在一旁冷眼看我,我却不知:从容饮乐谈笑,不知已在虎口。院内未种桑树,人家编派我的罪名(贝锦)早已满天飞;进谗言的舌头足有万丈,一道道奏章飞驰朝廷。最终天子震怒,下旨捕我入狱。身戴枷锁,卒吏如虎,磕头作楫,涕泗纵横;玉石俱焚,难与下流之辈相处,一切罪恶都集中到一起。用笔画出的丝线竟然也织出罗网,狼聚在一起就会吃人;坚持不舍,马尾都能切割白玉;传言儿子杀人,多说几遍就能动摇慈母的信心。天下都以唐寅为不齿之士,握紧拳关放开胆量,像对待仇敌。知情的与不知情的,都指着我吐口水,那羞辱也算厉害!在李子树下戴帽, 在饭甑子中取墨,我虽然不聪明,也知道是有罪的。当权者可怜我的困窘,依照旧章程,让我作个地方官的随从。意在叫我效力补过规规矩矩挣点衣食。而诌谀献媚,卑躬屈膝经常改换脸色。与其这样活着受辱,不如你杀了我。
  唉,我的好友!你我一同共事,至今十五年了!当个小官到今日,肝胆相照,在明处那有负过朋友?在暗中何尝怕过鬼神?这次的经历,惨毒万状。弄的我面目全非,愧色满面。衣裳破得不敢扯一下,鞋子缺一只也是不能穿的了;坐在书案前的是奴仆书僮;夫妻反目成了仇人;旧时养的凶猛的狗,见我归来竟然守着门要咬我。回看室中,坛坛罐罐破烂一地;除了几件衣服鞋子之外,再没有什么多余家伙。西风吹枯叶,一派萧瑟中勉强留客;心慌意乱,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打算春天捡点桑椹,秋来采点橡实用来充饥了,实在还不够,就到寺院去化点吃的。一日但愿有一餐,实在不敢去想晚上吃什么呀。
  可叹啊我的朋友!大丈夫的功过盖棺论定,到时看我还有说话的舌头没有?我向来任侠尚义,不能顾及德养,想要弄点权术计谋什么的,恐怕连我的文字功底都荒废了。若不靠文笔书札来实现自我,还有什么成就呢?好比短命的蜉蝣,羽衣鲜亮,虽然活不久,亦为人所怜。我有朝一日完成愿望,就是到地下去见先君子,使后世人也知道这世界曾经有个叫唐寅的。岁月不久,人的寿命你飞霜一样短暂,怎么能自己失落在尘世中,屈身低眉,以偷得些须温饱,使朋友议论我生来是干什么的?后人批评说唐生有什么追求?素来轻看富贵犹如飞毛,现在如果这样(指忍辱苟安),是不取信于朋友也。寒暑季节变换,有裘衣葛衣可以为继,吃饱了则从容不乱,饥饿时就去乞食,岂不伟哉?黄鹄高飞,骅骝腾跃!我的朋友怎会担忧我是贪恋栈豆的驽马或者只是吓吓腐鼠的病鹰啊?
  好啦,没别的话说了。但你兄弟我荏弱不能当家立户任,又无伯叔可以依傍,衣食空绝,早晚会饿死。与我平时交往者,都不讲义气背叛了我。万望君将你的狗马余食捐助给我,使唐氏不至绝后。那么我这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就心满意足了,还有什么别的!只希望我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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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个回答  2015-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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