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人之素质、气质

民国文人之素质、气质

关于民国文人的气质、性情以及由此衍生的故事,是一个很旧但是有滋有味的话题。旧人、旧闻、旧时代,保守分子与激进者并存,狂士与酸儒共处,迷惘者与殉道者同行。在那样一个充满复杂性的过渡时代,他们按照各自的方式安排着自己的灵魂生活。孙郁在《在民国》一书,将民国与六朝、唐宋相提并论,这些时代因为文人的放荡不羁、狂傲奔放而富有亮色。
  民国文人既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代士大夫,又扮演了冲在时代前列的思想先驱。学而优则仕的道路已经走不通了,多少代文人的理想一朝崩溃,这使得民国文人从一开始就面对无所选择、没有出路的痛苦。相比几千年的专制与奴役,这种痛苦无疑也使他们的心灵丰富而深刻。告别几千年的平庸,抛却修身治平、心存廊庙的老路,总要有几个桀骜不驯的奇才出现。陈独秀就是不守规矩文人的典型,离经叛道是他的性格本质。这种独异个性的发生是与那个断裂的时代相适应的。时代的混乱给文人以站在各自立场发言的机会,原有的规则失灵了,他们不得不面对新与旧、中与西的冲突。
  许纪霖说:“一个知识分子的立场,说到底也是个性与爱好的立场,就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以知识良知为基点的独立立场。”个性对于文人之所以重要,是因为一个性格平庸、性情虚伪的人很难有什么思想和创见。我们无法要求文人中规中矩,真要那样的话,他们的见解就会流于平庸和世俗。民国文人处在政治斗争、文化革命的漩涡之中,人生大都屡遭世变,这造成了其生存方式、情感世界的复杂性。这是一群很难定义的文人,在泥古与西化、保守与激进、淡泊与热烈之间挥洒自如。孙郁在书中不时地对民国文人的性格进行比较,他发现鲁迅与陈独秀的狂态并不在一个精神层面,陈独秀的深刻与单纯一览无余,而鲁迅却冷峻气寒,让人难以读透。前者呼应时代,后者负载沉重的历史,于是在巨变面前,两者表现出不同的精神风度。民国文人处在文化冲突与时代转折地带,难以有真正的平和。对于他们的雄志与苛论、踌躇与愁苦,我们应当有“同情之理解”。不肯随波逐流的民国文人在国势危亡之际,怀揣着一颗赤子之心,与顽旧僵持,与黑暗相抗,一面投入时代潮流,一面又坚守书斋,既直面现实,又超越功利,铸造了鲜亮的人格魅力。民国文人改变了“一为文人,则无足观矣”的局面,我们回过头来看那段历史,不由得为他们的骨气、操守所折服。这些精神气质而今已经成了稀有元素,“宁鸣而死,不默而生”的刚烈性格,已近乎绝版。充盈于当今学界的,有太多的势利小人和哗众取宠之士。即使是爱,也难觅林徽因、石评梅那样的奇女子了。
  陈平原曾经将一本关于现代中国文人的书命名为《当年游侠人》。何为游侠?一是游移于体制外,偏离于常规,不受各种陈规陋习和教条的约束;二是具有侠肝义胆,放浪形骸,纵横驰骋,敢于扫除障碍,展露自己的真性情。孙郁说:“晚清的狂士,身上多少带一点旧式文人的侠气,陈独秀、苏曼殊都有一点。侠义之中,有苦味,有悲愤,这是自古亦然的。”民国文人的内心的是很苦的,置身于一个苦闷、矛盾的时代,无论是做人还是为文,都只能在迟疑、迷惘、背叛和漂泊中进行。侠气说到底是在困境和压抑中所表现出来的追求自由的冲动。狂放自傲、放浪形骸、愤世嫉俗其实只是民国文人的个案,更多的文人在时代的尴尬和痛苦中沉寂了下去。今天人们对“怪杰”们的轶闻津津乐道,而忽视了对其内心苦楚的体察。陈平原说:“对于文人学者来说,没有轶事可供传颂,是一大遗憾。因为,几句隽语或一件雅事,其影响可能远远超过苦心经营的专门著述。反过来,轶事太多,同样也是一大遗憾。因为大众乐于品味并传播轶事,无暇阅读著作,更不要说努力理解其精神。相对而言,后者或许更可悲。”此言确实有道理。民国文人留给我们的不仅仅是一堆婚外恋、师生情、聚散离合之类的谈资,这些“小道消息”被各种写作者大加渲染,成为一道口味独特的文化消费品,反映着我们传媒时代的无聊与贫乏。民国文人虽然私人生活五花八门,但都无不在学问事业中安身立命,在心灵的跋涉中追求一种有意义的生活。早逝文人吴方大概可以算得上是研究民国人物心态最好的学者。他以朱自清为个案,这样评价那一代文人:“‘五四’时的青年知识分子,后来不能不各自须寻各自门。在‘磋磨’中做着,努力着……我们读其遗文、想其为人,可知他如何以踏实、持正、勤勉、厚容的质料来铺这条路。人不可能脱离他的时代,又只能以自己的方式、不媚不亢的态度投入这时代。”在时代夹缝里生存的民国文人,大都能够坚守其独立立场,在种种藩篱之中,捍卫并享受着精神的自由。像陈寅恪、梁漱溟等人将这种精神自由一直坚持到“反右”和“文革”,成为彻头彻尾的不合时宜者。其实,也正是这些敢说硬话的“老顽固”的存在,才延续了民国文人的遗风。
  民国文人的治学是刻苦严谨的,没有今天这么多“学术腐败”丑闻。当年,职称评定等学术评价体系远不像现在这么细密,民国文人大都保持了与政府不合作或远距离的态度,所谓“为国家作诤臣,为政府作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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