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上世纪70年代末,《诗刊》上发过一首《第五十七个黎明》的叙事诗,讲一个纺织女工休完产假后第一

大概是上世纪70年代末,《诗刊》上发过一首《第五十七个黎明》的叙事诗,讲一个纺织女工休完产假后第一天上班的。能到吗?

第五十七个黎明
一位母亲加上一辆婴儿车,
组成一个前进的家庭。
前进在汽车的河流,
前进在高楼的森林,
前进在第五十六天产假之后的
第五十七个黎明。
五十七,
一个平凡的两位数字,
难道能计算出什么色彩和感情?
对医生,它可能是第五十七次手术,
对作家,它可能是第五十七部作品;
可能是第五十七块金牌,
可能是第五十七件发明
可是,对于我们的诗歌,
它却是一片带泪的离情:
一位海员度完全年的假期,
第五十七天,
在风雪中启碇。
留下了什么呢?
给纺织女工留下一辆婴儿车和一车希望,
给孩子留下一个沉甸甸的姓名。
给北京留下的是对生活的思索,
年轻的母亲思索着向自己的工厂默默前行:
“锚锚”,多么独特的命名,
连孩子都带着海的音韵。
你把铁锚留在我身边,
可怎么停靠那艘国际远洋货轮?
难道船舶,
也是你永不停泊的爱情?
但愿爱情能把世界缩小,
缩小到就像眼前的情景:
走进建外大街,
穿过使馆群。
身边就是朝鲜,接着又是日本,
再往前:智利、巴西、阿根廷……
但愿一条街就是一个世界,
但愿国际海员天天回家探亲,
但愿所有的婴儿车都拆掉车轮,
纵使再装上,
也只是为了在花丛草地间穿行
可是,生活总是这样:
少了点温馨,
多了点严峻。
许多温暖的家庭计划,
竟然得在风雪大道上制定:
别忘了路过东单副食商店,
买上三棵白菜、两瓶炼乳、一袋味精。
别忘了中午三十分钟吃饭,
得挤出十分跑趟邮电亭:
下个季度的《英语学习》,
还得趁早续订。
别忘了我们海员的叮咛:
物质使人温饱,
精神使人坚定……
这就是北京的女工:
在前进中盘算,
盘算着如何前进。
劳累吗?劳累;
艰辛吗?艰辛。
温饱而又艰辛,
劳累而又坚定:
这就是今日世界上,
一个中国工人的家庭。
不是吗?放下婴儿车,
就要推起纱锭。
一天三十里路程,
一年,就是一次环球旅行。
环球旅行,
但不是那么闪烁动听。
不是喷气客机,
不是卧铺水汀。
它是一次只要你目睹三分钟,
就会牢记一辈子的悲壮进军:
一双女工的脚板,
一车沉重的纱锭,
还得加上一册《英语学习》、
三棵白菜、两瓶炼乳、一袋味精。
青春在尘絮中跋涉,
信念在噪音中前行。
漫长的人生旅途上,
只有五十六天,
是属于女工的
一次庄严而痛苦的安宁。
今天,又来了:
从一张产床上走来两个生命。
茫茫风雪,
把母亲变成了雪人,
把婴儿车变成了雪岭。
个思索的雪人,
一座安睡的雪岭。
雪人推着雪岭,
在暴风雪中奋力前行。
路口。路口。路口。
绿灯。绿灯。绿灯。
绿色本身就是生命,
生命和生命遥相呼应。
母亲穿过天安门广场,
长安街停下一条轿车的长龙:
一边是“红旗”、“上海”、“大桥”、“北京”,
一边是“丰田”、“福特”、“奔驰”、“三菱”……
在一支国际规模的“仪仗队”前,
我们的婴儿车庄严行进。
轮声辚辚,
威震天廷。
历史博物馆肃立致敬,
英雄纪念碑肃立致敬,
人民大会堂肃立致敬:
旋转的婴儿车轮,
就是中华民族的魂灵!
1980岁末·风雪中的北京小关
《第五十七个黎明》作于1980年岁末。诗人在一个毯雪的傍晚,看到一位女工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推着婴儿车,慢慢朝前走去,头上、肩上是雪,婴儿车上也是雪。于是,诗人从眼前的景象联想剑他所熟悉的纺织女工,由此而萌动了强烈的创作愿望。为了增加关于背景的实感,他还特地骑着自行车,先后穿过使馆区、历史博物馆、人民大会堂等。
“茫茫风雪,把母亲变成了雪人,把婴儿车变成了雪岭。”这里的“风雪”象征着“一位母亲加上一辆婴儿车”组成的家庭在前进道路上的困难和阻力。这困难和阻力包含了这位纺织女工生活的劳累和艰辛。所有这些无疑带有一种苦涩之感,但苦涩沉淀之后,泛起的却是对生活的乐观和奋发有为:“雪人推着雪岭,在暴风雪中奋力前行。”于是,诗人以这一个小家庭为窗口,使人们窥见了今日的中国千千万万普通百姓的现实处境和生活态度,这就是“温饱而又艰辛,劳累而又坚定”。显然,无论是各级干部,还是广太群众,都可以从中得到启发,受到感染。
以往人们常常无条件地赞美人们忘我劳动和献身精神,而不敢稍触及人物对和平环境和家庭生活的向往,似乎那样写了就会降低人物的思想境界,可是此诗却毫不犹豫地写道:“但愿国际海员天天回家探亲,但愿所有的婴儿车都拆掉车轮,纵使再装上,也只是为了在花丛草地间穿行。”当然,“年轻的母亲”并不天真,并未把向往当作现实,她懂得“生活总是这样:少了点温馨,多了点严峻。”现实是人们最好的教员,诗以高度的艺术概括力,把时代所具有的活生生的辩证法化作了这位纺织女工内在的信念和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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