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个回答 2009-11-24
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
岑参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千古佳句: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简要评析】
这是天宝十三年(754)岑参在轮台写的一首送别诗,色彩瑰丽浪漫,气势浑然磅礴,堪称盛世大唐边塞诗的压卷之作。正如诗题所标示的那样,这首诗以歌咏白雪为主要内容,同时也抒发了作者送别友人的深情厚意。诗一开头,就把边地奇寒、早雪的特异风光和壮丽景色,通过典型事物,用饱蘸淡墨的画笔,以浪漫主义手法氢它描绘了出来。北风卷地,连那坚韧不拨的白草,也为之摧折。那风啊,简直是一把锋利的铲刀,把大地乔得净荡荡的了。可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一夜之间,竟变成了异样的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这玉树琼枝,千姿百态的冰雪世界,却春风阵了,象是醉人的芬芳灿烂的江南春色。这境界该是怎样的新奇壮美!在这壮观的奇景辉映下,诗人从四个不同的角度,进一步描写了这早雪带来的令人难耐的奇寒。那飘飞的雪花啊,连帐内的罗幕都打湿了;狐皮袍子不暖啊,盖的锦被也嫌太薄;将军的手啊,已冻得拉不开弓;征战护身的铁衣啊,也冷得难以穿上。但就在这一派难耐的奇寒中,透出了一股雄的健的气息。珠帘罗幕,狐裘锦衾,是多么的富丽;将军角弓,都护铁衣,又是多么威严。它巧妙地把防守边疆,战胜奇寒的将士,生动而鲜明地烘托了出来。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毕竟还是奇寒,从而才能显示出防守边疆的将士,是怎样艰苦卓绝。八月在内地,正是桂子飘香,皓月增辉的美好时节,而边地呢,已是“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可是,这瀚海坚冰,万里凝云,虽然愁惨,但不萧瑟、凄凉,而是浑厚、沉郁,这正是岑参边塞诗歌奇峭的艺术风格的特征。正是在这漫天皆白,寒气袭人的时候,中军设宴,饯别归客。一时胡琴、琵琶、羌笛齐奏,伴着塞外风光,自是别有一番天韵。这首诗,以奇丽多变的雪景,纵横矫健的笔力,开阖自如的结构,抑扬顿挫的韵律,准确、鲜明、生动地制造出奇中有丽、丽中奇的美好意境,不仅写得声色宜,张弛有致,而且刚柔相同,急缓相济,是一乎不可多得的边塞佳作。全诗不断变换着白雪画面,化景为情,慷慨悲壮,浑然雄劲。
和子由渑池怀旧 苏轼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
往日崎岖还知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赏析】
苏辙原诗的基调是怀旧,因为他十九岁时曾被任命为渑池县的主簿(由于考中进士,未到任),嘉佑元年和兄轼随父同往京城应试,又经过这里,有访僧留题之事。所以在诗里写道:“曾为县吏民知否?旧宿僧房壁共题。”他觉得,这些经历真是充满了偶然。如果说与渑池没有缘份,为何总是与它发生关联?如果说与渑池有缘份,为何又无法驻足时间稍长些?这就是苏辙诗中的感慨。而由这些感慨,苏轼更进一步对人生发表了一段议论。这就是诗的前四句。在苏轼看来,不仅具体的生活行无定踪,整个人生也充满了不可知,就像鸿雁在飞行过程中,偶一驻足雪上,留下印迹,而鸿飞雪化,一切又都不复存在。那么,在冥冥中到底有没有一种力量在支配着这种行为呢?如果说,人生是由无数个坐标点所组成的,那么,这些坐标点有没有规律可循?青年苏轼对人生发出了这样的疑问和感喟。但是,人生有着不可知性,并不意味着人生是肓目的;过去的东西虽已消逝,但并不意味着它不曾存在。就拿崤山道上,骑着蹇驴,在艰难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的经历来说,岂不就是一种历练,一种经验,一种人生的财富?所以,人生虽然无常,但不应该放弃努力;事物虽多具有偶然性,但不应该放弃对必然性的寻求。事实上,若不经过一番艰难困苦,又怎能考取进士,实现抱负呢?这就是苏轼:既深究人生底蕴,又充满乐观向上,他的整个人生观在此得到了缩微的展示。
这首诗的理趣主要体现在前四句上,“雪泥鸿爪”也作为一个成语被后世广泛传诵。但从写作手法上来看,也颇有特色。纪昀曾评道:“前四句单行入律,唐人旧格;而意境恣逸,则东坡之本色。”所谓“唐人旧格”,大致上指崔颢《黄鹤楼》:“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作为七律,三、四两句本该对仗,此却一意直下,不作讲求。苏轼的“泥上”二句,也可算是对仗,但其文意承上直说,本身也带有承接关系,所以是“单行入律”。“意境恣逸”的意思,就是不仅字面上飘逸,行文中有气势,而且内涵丰富,耐人寻味,不求工而自工。这正是苏轼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