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贞石的代表作品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16-06-02

《浪漫被滴水穿石》
她没有在十年的婚姻中,
从媳妇熬成婆,
像乳牙到恒牙的周期。
一个女人——我的妻子,
她的青春像四月的花朵起伏不定。
回忆的短促亦如浪漫,
被滴水穿石。
她否定现实的残忍,
也拒绝传统的美味:
热干面,蛋酒,豆皮,牛肉粉,
哦﹗一切变化迅疾如风,亲爱的,
让我在黑夜的边际为你孤掌难鸣。
从小学到中学,从变声期到怀孕期,
她过着受宠若惊的生活。
如今花团锦簇,
时尚的节奏一响起,
日子便改天换地。
望梅止渴就好,无须指桑骂槐。
夸夸其谈的往昔映照——
她呆若木鸡的成长:
一条乱七八糟的街道,
几十个东倒西歪的人,
他们迎着西方,东风,南风或北风,
杀猪或宰羊,生儿和育女,
岁月更替,不变的是内心的安静。
她没有在十年的婚姻中,
从媳妇熬成婆。我却疲于奔命,
为儿子和她水深火热。
像一场不分胜负的马拉松,
拔苗助长是不可能的。
挺住意味什么,
挺住意味着一切。
这样的场景应该光临:
小桥,流水,杨柳依依,
那少时的梦想,春风吹拂一百次,
它不会发芽了。
工业文明的惯性,
让农业子孙无处告别。
她肯定没有在十年的婚姻中,
从媳妇熬成婆,
但媳妇终究会熬成婆。
像温莎公爵的誓言,
是滴水穿石,还是烟消云散?
这指鹿为马的年代,
那些寿终正寝的故事,
我的确不得而知。
《芳 名——怀念wsw》
秋天的回忆望眼欲穿,
我在十月的桂花下眺望:
明月降临的夜晚。
这一刻的形容,比喻和修饰,
难以摆脱;
雨水——它浇灌着:
我长话短说的余生。
你模糊的身影哆嗦,
像三十五年前那样,
举棋不定,摇摇晃晃。
画蛇添足的人是沉默的,
这沉默让我深知短话要长说一次;
面对形单影只的往事,
应该以季节的风雪去叩问,
你尘封的芳名。
紫蓬山,我需要你深深的安慰,
就在这深深的安慰下,
一个汉字让生命的迷途点石成金。
你看见和感触的一切,
必将被它的反光照亮。
秋天的回忆望眼欲穿,
我在十月的桂花下眺望:
你擦肩而过的开放。
在你深深的叹息或哭泣里,
我的童年,少年与青年远走他乡。
一个安静的人娶回热闹的妻子,
生下一群南来北往的儿女,
他们占山为王,不可一世。
我知道:我渐渐垂垂老矣,
在土拨鼠掘地的阵阵鼓乐声中,
我放弃自己,
然后叫子孙把属于你的芳名刻上。
《高原上的雪山》
但积雪还是太深,高原:
我看见的只有你耸立的部位。
澄澈,洁白。
晶莹透亮。
我要把死亡的话题留在一个长长的梦中,
如果你在冬床的睡眠还不醒来,
我要让这可望而不可即的雪山倒退千年,
然后倾倒在一条叫月光的河里。
高于万仞,
高于以往我赞美的一切事物。
纯净的雪山,吝啬的圣地。
为什么美好的瞬间你不停留,
为什么那无家可归的野兽,
在你宽大的胸怀寻找家园,
却一次次迷失方向,
流落异地。
其实只要一次,
我可以把你看得彻彻底底。
但积雪还是太深,
但雪山还是太远,
澄澈,洁白。
晶莹透亮。
因为高原,
我看见的只有你耸立的部位。
《属于一条河流的归宿》
河流穿过丛林,
在低凹的山间,
河水起伏,但不澎湃。
河水静静向前方,
一夜一夜。
它们流过地方是人类阴暗的角落,
潮湿,肮脏,荆棘满布。
头顶是天空,脚下有大地。
河流处在这样一个地带,
不紧张也不松弛。
河流的方向是历史的方向。
当第一缕鲜嫩的阳光投射进心灵的秘史,
河流的重量托不起,
那一条古老的,
东方的河。
一条河流的归宿淌过大川,
它属于无知的梦幻。
一条河流的暗示是一生的暗示,
可能精确,更可能失误。
另一条河流的远逝让人类俯身倾听它的佛光,
我知道:那清清水流下运送的,
不是石头,就是月亮。
《从湖北到海南》
从湖北到海南,陆地在减少,
海洋无边无际。
故乡只是一个词语,
亲人面目全非。
熟悉的事物不存在,
从道路到地名,
一切是陌生的。
这没有什么不好,
从湖北到海南,
我想要的安静就在这里。
陌生的街道,面孔,
陌生的阳光,空气,
让我重新开始——
一次华丽转身。
告别荡气回肠的往昔,
需要勇气,勇气越来越少,
像年龄越来越大。像时间的沙漏,
无法阻止岁月和潮汐。
从湖北到海南,
我的梦想终于实现:
大海向南方以南延长,
森林覆盖空地,
人群由稠密变得稀疏。
孩子在宽松活泼的环境,
成长——不是拔苗助长。
热气浪上升,新元素涌现,
渴望的生活脱胎换骨。
一切是新的,从湖北到海南,
我把四十年的成长,衰老,青春,
还有喜悦或不幸抛在身后。
我知道——我已经非常努力,
各奔东西的亲人和朋友,
言简意赅。出于对命运的敬畏,
在隐姓埋名的余生,
你们声名狼藉的昨天,
我决定从此守口如瓶。
《在时间的深处》
我看见生命衰老的印痕,
在时间的深处,
一个词语带给我一段往事。
像记忆那么久远,
幸福之后的悲哀,和生动,
是甜蜜,它带走一片无言的苦。
痛心疾首的时光,
那些芳名,还有景色,
它们是否滋润:
你渴望已久的甘露。
这是在时间的最深处,
我看清大地的疼痛。
生命飘逝的无可奈何,
比风远,比死亡更远。
童年漏雨的村庄,低矮的青瓦房,
今夜,它们让我激情满怀。
那头年迈的老水牛还继续它的春梦吗?
有一次,我从它的身上摔下,
迎头撞见的不是狗屎。
很多年过去,我不能忘记,
依然是叫人感动的细节。
那个曾经对唐诗宋词执迷不悟的少年,
慢慢闭上他喋喋不休的嘴。
他更喜欢孔子,老子,
庄子和孟子。
从《论语》到《道德经》,
从《春秋》到《史记》,
我们盼望的日子,
不过是生命尽头的那缕缕青烟。
只要微风吹动,
它们便不知去向。
在时间的深处,
仿佛我们不曾来过。
《阳光照在午后的客厅》
阳光照在午后的客厅,
它的温暖打在我身上。
我的肩膀,还有胸口
——这一刻看见幸福。
我的每一次阅读,
就是你想像的那样,
它发生在宽大的客厅。
在牧神的午后,
我翻开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不真实的灵感,
或棕色的浅梦,
自右边的窗户悄悄走来,
阳光在那儿呻吟了一下。
它看见我若无其事的表情。
我缓慢打开书,翻到死亡这一页,
一束光线从眼前穿过,
突然想起一句民间谚语: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他乡遇故知。
《花开花落》
二月是花开的季节,
但二月走得太远,太匆忙。
那些花朵落下的速度,
比快还快。
水中的尤物,在二月,
它让我无法为颈项高昂的鸬鹚命名。
花落的声音还打动什么。
在终止音符的秋天,
花下落时为什么不慢一点,再慢一点。
它为什么不等待另一个二月,
重新开放。
一次一次,我彷徨在隐忍的往事与间隙,
重复这样忧伤的美梦。
不能无地自容,
却长歌当哭欣赏自己,
再欣赏他人。
清晨,长跑的大雾还没有褪尽。
谁开始新的工作,
在香遍十里的桂花,
或红灿灿的落叶,
几个老年人缓慢的扭腰姿态,
以及他们辛酸的咳嗽,
会不会是我老年缩影的叠加。
在我节衣俭食生活消失,
小病肠炎。你滚蛋吧!
我要离开你,
在花开前创造奇迹,
在花落后说出幽默。
《被风带走》
八月的蝉声留下你的哭泣,
记忆把它们带向遥远的阔视。
大风骤起的瞬间,
天空阴沉。
大风同时带来:
一片玻璃窗碎裂的即兴曲。
傍晚降临的时刻,
蝙蝠开始飞翔。
那些低垂的窗帘下被你注视的孩子,
多年以后,
他们成为大风中清澈的,
洁而净的,
寂寞和思念。
这思念不是时间,也不继续。
它是一片迷雾,
最后的迷雾。
它们在风中摇摆,
飘荡或歌唱,
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什么被风带走的不是落叶,
而是遍地滚动的砂子与碎石。
为什么成群的孩子懂得奔跑的必要,
我却漫步这带走意义的风中,
冥思苦想,自作多情。
《雨中作,或空白的叙事》
写一场雨,它没有降下的时候,
我开始构思。
它的大小,它的速度和方式,
与内心的需要或渴望有关。
这是一种设想,
还有另一种假设,
它存在那空虚的叙事。
它知道一场雨如果太长,
会影响另一场雨的情绪。
因此它等待阳光灿烂的日子,
在雨中一言不发。
一言不发,在雨中。
它看清世间万物的沉默不语,
与生命自身的脆弱。
这些是真实的,
你看它强大外表掩饰的内心,
竟如此不堪一击。
雨下了起来,在昨夜,
在我恍惚的梦中。
它一泻千里,
不知疲倦,这是真的。
就像你预知的世界是一场空白的叙事那样,
雨,它同样可以虚构。
它同样可以命名,
比喻从此地到彼地,
你必须练习经过句,
练习动词和状语。
这看似简单的内容,
是真实的全部。
为什么停顿!
为什么欲言又止呢?
在一滴雨落下,
或一段叙事空白的间隙,
我梦见我做了一个梦。
那梦中奔跑的,既不是自己,
也不是他人
《夏日之光》
三只蝙蝠飞临五月的窗前,
七种色泽迎接它们伫立的姿势。
一种提示的分析,
假设存在那飞翔的速率,
这样的夏日之光,
是命运的喜剧之光,渴慕之光。
暗淡或强烈的夏日之光,
将人类的存在之境引向开阔的地带。
像我的写作,我的诗歌,
我的词句与格律。
把成功击倒,希望击倒。
夏日之光是一段艰辛的忍受之光,
不可能的可能之光,放弃之光。
夏日那明亮的敞开或到来是虚幻的,
不自由的抵达。
要在怎样的守望中让夏日之光平坦来临?
从坚持到放弃,
我的朋友和亲人,
一颗心灵在飞行的呼吸,
是否预示某个夏天远离世纪的歌唱。
《展开》
在一阵微微叹息为你展开春示天独白,
不是树枝和绿芽,
青春或成长。
在一阵微微叹息为你展开春天独白,
有生命这仅仅一次的旅程,
和旅程结出没有果实的记忆。
在一阵微微叹息为你展开春天独白,
还是要继续展开。
在五千里外的沙漠,
或八万里处的白云。
它以一种背叛的方式默然展开,
像雨滴敲打落叶,
像风尘离开落叶。
它还是要展开,
像没有岁月之隔的物语,
在飘忽不定的摇摆占卜前程。
它还是展开,
还是在一束花朵的坠落让小河流淌,
日月持久,坚硬。
它使你懂得那鲜花簇拥的日子,
是平淡平凡的日子。
它还是展开,为你展开。
但展开,在一阵微微的叹息嘎然而止。
《伤离别》
西藏的格桑花还在冷风中飘忽。
我想起2009年深秋,
雪白哈达在拉萨迟疑的一夜。
离开它一年多,
为什么我的心还在——
布达拉,八角街,
纳木错和大昭寺。
为什么黑夜的睡眠中,
酥油灯一次次把月光照亮。
我真的是想你们了,
那些喇嘛,信徒,
还有那个帮我拍照的摄影师,
一瞬间把几百年历史定格身后。
他姓甚名谁我不知道——
藏传佛教的六字真言,
像天路向更远处延伸,
扎什伦布寺巨大的金顶,
在歌手韩红的吟唱里枝繁叶茂。
那些飘扬的经幡,像磁石,
吸引无数朝圣者的灵魂。
它不能减轻我离别的哀伤,
这一次疾病苦难被甩在千里之外,
触手可及的是神的恩典,
佛的慈悲。
还有亲人久别重逢的温馨,甘甜。
我想我是累了,在贡嘎机场,
当飞机开始加速滑行,
当耳边的风声呼啸着穿云越雾,
当我低头再看西藏的大地,
以及那闪耀圣洁光芒的事物,
我紧握妻子的手,突然松开。
《另一扇开启的门》
我喜欢它高大的门庭,
它透明的穹顶,
让思绪刺破蓝天。
在武汉天河机场,
多少次我把它看成一个巨大的——
白色城堡。
我是城堡的国王,
公主王子早晨给我请安,
大臣忠心耿耿,各司其职,
我和年轻的王后不胜其烦,
思念前生。
这些是为什么,
另一个我的一生它是否存在。
在东湖及水果湖一带,
我生活十一年,
不是很长,也不算太短。
我的妻子,还有虎头虎脑的儿子,
在东湖和水果湖,
他说飞机场好;
到飞机场,他说武昌好。
我喜欢它宏大的气势,
飞机场它远离城市,
空气像净化一样。
也许是叶公好龙吧。有
次我飞往厦门晚点两小时,
在雄伟得悲壮的候机大厅,
漫无目的的音乐无边无际,
它弥漫,迟缓——
像一扇从未开启的门等我光临。
其实我习惯这样的节奏,
在上午和下午之间,
在虚构与纪实之间,
空想的雪山让我感动。
它每滴融化,像退步的历史,
嘲笑熟视无睹的人民。
那些饥饿的脸,恐慌的脸,
以及皮笑肉不笑的脸呵,
我决定把飞机场交给你们,
下一步飞向哪片蓝天,
我可以守株待兔,
却不能拔苗助长。
《李清照在1148年秋天》
这是1148年秋天,
金色的菊花漫山遍野,
铺天盖地。
在遥远的中国,在宋朝,
一个女人蓬头垢面,疾病缠身。
她混迹落魄的难民——神情恍惚。
老年的衰弱无以复加,
她的影子一次次成长后迅速消失。
她走了很远,
已可以勇敢地写下思念与彩虹。
她叫李清照,就是喊“生当作人杰,
死亦为鬼雄”的女人;
就是“寻寻觅觅,冷冷清清,
凄凄惨惨戚戚”的词人;
就是“庭院深深深几许”中的少妇。
在遥远的中国,在宋朝,
这是1148年秋天,
我看清这个女人的穷途末路,
远去的红颜啊,
那是一个朝代的感伤。
她如胶似漆的赵明诚去了,
让她声名狼藉的张汝州不知所踪。
《一剪梅》的风起云涌,
我听见《醉花阴》的孤寂和呢喃:
“莫道不消魂,人比黄花瘦”。
读一首“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叹一曲“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金色的菊花铺天盖地,漫山遍野。
它漫过860年的时间之河,
朝向我,也朝向你。
1148年秋天,李清照——
你是明眸皓齿呢,还是素面朝天。
《我喜欢这秋日的暖阳》
我喜欢这秋日的暖阳,
当季节的歌声从山涧传来,
回忆在海拔3000米的九寨沟行走,
如织的游人们登高远眺。
我忘记往日的幽独。
只是依稀辨认:
这脚下的道路,以及红叶,
它们总是从前的样子。
孩子们蹦蹦跳跳,
他们身上看不见我童年的影子,
他们的感受和我是一样的。
我喜欢这秋日的暖阳——
它包含生命那一切的温暖
——我喜欢。
《昔日的门庭荒凉依旧》
说起来有些疲惫,
一转眼五年过去,
我的儿子在漫不经心中风起云涌。
他能说会道,
还给我带来各种各样的惊喜,
我却很难高兴,为什么成长一定是这样:
像一片广袤的草原——
那使骏马奔驰的究竟是什么!
说起来有些感伤,
一转眼四十年过去,
我乡下的祖居在风雨飘摇度过不惑之年,
曾经伴我无数个夕阳西下的老宅,
你的轮廓中:昔日的门庭荒凉依旧。
说起来甚至可笑,
一转眼我就要步入中年,
却整天以青年人自居。
更可笑的是我的朋友,
他们比我还大,依然单身,
看见我漂亮的儿子心有不甘。
那使我恐惧老年,
无力面对昔日门庭的将是什么!
《丽江后面》
丽江后面是玉龙雪山,
再远去是香格里拉。
他们说香格里拉是神仙住的地方,
我不是神仙,
在丽江我停止下来。
已经变得越来越小,
它在为一些小事踌躇和停留。
丽江的纳西族女人,
一年四季为男人,
为孩子与家庭活。
丽江的沉默和她们有关,
丽江的喧闹与她们无关。
当春天的风从丽江的雪山吹来,
它吹过高原那永生的事物——
这里很美,很安静,
我感到的竟是一种说不出的悲怆和凄凉。
丽江后面很多故事。与贫穷,暴富,
一见钟情,感天动地,
甚至七上八下有关。
没有一个需要我,或与我有关。
我喜欢丽江的安静,
它不属于我,
这本质的抒情,
是或不是你必须承认。
《在翠湖的一个下午感受昆明生活》
我在翠湖逗留一个下午,
没有将生米煮成熟饭,这是我的遗憾。
海鸥经常光顾翠湖和滇池,
我与它失之交臂,在昆明,
我还丢失了一份浪漫。
一份悠闲的生活,唉!
它在哪里与我不期而遇。
游人如织,茶馆飘出普洱的香醇,
粉墨登场的还有麻将更迭的声响,
这个不合时宜的间隙,
我决定写一首遗忘之诗。
在内心,我的决定多么痛哭流涕,
那每一个表情达意的词语,
是故乡和亲人。
它们靠近我时给我伤害……
熙熙攘攘,皆为利往,
我默诵着这句话,
手中的茶凉了很久。
我想我是幸福的,在晚年,
我应该写一部精神的自传,
那主角和配角泾渭分明,
毫厘不爽。
这样想的时候,
儿子的叫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爸爸,刚才买的那个玩具被人偷走了,
我要再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