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深夜。长街。长街尽头,一盏昏黄的
马灯在风中摇摇晃晃,灯光下,一块褪了色的油布招牌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就像是一只等人而噬的怪兽发出的咆哮。破旧的布料上依稀能看见“张记烧烤”四个字。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圆圆的脸,看起来很和气,很老实。他的名字就叫张老实。张老实的这个烧烤在这里差不多已经开了三十年,无论刮风下雨,他从来没有间断过。烧烤摊的食物很简单,只有一些水煮毛豆和花生,外带一些卤好了的
猪头肉,运气好的时候客人也能吃上一顿烤野兔,山鸡这些东西。只可惜这种机会并不多。酒是那种喝下去肚子里像有团火在烧的
烧刀子。摊位虽然简陋,食物虽然简单,但在这风雪肆虐的
寒夜,对那些没有根的浪子来说,还有哪里比这更温暖的地方?雪地上,一行脚印伸向长街尽头,伸向茫茫雪夜里。脚印很深,看起来已走了很久很久。却没有一点想停下来的意思。他已走过了张老实的烧烤摊。在这能把狗都冻死的雪夜,他为什么舍不得停下来?风更急。雪更猛。大雪一会就掩没了脚印,就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这是一栋两层小楼。窗外,狂风,大雪。窗内,孤灯,独影。一盆炉火烧得正旺,屋子里温暖而干燥。桌上,五碟小菜,一壶女儿红酒,两只酒杯,两副筷子。楚裳就坐在桌前,看着自己亲手炒的菜,神情却似已去了很远的地方。她是否在等人?她在等谁?没有人去问她。这本就是座孤独的小楼。这小楼以前连她只有两个人住。在三年前的一个
月夜,他说有要事,去了很远的地方。什么地方?什么要事?他没有说。她也没有问。她本就不是个啰嗦的女人。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块玉――温柔,沉静。……(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