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高才如海水不可斗量,但在下妄自菲薄不得不指指戳戳几下。
白居易认为“文章合为时而著”,目的是切中时弊,使闻者足戒。苏轼文章正是下笔落在实处,贵在以意为先,宛如行云流水,意尽则止。意为总纲领,实据服务于主旨,所以,几乎相同的例子用在不同文章便有不同的解法。更甚处,可以想当然假设。相传苏轼科举《刑赏忠厚之至论》:将杀人,皋陶曰“杀之三”,尧曰“宥之三”,故天下畏皋陶执法之坚,而乐尧用刑之宽。考官梅圣俞问出自何典,苏轼一“想当然耳”语惊四座。类似地,
曹操攻下冀州,曹丕取甄氏,孔融说武王伐纣,妲己赐周公。曹操没有衍圣公学问大,当时就没吱声,事后请教,孔融回答:“你现在这么做,那时候想当然也差不多。”讽喻是臣属说话的学问,纳谏是主子的度量。东方朔也属此类滑稽,而反过来现在连续剧中的刘墉、纪昀在我眼里的表现,却是媚主的庸俗弄臣,就是立意低,和赵本山嘲笑农民和残疾为美国不接受一样,没意思。
虽然
赵匡胤立下不杀文臣的恩赐规定,但是文人相轻,朋党间必欲置对方于死地,不惜大兴文字狱罗织罪状。一代文宗欧阳修“小人无朋,惟君子则有之”的观点,给真正的小人披上伪君子的外衣。不仅欧阳修赏识苏轼的才华,
宋仁宗也赞叹“朕今日为子孙得两宰相矣(包括苏辙)”。可惜命运戏弄了才子,或者是性格的悲剧,才名大,招人忌。同样,文章也是气势迫人,锋芒毕露。
王安石变法,目的是好的,措施是正确的,但是毛病出在了执行环节上。司马光守旧,也是为了江山、黎民,废除新法良莠不分。苏轼对新旧两派的过激做法都有微词,坚持正确的立场,势必是要有代价的。对当政者,提意见现在看是要讲求时机和方式的,否则不但达不到最初目的,还有可能惹火烧身。这里,不禁对春秋齐相晏婴肃然起敬,其处于政治漩涡中,从容不迫,力挽狂澜。而著名的“乌台诗案”中,苏轼落下“文字毁谤君相”的罪名,外放,“双规”。
后周柴荣病死,继位恭帝年幼,殿前都点检陈桥兵变,众将士为其黄袍加身,赵匡胤推辞再三,众人以死相胁,然后是禅让。忙忙碌碌,曹丕从受禅台下来的感受是:“舜、禹之事,吾知之矣。”强势臣子,欺负主上孤儿寡母,这在历史上不稀奇,杀之何妨。但是,经历上古禅让仪式,这就算名正言顺的正统。欧阳修,也许就是因循
《三国志》魏文帝曹丕的思想,作《魏论》来例证宋的合法,其弟子苏轼也持此说。有了中原的“大魏”天朝,那大理、吐蕃、西夏和契丹就算诸侯了。
但是,在下还想到了另外一面,就是说,苏轼此文有没有把当政的宰相暗喻为
诸葛亮的可能呢?不论
新党、旧党,对黎民百姓仁义也好,诈力也罢,最终目的是江山固若金汤,千秋万代。那么,由此可见,文章也许处于谏议变法或者废除新法,要通盘考虑,把握时机的深刻用意。换言之,苏轼心目中的丞相,应该更完美,考虑问题更全面些。
民间比之文曲星,而看从政无疑苏轼是失败的。年轻就自上而下公认大才,政坛驾驭局面能力比他在文中批驳的诸葛亮相去甚远。假如
刘备遇到
苏东坡,乱世中或许更糟糕些。当然,基层锻炼时,苏轼也做了很多具体工作,苏堤春晓的美景存今。从人格讲,诸葛亮与苏轼都是伟大的,诸葛亮没有实现复兴汉室一时为苏轼所难,而苏轼官场命运坎坷,实在不能说比
孔明成功。
我们读书,假如认为苏轼站着说话不腰疼,眼高手低地认为诸葛亮不如自己,这是误解。当局者迷,司马光编纂
《资治通鉴》,也是为了读史明知,可是宋朝并没有因此比其他朝代更英明。苏轼其文纵横恣肆“有为而作”的鼎鼎大名,决不会流于肤浅,“此书生之论,可言而不可用也”倒可以加冕到持此论者头上。文天祥诗云:世以成败论,操懿真英雄?
Ⅴ 结语
苏轼人品才华如金秋明月,昭昭若璧,群星黯淡。诸葛亮我有一比,如红日当空,即便西偏,日暮将近,也没有星曜敢露头。当然,两人代表中国文化不同范畴的形象,割裂局部从其经历说都是悲剧色彩的人物,但在历史长河中,永远是难以泯灭的灿烂浪花。中华民族的向心力,从来不是靠打打杀杀的强权武力支撑。文化的积淀,感情的升华,是另外一种境界,全新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