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一怒

如题所述

国庆长假第二日。

偶然读到这句话,原来完整的是这样的,一直以来只知道“天子一怒,浮尸百万”。天子的威严、强势、对他人绝对的生杀大权,从这句话里可见端倪。

可是,有时候,我们常常忘记了,匹夫也是有怒的,“匹夫一怒,血溅三尺”。匹夫那么卑微、弱小、只有自己,只能让自己血溅三尺,发出最后一点反抗和呐喊。

这样的对比,总让人无端难过。

作为匹夫,我们大概只剩下自己。

秋日里,天平山的红叶红了,我们又来了,又来感悟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我们又遇见了那个女人:穿一身红衣如这漫山的红叶,围一条黄色的丝巾如这凋零的悬铃木叶,穿一条灰黑色的裤子如这上山的台阶,穿一双绿色的鞋子如这常绿的香樟树叶,脸上挂着焦急的神色,急急忙忙往山上赶。

我们去年遇见过她,前年也遇见过她,她的装扮、动作、神色完全一样,不同的是,她今年更憔悴了些,更瘦了些。

我们爬得慢,女人速度很快,一下子超越我们,往山顶窜去。隔了一会,后面追来一个气喘吁吁的男人,边追边抱怨:“真是作孽!又发疯来爬山——”

虽然抱怨着,男人却没有慢下来,很快就看不见身影了。

“真是作孽哟!年年国庆假期上演这么一出!”路人甲感叹。

“您知道情况?怎么回事?那女人的神色看起来有点不对啊!”路人乙赶紧接上话头。

“哎,这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五年前带五岁的女儿来爬山,不知怎么的,女儿从半山腰摔了下来,等不及送医院就没气了,女人自责、难过、后悔、不甘,渐渐地就有点疯疯癫癫,此后每年国庆都要到天平山来。”路人甲停下脚步,娓娓道来。

“为什么会不甘?”路人丙停下脚步,问出疑问。

我也停下了脚步,还有其他一些爬山的人停下来。看来大家都注意到那个脚步匆匆的女人了,也想听听她背后的故事。

“怎么会甘心呢?女人认定孩子是被人推下山的,发了疯似的要找到凶手,给女儿报仇。”路人甲接着讲述。

“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没有找到凶手,警察通过仔细勘查,多方走访询问,最后定义为意外。”路人甲说着,声音里渐渐染上了些许同情,“女人无法接受,怒气冲冲跑到这天平山、女儿曾经摔下来的地方,依照女儿摔下来的样子,也摔了下来,想要证明女儿是他人推下山的。”

“啊——啊——啊——”

有的路人忍不住叫起来。

“女人怎么样了?事情有进展吗?”路人继续追问。

“女人摔得头破血流,血溅三尺,结果警察还是定义为意外。自己依葫芦画瓢摔下来又能证明什么呢?”路人甲继续讲述,“女人伤好后,就有点疯癫了,不知是忆女成狂导致的,还是摔破头导致的。从那之后,每个国庆节,她都会来天平山,漫山遍野地跑。”

“她跑什么?”路人丁插话。

“谁知道呢?也许找女儿,也许找证明,也许只是发泄情绪。”路人甲说,“谁知道呢?只是,女人摔下来的那个场景着实吓人。”

“您亲眼看见了?”路人问。

“是啊,亲眼所见,女人正好摔在离我三尺远的地方,血都溅到我的衣服上了。”路人甲说,“不然,我怎么会去打听她的事情呢?”

“真是作孽哟!好好的一个娃就这么没了。”

“好好的一个家也毁了呀!”

“哎,真是苦命的女人!”

……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仅议论了几句,便渐渐散开了,继续爬山,仿若不曾听闻女人悲伤的故事。那些别人的伤痛,自有别人呼天抢地。

我们到半山腰过一点的时候,碰到了折返回来的女人;到山顶歇息的时候,碰到又上山来的女人。

果然如路人甲所言,她上上下下,漫山遍野地跑着、寻找着、懊恼着。

我看着女人热得通红的脸、淌下来的汗珠、粗重的呼吸,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匹夫一怒,血溅三尺”。

我们都是这样可悲又可怜的匹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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