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四分之三个月亮爬上山坡。幕色渐笼之前,天还是蓝的。
天黑下来之前,我看到省城来的那对老夫妇静静坐在小水库边的石凳上,听说他们已经八十多岁了。女儿把他们送到山里小住,过十几天再带他们回到城市的滚滚红尘中。
我看到露天的“乡村大舞台”依山而建,舞台背景上爬山虎生机勃勃,几株向日葵很应景地成了点缀,又象是舞台的道具;工作人员在准备点燃篝火的物料,把烤全羊摆上桌;音响师连接好了器材,音乐开始响起……我看到月亮,已经爬上树梢。
想起一个人。
他在一封信中写过,中秋的夜晚,月亮升起来,他觉得月亮离自己很近,在门楼后面找了根竹竿,刚举起来……他的弟弟刚好从屋里出来,叫了声:哥,你在干嘛?
仿佛在梦境中被惊醒,一个浪漫的想法和举动被打扰,他不好意思起来。他本就是个腼腆的人,只说了句:没干嘛。却在信里写道“我想把月亮打下来……”
我看到这晚的四分之三个月亮,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中秋的满月了,想起那封早已经不存在的信。
篝火已经点燃。我想起自己会唱的歌也都象我一样有年纪了。
《大海》的伴奏音乐响起,才想起——这首歌的原唱者和我想唱歌给听的人,都已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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