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的吆喝大王是谁?

把他的一生都写下来!

1932年,臧鸿出生在北京一个贫困的旗人家里。臧家世代靠给人搭席棚为生,到了臧鸿这一代,生活已经难以维持了。9岁的时候,有一天,他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就和邻家一个叫小歪子的小朋友商量不上学了,要出去想办法找东西吃。

  两人来到西琉璃厂的一个报馆门前站住了,臧鸿对小歪子说:“我们给报馆卖报吧。”小歪子说:“我们没有钱呀。”“进去再说。”臧鸿说罢,领着小歪子进了报馆。负责批发报纸的老头起初坚决不同意。小歪子给老头先下了跪,臧鸿见状也跪了下去。老头无奈,说:“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如果卖了钱不给我,以后就别指望到我这里来。”这样,他们俩每人赊了200份报纸,跑上了街。臧鸿当天卖了180份,扣除给报馆的钱,他给家里买了8斤棒子面(玉米面)。父母非常高兴,说:“那就别上学了,反正我们也供不起了,不如就去卖报吧。”半个月后,家里那口从来不满的面缸居然满了,全家人能够吃饱窝头了。而这时,起初吆喝起来怯生生的臧鸿,已学会优美地吆喝报纸了,在北京的报童中,他的声音最吸引人。两年以后,小歪子说:“我们去卖臭豆腐吧,臭豆腐剩了,我们还可以吃。报纸剩了,都白扔了。”臧鸿一想也对,于是,他就找了一个小柳条筐和小歪子一起去叫卖臭豆腐。每天早晨,他6点钟起床,从灯市口的家走到位于东琉璃厂的王致和腐乳厂,买上200块臭豆腐、50块酱豆腐往筐里一放,就一路吆喝着往家走。臧鸿从小喜欢模仿庙会里的各种吆喝,又生就一副好嗓子,只几天的功夫,他的吆喝水平就超过了同行们,他喊得有腔有调有滋有味——“臭豆腐浇酱油,酱豆腐蘸窝头——”老北京人活得讲究,买东西不但要看谁的货好,还要听谁的叫卖好听。同样是王致和的臭豆腐,臧鸿就卖得格外快。到13岁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一点小资本了,于是,他的生意开始往大一点做了。他选择了卖水果和蔬菜。他的力气越来越大了,生意也就越来越有规模。渐渐地,他有了一辆排子车,每天早晨,他拉着车到天桥四面钟去批发水果蔬菜,然后由天桥走龙须沟到羊市口、灯市口,一路悠扬地吆喝下去——“香菜、韭菜、青椒、茄子、黄瓜、西红柿、胡萝卜,拣样挑来——”小四合院里的主妇和深宅大院里的女仆们经不住这诱人的吆喝,她们迈动着小脚向臧鸿蜂拥过来。臧鸿的水果蔬菜就在妇女们品味他吆喝的余韵中,一筐一筐地卖掉。

  

吆喝使他忘记家中的苦难,而忘情的吆喝又使他成就了一门独特的艺术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12岁那年,臧鸿和父亲给一日本军官家搭凉棚,一根竹杆子倒下,砸破了日本女人的腿。日本军官把他带到宪兵队,毒打了一顿之后,丢到地下室里又灌了一阵凉水,这才心满意足地把他踢到街上。

  在批发水果蔬菜时,他要忍受天桥恶霸的欺辱,稍有不满,立刻就要招来一场横祸。在天桥那一带讨生活,终日都要提心吊胆。

  可是,穷人无论怎样也要活下去,臧鸿找到了他活下去的方法,那就是放开嗓门尽情地吆喝。只有吆喝,才能让这个北京孩子忘掉所有的忧愁与苦闷。

  “大小金鱼儿来——”

  “江米小枣——好大的粽子来——”

  “年糕团儿——好大的块儿——”

  “开了锅的来——炸豆腐——”

  老北京做买卖的讲究吆喝,臧鸿的吆喝最为讲究。有人说臧鸿的吆喝是老北京吆喝的集大成者,甚至有人说是臧鸿把吆喝升华为艺术。然而,关于吆喝,臧鸿的理论才最令人信服——

  “吆喝是一种特色很强的市井文化。大年初一卖活鲤鱼祭财神,借年年有余这句吉祥话;二月卖大小金鱼,供佛用的太阳糕;三月三蟠桃宫庙会,有豆汁、豌豆黄、熟咸螺蛳;四月卖曲麻菜;五月卖江米粽子、扁桃、桑葚;六月卖各种青菜;七月卖西瓜、甜瓜、扒糕、凉粉、茉莉花、冰块、江米糖糕、老玉米;八月卖酸甜豆汁、大活螃蟹、郎家园的枣、甜葡萄、臭豆腐、酱豆腐;九月卖雪里红、芥菜;十月卖羊头肉、炸丸子、炸豆腐、萝卜、硬面饽饽;十一月卖烤白薯、海棠;腊月卖豆芽菜、关东糖、瓜子、年糕坨。所有这一切,全要靠吆喝来完成。要靠既有规矩又有艺术性的吆喝,瞎喊不行。在大宅门前吆喝,要拖长声,既让三四层院子里的太太小姐听见,又要透出优雅,不能野腔野调地招人烦;在闹市上吆喝,讲究音短、甜脆、响亮,让人听起来干净利落。早些年,城南城北的吆喝都不一样。就拿卖冰糖葫芦的来说,东南城的吆喝出来干、倔;西北城大宅院子多,小贩的吆喝优雅深沉;在王府井附近吆喝的,多是小伙子,甜脆响亮。”

  据说,老北京的吆喝已有数百年的历史。数百年的吆喝,到了臧鸿的嘴里变成了炉火纯青的艺术。1945年日本鬼子投降和1948年北平解放的时候,臧鸿的吆喝艺术发挥到了极致。

  1948年年底,看到一队队进城的解放军,臧鸿的吆喝声中充满了火一样的激情,他高兴啊,因为从那时起,他成了梦寐以求的不被人欺负的自由人。不久,他的吆喝被文艺界人士听到了。

“吆喝大王”登台演剧,歌唱新中国,拜师学艺,大名载入《中国相声史》
  1950年的一天,臧鸿被街道委员会找去了。干部们问他:“爱咱们的新中国吗?”“没的说,一百个爱。”“那好,拿出你吆喝的本事来,好好唱一唱。”就这样,在街道里臧鸿开始唱戏。他本来不会唱戏,可是他聪明,一学就会,没几天就登台演出了。他先后唱了评剧《小女婿》、《刘巧儿》、《白毛女》、《柳树井》、《艺海深仇》、《取缔一贯道》,几出戏下来以后,臧鸿红遍了崇文区。中国评剧院的艺术家杨星星看了他的戏后,说:“这个臧鸿行!”1952年,臧鸿调入北京铁路局工程处做架子工。人们听说他能说会唱,就又把他调入铁路文工团。在团里,他演戏,也说相声。其中自编自演的相声《一贯害人道》、《夫妻之间》,得到相声演员张喜树老先生的好评。他说:“赶明儿个,我给你找个老师好好学学吧。”张先生说话算话,过了几天,他领着臧鸿来到老艺人、相声前辈王长友的门下,王长友听了他的段子后,慨然收他为徒。在王先生的指导下,他说了轰动一时的相声《卖布头》,这个段子充满了老北京的吆喝,臧鸿的特长得到了高度的发挥。人们都说,臧鸿说不定你的这手绝活儿将来要派上大用场。由于臧鸿对北京相声的贡献,《中国相声史》将他的名字收了进去,辈分要高出几位当红笑星好多。

  

侯宝林的鼎力举荐,臧鸿进入《伤逝》剧组,著名导演水华请他到家里喝酒,高度评价他的表演。从此,他红遍演艺界
  1981年,北京电影制片厂要将鲁迅的小说《伤逝》改编成同名电影,著名导演水华请侯宝林先生出山,想让他表演老北京的吆喝,因为侯大师曾在相声名段《改行》中成功地吆喝过。侯宝林出于对影片的负责,坚决推辞。他说:“我这声音观众太熟了,电影一开演,观众一下就能听出是侯宝林在喊,那您的片子就砸了。”水华一听,觉得有理,连连点头。侯宝林说:“我向您推荐一个人,他在这方面要比我强得多,他是我们北京城里有名的吆喝大王。”于是,水华就找到臧鸿。水华是臧鸿崇拜的大导演,加上,他听说影片是由大艺术家王心刚、林盈主演,他想这是一个学习的好机会,于是,就欣然同意了。先是到北影厂的录音棚录音,他一口气给录了七十多种吆喝声。接着,他又去万寿寺参加拍摄涓生和子君逛庙会的场面,他在其中扮演卖酸梅汤的小贩。影片上映后,反响很好。水华给臧鸿付了200元的劳务费,并且请到家里喝酒。席间,水华高兴地对他说:“演员里,你的水平是很高的。”

  之后,臧鸿又给《知音》、《城南旧事》、《老北京的传说》、《四世同堂》、《谭嗣同》、《春桃》、《开国大典》等130多部电影、电视剧配音。后来,凡是拍摄反映老北京生活的影视作品,导演们都要来找臧鸿。

  

老舍夫人胡絜青点名要听他的吆喝,老人听后大为赞赏,挥笔为他题写“中国吆喝大王”
  臧鸿除了给影视剧配音外,还常被人请去参加有老北京风俗的婚丧嫁娶活动,他既给人家当“导演”,又给人家学五花八门的吆喝。在各类反映老北京风貌的传统文化活动中,臧鸿都是必不可少的人物,一天赶三次场是常有的事。他还有了经纪人,赶场的事不通过经纪人他是不去的。“因为现在演艺圈比较复杂,我怕上了坏人的圈套做出对不起观众的事。”平时,老北京茶馆、正乙祠剧场、老舍茶馆都是他的活动地点。

  1993年,臧鸿在北京老舍茶馆演出。老舍先生的夫人胡絜青女士提出要听他喊卖柿子的声音,而且要听卖京北高桩柿子和卖京东平谷大盖柿子的吆喝声。臧鸿清清嗓子,两种截然不同的吆喝,他依次喊了三遍。胡老太太听了以后,兴奋地站起来鼓掌,老人家高兴地说:“绝了。我一听您这喊声,我就回到了我二十多岁当姑娘的时候。”说罢,老太太命人取来笔墨纸砚,当场为臧鸿题了一幅字——“中国吆喝大王”。从此以后,只要胡老太太来了怀旧的兴致,就要请臧鸿来茶馆喊上几嗓子。久而久之,臧鸿竟和舒乙一家人成了好朋友。每日闲下来,他就要看上几眼那幅已经裱好的字,他觉得那是对他最高的奖赏和权威性的肯定
2012-2月臧鸿先生去世,享年8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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