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熟人相见甚欢,为什么会导致三千兵卒丧生呢?

如题所述

广明元年(公元880年)七月,黄巢军渡过长江,军锋直逼扬州城,而此时淮南节度使高骈却龟缩在扬州城内,用一种极其怯懦的姿态,彻底辜负了朝廷对其的殷殷厚望。
面对濒临失控的局面,唐廷接连发出了数道急赦,着令河南道诸道发兵屯守溵水附近,全力防范洛阳、汝州一线。



诏河南诸道发兵屯溵水,泰宁节度使齐克让屯汝州,以备黄巢。——《资治通鉴》
这个防线是之前是有成功案例的,乾符三年(公元876年),王仙芝、黄巢在天平军混不下去的时候,就曾经想去长安逛逛,当初朝廷布置的防线和此番非常相似,而且成功地将王仙芝、黄巢堵了回去,让其最终知难而退,向南逃窜去了,此番朝廷再次搬出这个防线模板,并对其寄予厚望,再次正常发挥吧,全靠你了。



又昭义节度使曹翔将步骑五千及义成兵卫东都官,以左散骑常侍曾元裕为招讨副使,守东都,又诏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选步骑二千守汝、邓要路。仙芝进逼汝州,诏宁节度使李侃、凤翔节度使令狐选步兵一千、骑兵五百守陕州、潼关。——《资治通鉴》
在接到朝廷的指令后,忠武军节度使薛能派出了自己身边的一位年轻牙将,前去南面的蔡州搜括募兵,准备抵抗即将到来的黄巢军。
这位年轻的牙将在倾听完节度使薛能的一番教诲之后,便辞别了军府,转身匆匆离开了许州城。
两人谁都没有料到,此番一别,彼此竟再无相见之期,而双方的命运也自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巢涉淮,节度使薛能遣宗权搜当初兵淮西。—《新唐书》
这个年轻人叫秦宗权,一个被史书牢牢钉死在耻辱柱上的叛臣,此刻其正行色匆匆,前往蔡地,准备为朝廷的溵水防线募集更多的兵源。



而留坐在军府之中的薛能,则开始翻阅手中的书卷,处理起繁芜的军务,他怎么也不会料到,不久后,一场泼天的祸事即将降临到这个地方,而自己恰恰正是那个始作俑者。
历史的不确定性,总在于时常有偶然事件发生,而且正好发生在要害之处,并且最终其还改变了整个历史的走向。
接下来薛能和秦宗权所要面对的那个事情,就是一个其实很偶然的事情。
郁闷的徐州军
河南道里接到了朝廷旨意的藩镇可绝不只有忠武军,徐州的感化军便是其中的一个。
徐州遣兵三千赴水,过许昌。——《资治通鉴》
接到调令的感化军军府随即派出了一支三千人的军队,前去协防溵水一线,说实话,当时的情况下,让这些感化军兵卒们离开徐州本镇,前去西面的溵水确实有点勉强,因为黄巢军此刻已经逼近泗水附近,离徐州城也已经不远了。



此刻让他们弃家乡于不顾,去西面大老远的溵水驻防,每个人的心里自然会有抵触,但没办法,军令如山,无法抗命,舍小家,保国家吧。
况且他们的名字叫感化军,“感化”本身就带有着浓厚的耻辱、歧视意味,更容不得他们有丝毫的犹豫和反抗。
感化军的黑历史
曾经的荣耀,河南道的“双子座 ”
若说起河南道的战斗力比较强的藩镇,历来的排名里面一定少不了感化军,但之前它不叫这个名字,其有一个更加炫酷的名字——武宁军,以武靖宁。
河南道需要武力强悍的藩镇,比如宣武、武宁这两个双子座就是朝廷刻意培养的军镇,强大的河南道军镇既可以震慑北面的河朔三镇,与昭义等军镇对之形成夹击防范之势,同时可以为朝廷的粮道提供最可靠的安全保证,从江南北上进入京畿的运河粮道,有很长的一段就在河南道内,河南道这两个“双子座”对大唐来说,非常重要。



然而事物总是有着两面性,强悍的武宁军在震慑其他异心藩镇的同时,也把大唐朝廷给伤得不轻,在朝廷的眼里,这个家伙太皮了,不好控制,还总是爱搞事情。
屡次变乱,被唐庭拉入黑名单
唐穆宗长庆二年(822)之时,大将王智兴作乱被朝廷默许封为武宁节度使之后,徐州便开始了另外的一番景象,其主要特点就是经常变乱,不服管。



后来朝廷派了个猛人——王式,对武宁军的问题,下了一剂猛药,那就是把军镇里,经常变乱的牙将亲军——银刀军,全部屠了,这种阉割式的疗法确实让武宁军瞬间歇停了,但底下的愤怒却一直积攒着,并在咸通年间玩了把大的——庞勋之乱。
唐亡于黄巢,而祸基于桂林。——《新唐书》
这里的"桂林",指的就是八百名远戍桂林的徐州军强行返乡所引发的"庞勋之乱",唐廷最终动用了十几万军队、耗时一年才平定了这场叛乱,其余党的身影却在此后的王仙芝、黄巢等人的叛乱期间时时闪现,这次平叛确实让朝廷很上火,不服管是吧,那把你名字也给改改吧,让你顶着一个臭名声,看你还要脸不?
有着银刀军作乱、庞勋叛乱的案底,徐州军镇被朝廷特地改名为感化军,“感化”这名字本身就让徐州军卒们一直生活在无形的压力和歧视之下,稍微提出点儿意见,就会被人讥笑为还不知悔改,怎么就感化不了你们呢?
没办法,去吧,这些人告别了忐忑的家人,在黄巢军日益逼近的情况下,踏上了前去溵水驻防的路上,他们这一路的心情可想而知,无奈、担忧、压抑,当然还有愤怒。
尴尬的老熟人
而当这支感化军途径许州地境的时候,他们却遇到了一个老熟人,那就是这些人原来的老上级,现任忠武军节度使——薛能。
能治政严察,绝请谒。耽癖于诗,日赋一章为课。——《唐才子传》
薛能除了是个官员之外,其还是位痴于创作的诗人,资料可查就有两百余首诗词,作为诗人,其情感必然丰富,而这种人也往往比较恋旧。
当薛能知道以前的老部属们此番经过自己的治所之时,非常开心,这些人可都是以前我的人呐,老熟人,如今好不容易又见面了,可不能弄得那么生疏,怎么得自己也应该表示表示,他一开心就把这些人引入到了城内进行叙旧,城外条件不好,咱都不是外人,进来住吧。



但历史告诉我们,对于朝廷官员来说,有时候恋旧是不合时宜的,甚至是非常致命的。
这些兵隶属感化军,在其他藩镇眼中看来,这些人本身就是一群不安定分子,叛乱、凶残、反复的标签打满了一身,更重要的一点是忠武军对外镇兵卒入城,有着深深的忌讳。
流血的银刀军
忠武、义成两军从王式讨裘甫者犹在浙东,诏式帅以徐州,骄兵闻之,甚惧。 式视事三日,飨两镇将土,遣还镇,擐甲执兵,命围骄兵,尽杀之,银刀都将邵泽等数千人皆死。——《资治通鉴》
要知道,徐州当年的武宁军军府可就是被一个叫王式的伙计,领了一票其他藩镇的旧亲随护军给血洗了,当年银刀军覆没的过程,震撼了整个河南道,自此以后,节度使和先前部属军众,这两个若是凑在一起,可是非常让人忌讳的。
而当年跟着王式一起干这件事情的人里面,可是有现下忠武军里面的伙计们,这些人对期间准备筹划必然知之甚详,也自然对这种事情更是忌讳非常,然而薛能此刻却恰恰犯了这个忌讳,将这群感化军引入到了城中歇息。
感化军的哗变
你薛能和他们熟,不代表我们忠武军就欢迎他们,不仅不欢迎,肯定还会对这些手持刀戟,身披锐甲入城的感化军怀着深深地忌惮,因此下面的人在招待感化军兵卒时,多少会有些带着情绪、疏慢不周。
而这些风尘仆仆的感化军士兵们,本身一路上其心里就很不爽,此刻再看到许州城内这副德性,更加压抑,老子离开家来这边帮忙,你这老领导也太抠了吧,就拿这些东西、这个态度来糊弄?
寒碜人还是看不起人呢?一股愤怒的潜流,在球场的感化军军营之内滋生、蔓延,并最终迸发。



脾气火爆的感化军借着这个由头,将心中所有的怒火都发泄了出来,打、砸、抢自然是配套的行动,许州城内一下子陷入了混乱之中,哭声、骂声、喊杀声,混杂成在了一起,偌大的许州城顿时如同一锅煮开的沸水一般。
虽然感化军最终被薛能出面好言安抚了下来,事态没有继续恶化,但出来混的,跑到人家地境,砸了人家的场子,说句误会,这梁子就能这么容易解了?
当然不可能!而且其后果是非常严重的,可惜当时薛能和徐州军卒们都没意识到,他们以为这些都是群众内部问题,大敌当前,自然要团结一致,向外看。
但是别人可不是这么想的。
比如说忠武军大将周岌。
许州袭杀夜
周岌,这名忠武军大将此刻在赶往溵水驻防的路上得到了许州城乱的消息,其没有丝毫犹豫,立即便火急火燎地带着忠武军主力赶了回来,能不急吗?许州城里面可是有大家的家眷亲人、房屋财产在里面,你薛能搞了一个他镇的乱军在里面胡闹,想干什么?
莫非也想玩屠银刀军那一套?用在对付忠武军身上。
太过分了!
急赶回来的忠武军趁着夜色突入了感化军的营地,用一顿血腥的杀戮,发泄着大家心中的愤懑,兄弟们离开家乡为国效力,抛头颅撒热血,你薛能就是这样对待驻留军属们的?
杀完了感化军的忠武军将士们,自然又盯上了节度使薛能。
时忠武亦遣大将周岌诣水,行未远,闻之,夜,引兵还,比明,入城,袭击徐卒,尽杀之;且怨能之厚徐卒也,遂逐之。——《资治通鉴》
杀戮是没有理智的,已经杀了一个,自然也就不怕杀第二个。
混乱之中,薛能也没能逃脱厄运,最终阖门死于军乱之中,节度使被杀了,忠武军军府顿时大乱,而周岌则趁乱被乱军推为留后,执掌了忠武军军府大权。
大将周岌乘众疑怒,因为乱,逐能据城,自称留后。数日,杀能并屠其家。——《旧唐书》
这次变乱,打乱了朝廷的防御计划,也改变了唐朝的命运,还顺带着改变了蔡州这位秦宗权同志的人生。
秦宗权的犹豫
能被节度使派出募兵的牙将,自然与薛能本人的关系不错,秦宗权此刻作为薛能的旧人,此刻听到许州军变,军府节度使被弑杀的消息,震惊之余更有着一丝隐隐的恐惧。
秦宗权不敢回到许州去,薛能都死了,自己回去会不会被视作余孽被牵连,也未可知,但秦宗权此时的身份,只不过是隶属忠武军的一个牙将,后续周岌若是想起来,只需用一纸调令,发来蔡州,自己便只能乖乖束手就擒,该怎么办呢?
在生死的压迫之下,从来没有什么道德、法律的讲究,秦宗权此刻最大的资本就是,手里有兵。



考虑再三,他决定,干票大的。
宗权外示赴难,因逐刺史,据蔡以叛。——《新唐书》
秦宗权利用手中的兵权,用武力驱逐了蔡州刺史,自己占据了蔡州,其用决裂的方式,与忠武军暂时划清了界线,老子也叛乱了。
生命只有一次,我命由我不由天。
秦宗权虽然占据了城池,但毕竟不是专业造反的,其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他在等着忠武军的反应,未来自己将要面对的会是暴风骤雨吗?
秦宗权不知道。
最后防线的秒崩
让秦宗权没有料到的是,忠武军方面在得知了其占据城池的消息后,却没有丝毫反应。
不是周岌对蔡地丢失无所谓,忠武军本身只有陈、许、蔡三地,秦宗权一下就顺走了三分之一,让谁能不急,但此刻,周岌确实没精力去管秦宗权的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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