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剧为什么吸引我

如题所述

  说来惭愧,不知从何时起,每天晚上,儿子上床睡觉后,我就开始了最焦灼的等待――央视8套23点左右,《海外剧场》开始播放连续剧《黄手帕》。每晚两集,关掉电视,抬头看钟,已是深夜一点半。为了看韩剧,竟然熬成黄脸婆,真的成了不可救药的婆婆妈妈族。但是韩剧确实难以抗拒。    韩流中的人生常态    剧情动人,这是首要条件。阅读故事,是观众的基础需要。故事构成电视剧的骨架,连续剧能够持续,必须依仗矛盾交错高潮迭起的故事。故事光有结构不行,编排还要出巧出奇。像我这样已过轻信年龄的观众,一个故事放在眼前,能否投入,必须找到经得起生活经验推敲的展现。故事编排巧妙与否,表现为人物关系调配是否合理。韩剧在这方面果见功夫。《明成皇后》长达一百多集,还是讲中国观众不太熟悉的韩国宫廷旧事,但《明成皇后》播映时用“万人空巷”恐怕也不能准确描述当时的收视率。关于《明成皇后》,当时媒体就有许多议论。在我看来,《明成皇后》之所以吸引我,除了获取一些历史知识的信息之外,最大的理由是人物以及人物间的关系解释得合理、可信。因此,据说,在韩国,当年获得收视率最高的《明成皇后》,不是被当作历史剧来看,而是被当作伦理片或者言情剧来看。韩剧最动人之处,恰是对伦理关系的切中肯綮。这也是《黄手帕》以及央视一套每晚夜间正在播发的《爱,让我们在一起》与中国同类电视剧相比表现出的优势。    以《黄手帕》为例,人物不多,但人物关系很有意思,有戏剧感,但更讲究现实生活逻辑的合理性。剧中仅“物是人非”的前恋人,剧中就有三对――尹紫英和李尚民,郑英俊和黄贤芝,尹泰英和赵善珠,三对打着“遗恨”和“遗爱”标签的关系,表现形态和命运结论完全不一样。尹李有了物质形态的结果――非婚生儿子,李尚民却另结因缘。黄贤芝欲与郑英俊重续前缘,英俊却爱上怀着他人孩子的紫英。泰英和善珠最具小儿女情态,虽然深爱对方,却因家境悬殊选择分手。如果硬要用文学母题学研究方法,给予通俗意义的对号入座,第一对关系是陈世美与秦香莲故事的变形,类似结构,国产电视剧并不鲜见。可是,《黄》剧的高明在于“度”的把握很恰当,特别是分手后的李尚民这一角色:不择手段,但不猥琐,才有审美趣味。国产剧中的“陈世美”无非有两个前途,或者阴险狡诈冷面冷心最后必无好下场,或者后悔不迭良心发现。这是人物的概念化。现实生活是正剧,往往没有鲜明的正面性,也没有典型的反面性。李尚民在《黄》剧中,就不是概念化的陈世美,在他身上法国“于连”的色彩更浓,勤奋,有能力,个人进取意志很强,父亲的争气儿子,岳母的能干的女婿,后辈眼里出众的前辈。他利用婚姻进入上流社会,但婚姻又不纯粹是跳板,也掺杂着复杂的感情经历。对紫英,有残存的感情,又不是浪漫化的爱情。也正因此,敷衍出他在紫英被英俊奶奶羞辱之后去安慰紫英的情节,以及与闽珠因此误会分分合合的眼泪。辨证的审美,恰恰表述了人性的丰富,生活的基本真实,使该剧不落俗套。    紫英丧母又遭遗弃的遭遇,以及温婉却又坚强的矛盾作风,成为看点或者说矛盾的焦点。紫英没有演绎成哭哭泣泣或者忍辱负重的模样。一味地负重,当然是一种美,但毕竟压抑,而且这类形象在当下不具有典型性。有温良恭俭让的一面,但剧中紫英的可爱之处,恰恰不是传统的温良恭俭让,而是知识女性的识见和坚持以及承担的勇气,这使得紫英这个人物生动,有力量。绝不咬牙切齿,这种恬淡或者释然,是韩剧中较多倡扬的一种审美取向。    紫英与英俊的关系,也是这部言情剧观众着泪最多的部分。因为奶奶对紫英有孩子这一事实的强烈反对,紫英在努力无果的前提下,选择了分手。英俊一次次地寻找隐藏的紫英,一次次悲伤地离别,故事有了煽情的基础。美好的东西被撕裂,构成了鲁迅笔下悲剧的结构。止于此,这部言情剧应该已经能够满足大众审美需求。但佩服该剧导演的追求,电影语言的节制,逻辑合理,细节也不甘俗气。寻找,话别,如果搁在二三流的电视剧中,早就大喊大叫,画面一定是卡拉OK式的奔跑和涕泪泗流,音乐一定是煽情的交响乐。但《黄》剧中,每一次寻找都是简单的道具,安静的表情。然而,克制的悲哀,给观众提供了补充、想象和延展的空间,在二度创作中,产生了大悲哀。    泰英和善珠这一着墨不多的恋人关系,隐藏着深刻的命运感。真实的爱情在真实的命运前,弱强小大对比强烈到选择放弃。这种命运感,是一种古老的素材,搁在当下,搁在听流行音乐看碟片长大的年轻人身上,更让人唏嘘――社会进化到今天,人类面对的矛盾却还是那么简单粗暴。因此,基督教的婚礼,才常常听到这样的誓言:“无论富贵与贫穷,无论生老病死,我都会深爱着对方。”贫穷与富贵,这一物化的力量,让人类形秽以至无处可逃。灵魂遭遇物质,被征服的压力太大,以至于要靠立誓言,要用信仰和精神来支持和对抗。在公共价值标准及伦理逻辑的隐型压力下,泰英给自己找到了放弃的出路,放弃了善珠。落难公子,拒绝了小姐的搭救,这才是大多数人的现实。灰姑娘只是诗意的童话。这种放弃,所承载的无奈和伤感,同样没有大哭大闹,没有大喜大悲,却更令人心惊肉跳――对命运的恐惧和承受。这种放弃的力量,也远远大于反抗和战斗。反抗和战斗是一种决裂,是矛盾的集中。对寻常人生而言,静悄悄地毁灭应该是常态――生活的水流在不断地流失中残存了一点点,裹挟着泥沙,流向远方。    画面语言的节制产生力度,《黄》剧跳出了传统美学的藩篱。    体制下的韩流  韩国电影100年时,《南方都市报》曾发表文章论说中韩电影的异同。其中提到带动韩国电影发展的八大动力。其中四条是具有的电影作品或平台,此外的四条才与韩国电影发展内在体制有关。他们是电影配额制(Screen  Quota  ,又叫义务上映制度)、电影振兴委员会、电影等级制度和电影辅助金。    “韩国政府为保护本国电影所进行的政府行为,强制制定韩国电影院每年每个厅都必须上满146天的本土电影;全国电视台也必须播放一定时数比例的国产电影。”  以保护民族电影为出发点的电影配额制,中国也早已开始实施,据报道,目前在数量保证上已见成效。    “电影振兴委员会是韩国非官方性质的最高电影主管机构,其主要资金来源含电影票税收及政府预算,每年约有4200万美元的预算。在上世纪90年代初以协调政府和电影人之间的矛盾而威望大涨,韩国独立电影人金东园、赵成丰因为放映电影《红色》被抓,正是其出面协调才得以出狱并促成了韩国取消电影审查制度。”  电影振兴委员会,似乎有点类似国内影协这样的行业协会,但似乎目标更单纯,更有影响决策的力量。    “1998年韩国取消'电影剪阅制度',以电影登记制度代替。该制度在法律上规定电影分为5个等级:全民可以观看;12岁以上可以观看;15岁以上可以观看;18岁可以观看;限制放映。每部电影的等级由民间组成的”影像物等级委员会“进行评级,对色情、恐怖、政治等题材也不再限制。”  至于我国的电影等级制度,据说已经提上日程。很多人认为这将是中国电影史一大事件,对它寄予了厚望,期望它令国产影视振作起来。有点以一当十的理想化色彩,还有推卸责任之嫌。    “电影辅助金是政府交给电影振兴委员会分配的辅助电影的资金,主要发放对象是电影学院学生和进行独立电影制作的导演,用以进行实验短片、纪录片和艺术独立电影的制作,最高可申请4亿韩元(折合人民币约270万元)或制作费30%的辅助金,资金无须归还。”这个办法很好。艺术的前途在于创造,创造的力量来自新鲜的血液。新鲜的血液短缺的不是才华而是资金。  上个世纪末以来,文化“韩流”表现出的时尚气质,让我大中华子弟动容,不能不追溯这一鼓励青年创造创新的制度。  好听的电视剧    还是回到文本吧,我似乎更有话可说。    《明成皇后》的翻译很差,语句不通,常识出错,即便是这样,伤了筋骨的语言风格传递的“文气”仍然明确。《爱,让我们在一起》的翻译也不好,有点过分“意译”或者是“本土化”。《黄手帕》译的还不错。韩剧包括台湾的一些影视,之所以耐看,还因为耐听。同样是汉语言的生活化,可白而不淡,既有韵文的节奏和内涵,又有散文的自在和形式,易懂但不浅薄,是士大夫语言与引车卖浆者语言恰到好处的糅合。影视语言当然是生活语言的搬迁。国产电视剧语言粗劣、低俗化,编剧语言功底差是事实,但不能完全怪罪编剧。其实细一琢磨,我们的生活语言经过近一个世纪的“白化”,已经了无趣味。语言是思想的形式,也是内容。“五四”运动以来倡导的白话文运动,不是单纯的文体变革,而是思想革新。用白话取代文言,是历史的需求,也是趋势。有人把当代语言粗鄙化的原因归罪为“白话文运动”,这是无知。现代文明大背景下的生活方式用“白话”来传达,没有丝毫错误。错在没有进行文言和白话语言功能的细化。无论书面还是口头,无论闲聊而是演说,全盘白化,这种割裂和遗弃的方式太彻底了。    其实,就语言而言,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古老的欧洲大陆,以前一直有两个功能区的划分,一个是优雅的士族语言,或者说贵族语言,一个是生活语言或者说市井语言。贵族有受教育的机会,所谓贵族语言,有其矫揉造作的成分,但也应该凝结着知性的思考。这种语言阶层的划分主观上是要给社会分出等级,客观上对语言承载的功能进行了细化。无论是贵族语言还是市井语言,在今天不再有区别,这是历史的进步,但不意味着对知识分子语言的放弃,或者说提倡向市井语言倾斜,否则,就是社会的退步。语言是思想的载体,也是思想。市井语言的泛滥,是思想浅薄化的表证。日常对话,近距离的使用和聆听,更依赖语言的实用功能,对语言本体倒是不太计较。然而一旦作为影视语言成为审美对象,不管是正式发言,还是街谈巷议,耳朵就会很挑剔  ,就会觉得我们的语言,已经在实用和简化中丧失了美感,丧失了内涵,很不中听,也很不丰富。语言和思想互动,解决语言的粗鄙化,也要并也会解决思想的粗鄙化问题。这不是语言文本的问题,这是文化的问题。这个话题太大,太丰富,择文再谈。    因此,看国产电视剧,往往很痛苦。一个普普通通的很柔和的生活场面或者一个动人的时刻,台词肯定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硬梆梆的大话,语言传达的感受与场景表达是双簧,不准确,不到位。一种就是腻歪歪的抒情表达。如何煽情,是一种语言艺术。艳词丽句不是不可用,但用在现实题材中一定要当心,程度不当就会有突兀、搞笑和虚假之感。用北京话来说,就是“强努”。为什么有强努之感,一方面是编剧缺乏生活,另一方面问题可能就出在生活语言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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