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望舒的经典诗歌有《烦忧》《我用残损的手掌》
烦忧
作者:戴望舒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
我/用残损的手掌
摸索这广大的土地:
这一角已变成灰烬,
那一角只是血和泥
这一片湖该是我的家乡,
(春天,堤上繁花如锦幛,
嫩柳枝折断有奇异的芬芳)
我触到荇藻和水的微凉;
这一片湖该是我的家乡,
(春天,堤上繁花如锦幛,
嫩柳枝折断有奇异的芬芳)
我触到荇藻和水的微凉;
岭南的荔枝花/寂寞地憔悴,
尽那边,我蘸着南海没有渔船的苦水……
无形的手掌/掠过无限的江山,
手指沾了血和灰,
手掌沾了阴暗,
只有那辽远的一角/依然完整,
温暖,明朗,坚固而蓬勃生春。
在那上面,我用残损的手掌轻抚,
像/恋人的柔发,婴孩手中乳。
我把全部的力量/运在手掌
贴在上面,寄与/爱和一切希望,
因为只有那里/是太阳,是春,
将/驱逐阴暗,带来苏生,
因为只有那里/我们不像牲口一样活,
蝼蚁一样死……
那里,永恒的/中国!
扩展资料
一、作品赏析
《烦忧》是近代诗人戴望舒创作的一首新诗。全诗共两节,第一节活画出了作者深刻的怀念,激烈的斗争,那种“欲说还休”的滋味,那种刻骨铭心的相思,既意味深长,又强烈迫切。第二节写的是作者那种络绎不绝,日益汹涌的思念之情在放纵宣泄。
全诗八句两组,呈轴对称排列,形式整齐,音节和谐,故读来十分上口,给人留下齿颊生香的愉悦之感。
二、作者简介
戴望舒,名承,字朝安,小名海山,浙江杭州人。后曾用笔名梦鸥、梦鸥生、信芳、江思等。中国现代派象征主义诗人、翻译家等。他先后在鸳鸯蝴蝶派的刊物上发表过三篇小说:《债》、《卖艺童子》和《母爱》。曾经和杜衡、张天翼和施蛰存等人成立了一个名谓“兰社”的文学小团体,创办了《兰友》旬刊。1950年戴望舒在北京病逝,享年45岁。著有诗集《我的记忆》《望舒草》等。
1、寻梦者
梦会开出花来的,
梦会开出娇妍的花来的:
去求无价的珍宝吧。
在青色的大海里,
在青色的大海的底里,
深藏着金色的贝一枚。
你去攀九年的冰山吧,
你去航九年的旱海吧,
然后你逢到那金色的贝。
它有天上的云雨声,
它有海上的风涛声,
它会使你的心沉醉。
把它在海水里养九年,
把它在天水里养九年,
然后,它在一个暗夜里开绽了。
当你鬓发斑斑了的时候,
当你眼睛朦胧了的时候,
金色的贝吐出桃色的珠。
把桃色的珠放在你怀里,
把桃色的珠放在你枕边,
于是一个梦静静地升上来了。
你的梦开出花来了,
你的梦开出娇妍的花来了,
在你已衰老了的时候。
2、致萤火
萤火,萤火,
你来照我。
照我,照这沾露的草,
照这泥土,照到你老。
我躺在这里,让一颗芽
穿过我的躯体,我的心,
长成树,开花;
让一片青色的藓苔,
那么轻,那么轻
把我全身遮盖,
象一双小手纤纤,
当往日我在昼眠,
把一条薄被
在我身上轻披。
我躺在这里
咀嚼着太阳的香味;
在什么别的天地,
云雀在青空中高飞。
萤火,萤火
给一缕细细的光线——
够担得起记忆,
够把沉哀来吞咽!
3、过旧居
这样迟迟的日影,
这样温暖的寂静,
这片午炊的香味,
对我是多么熟稔。
这带露台,这扇窗
后面有幸福在窥望,
还有几架书,两张床,
一瓶花……这已是天堂。
我没有忘记:这是家,
妻如玉,女儿如花,
清晨的呼唤和灯下的闲话,
想一想,会叫人发傻。
单听他们亲昵地叫,
就够人整天地骄傲,
出门时挺起胸,伸直腰,
工作时也抬头微笑。
现在……可不是我回家的午餐?
桌上一定摆上了盘和碗,
亲手调的羹,亲手煮的饭,
想起了就会嘴馋。
这条路我曾经走了多少回!
多少回?……过去都压缩成一堆,
叫人不能分辨,日子是那么相类,
同样幸福的日子,这些孪生姊妹!
我可糊涂啦,
是不是今天出门时我忘记说“再见”?
还是这事情发生在许多年前,
其中间隔着许多变迁?
可是这带露台,这扇窗,
那里却这样静,没有声响,
没有可爱的影子,娇小的叫嚷,
只是寂寞,寂寞,伴着阳光。
而我的脚步为什么又这样累?
是否我肩上压着苦难的岁月,
压着沉哀,透渗到骨髓,
使我眼睛朦胧,心头消失了光辉?
为什么辛酸的感觉这样新鲜?
好象伤没有收口,苦味在舌间。
是一个归途的设想把我欺骗,
还是灾难的岁月真横亘其间?
我不明白,是否一切都没改动,
却是我自己做了白日梦,
而一切都在那里,原封不动:
欢笑没有冰凝,幸福没有尘封?
或是那些真实的岁月,年代,
走得太快一点,赶上了现在,
回过头来瞧瞧,匆忙又退回来,
再陪我走几步,给我瞬间的欢快?
有人开了窗,
有人开了门,
走到露台上——
一个陌生人。
生活,生活,漫漫无尽的苦路!
咽泪吞声,听自己疲倦的脚步:
遮断了魂梦的不仅是海和天,云和树,
无名的过客在往昔作了瞬间的踌躇。
忧郁
戴望舒
我如今已厌看蔷薇色,
一任她娇红披满枝。
心头的春花已不更开,
幽黑的烦忧已到我欢乐之梦中来。
我的唇已枯,我的眼已枯,
我呼吸着火焰,我听见幽灵低诉。
去吧,欺人的美梦,欺人的幻像,
天上的花枝,世人安能痴想!
我颓唐地在挨度这迟迟的朝夕,
我是个疲倦的人儿,我等待着安息。
我的恋人
戴望舒
我将对你说我的恋人,
我的恋人是一个羞涩的人,
她是羞涩的,有着桃色的脸,
桃色的嘴唇,和一颗天青色的心。
她有黑色的大眼睛,
那不敢凝看我的黑色的大眼睛
——不是不敢,那是因为她是羞涩的,
而当我依在她胸头的时候,
你可以说她的眼睛是变换了颜色,
天青的颜色,她的心的颜色。
她有纤纤的手,
它会在我烦忧的时候安抚我,
她有清朗而爱娇的声音,
那是只向我说着温柔的,
温柔到销熔了我的心的话的。
她是一个静娴的少女,
她知道如何爱一个爱她的人,
但是我永远不能对你说她的名字,
因为她是一个羞涩的恋人。
1913年,戴望舒出生于浙江杭州,名承,字朝安。
烟雨江南、雾霭朦胧,西子湖畔,自古就有“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诗意。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他从出生起便注定与诗有缘。
17岁开始写诗,21岁发表处女座《凝泪出门》,再到22岁发表《雨巷》,他结识了一群好友,包括杜衡、施蛰存等,更重要的是,认识了施蛰存的妹妹——施绛年。
1931年,戴望舒和施绛年订婚了。
在这段恋情里,除了一个沉溺其中的戴望舒以外,所有人都不开心。
对施绛年来说,这是“赶鸭子上架”;对戴家父母来说,这是门不当户不对;对哥哥施蛰存来说,兄弟变妹夫,怎么看怎么别扭。
于是,施绛年采取了缓兵之计,要求戴望舒出国留学,拿到学位证书,有个固定的经济来源以后,才能结婚。
毕竟,戴望舒这样的文艺青年靠诗歌和爱情就能填饱肚子,她施绛年不行。
1932年,他踏上了前往法国的邮轮,先后就读于巴黎大学、里昂中法大学。
在法国的日子并不好过,他的家人并不能完全支撑高昂的留学费用,他只能给别人当翻译、做家教来赚取生活费。
3年后,戴望舒回国了。
他是灰头土脸地回来的,因为他被学校开除了。
被开除的原因他始终不愿详说,有说法是,他在西班牙旅游时参加了反法西斯游行,法国警方发现后通知学校,这个中国学生不能留了。
还有说法是,他在中法大学学习1年多时间,不上课,不按时交作业,年终也不参加考试,被勒令退学。
当然,更普遍的说法是,施绛年在国内出轨了,风言风语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他发了疯一般给她写信、拍电报,得到的回音却越来越少。于是,他寻了个理由让学校开除他,立刻回国。
可惜,他这疯狂的举动并没有唤回美人芳心,施绛年早已名花有主。
事实上,在他刚出国不久后,恢复自由身的施绛年就移情别恋了一个冰箱推销员(一说商店老板),然后结婚了。
在异国他乡苦学三年,却换来这样的结果,戴望舒怒不可遏,当着众人的面甩了她一巴掌,头也不回地离去。
失恋的戴望舒意志消沉、一蹶不振。
同为诗人的好友穆时英看不下去了,都说忘记一段恋情最好的方法是开始一段新的,他决定把自己的妹妹穆丽娟介绍给他。
他跟他说:“你不要灰心,施蛰存的妹妹算什么,我妹妹不比她漂亮?我给你搭搭桥。”
穆丽娟是和施绛年完全不同的女孩子,她很崇拜戴望舒,就像追星女孩崇拜偶像,也像天真少女敬仰温柔大叔——毕竟,穆丽娟比戴望舒小了整整12岁。
不晓得是真的喜欢,还是情伤至极什么都无所谓了,反正,面对送上门来的穆丽娟,他默默地接受了。
1936年,两人在上海新亚饭店举行了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