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到35岁,添了许多危机感,感触不少。
在大学我学的是文科专业,和很多人一样做着美国梦,幻想着有朝一日能上西方极乐世界大把大把地捡黄金。当年托福我考了600多分,可联系学校时只申请到一些冷门的文科专业,我的数学一向很差,工商管理、经济金融这类热门专业根本没想过,奖学金还特难申请。写信回去向老爸老妈要钱留学,当了一辈子工人的老两口尽管支持,可翻出全部家底也就1万多,算算刚够买张来回程的机票。我没有一去就开始涮盘子的心理准备,只好安慰自己:算了,咱别去啦,人家乡下农民的英语也比咱说得好。
毕业时,我放弃了保送研究生的机会,来到南方,进了一家国有贸易公司做业务员。刚进公司时,没有宿舍住,七、八个新人挤在仓库里,大冬天都没地方洗澡。好在南方的冬天也不算太冷,我就在仓库旁边的空地上冲冷水,一边洗一边大声怪调地吼着歌。估计我的歌喉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后来陪客户去KTV,我能一个人开整晚的专场演唱会不带嗓子沙哑的。第一个月工资那叫一个惨,只有100多元,什么地方都不敢去,晚上就上公司会议室看电视。那时候《北京人在纽约》正热播,便成了我迄今为止唯一完整看过的电视剧。看着王启明的命运在异国他乡起起落落,我就琢磨自个要是真去了会不会演义更加酸甜苦辣的人生。
我在学校虽然选修过几门贸易方面的课程,可书本上搬来的三脚猫功夫一到实际工作中全无用处。公司里的老业务员一个赛一个精,指望他们教我根本没戏。幸亏那两年外贸还算好做,公司享受的优惠政策也多。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我常常帮那些老手做点零碎的事,顺便偷上几招,几个月后慢慢就熟门熟路了。老总看我还算机灵,半年后就让我独挡一面。我记得做成的第一单是跟一家马来西亚的公司,当时感觉自己特有成就。
过了一年,我实在是不堪忍受露天洗澡的窘迫,加上收入也与刚工作时不可同日而语,就和朋友一起租了套两室一厅的房。刚搬进去的时候,别提那个兴奋劲有多高了。房东留了部电话可以打长途,我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老爸老妈,可惜是打到邻居家,邻居喊他们过来接的。
进公司第三年,我第一次公派美国,终于圆了向往已久的美国梦,当时颇有点志得意满,也庆幸自己没把老爸老妈多年的积蓄给糟蹋了。公司以前有几个员工出了国滞留不归,我虽然读书时特别想出去,那次却没动过这样的念头。年底,省下的出国补助加上年终奖有2万多,我脑袋一热,花1万多买了部刚推出的全球通手机,又花4千替老爸老妈装了固定电话。
在公司干了差不多五年,做到了部门经理的位置,积累了不少客户资源和人脉关系。这时候国有贸易公司早开始走下坡路,我也不想再替人打工,就向朋友借了50万注册了自己的商贸公司。刚起步时,资金周转太紧张,从银行又贷不到款,只能做一些很小的单。好些过去生意上的所谓的“老朋友”在我准备出来前满口答应会关照我,可真找他们帮忙,一个个都推三阻四的。不过,我到现在也没记恨过他们,谁叫英国前首相迪士累利早说过“没有永恒的敌人,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好在真正肯帮忙的朋友和老客户还是不少,经常在帐款来往上照顾我。印象最深的是个浙江的女客户,之前和我根本不认识,想进一批货,外地的朋友因为断了货源,把她介绍给我。她到我这只和我聊了一晚上,就通知公司把货款全额打到我公司的帐上,完全没有“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的顾虑。那种对我的信任,我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暖乎乎的。这客户后来移民加拿大,我们尽管不再有生意往来,可一直保持着友谊。
经营公司所体验的酸甜苦辣说它一个月也叙述不完,也经常会和形形色色的对象发生大大小小的冲突,但我尽量不和别人结仇,因为老爸老妈曾经告诫我:“你扇人一耳光,再摸人十遍脸,人会始终记得你扇过他耳光,不会记得你摸过他的脸。你永远料不到哪片云会飘到你头上来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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