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孝祥的《过洞庭湖》全文

如题所述

念奴娇

[张孝祥]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玉界琼田三万顷,著我扁舟一叶。素月分辉,银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怡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应念岭海经年,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短发萧骚襟袖冷,稳泛沧浪空阔。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译文]

洞庭青草,临近中秋。三万顷的湖面宽广,就像美玉田野营造成洁白的玉的世界。上面只有我坐一条小舟,如一飘树叶。明月的光辉散在湖面,一片银光,银河的影象在碧波中柔软地轻漾。水面与天色,那么幽静,整个天水都清莹澄澈。我心中悠然难言出那种美妙细微的感受。

想起在岭南这几年,皎洁的月光照见了我,只有月光可以见证我的忠肝义胆,高洁品质。如今我年岁已老,秋风满襟,有寒冷的感觉,但我毫不在意,我心坚定稳坐着小船,泛舟在这沧浪旷海之间。我要以西江的江水当作美酒,用北斗当勺为自己干杯,请世间一切来做宾客。我要尽兴狂饮,拍打着船边引吭高歌。欢乐得忘记了今夕是何年!

词的前三句便在我们面前呈现了一个静谧、开阔的景象。“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现实中的八月洞庭湖,实际上说是极少会风平浪静的。所以词人所写的“更无一点风色”,与其说是实写湖面的平静,还不如说是有意识地要展现其内心世界的平静,它的本意乃在展开下面“天人合一”的“澄澈”境界。果然“玉鉴琼田三万顷,着我扁舟一叶”二句就隐约地表达了这种物我“和谐”的快感。在别人的作品中,一叶扁舟与浩瀚大湖的形象对比中,往往带有“小”、“大”之间悬差、对比的含意,而张词却用了一个“着”字,表达了他如鱼归水般的无比欣喜,其精神境界就显然与众不同。试想,扁舟之附着于万顷碧波,不是很象“心”之附着于 “体”吗?心与体本是相互依着、相互结合的。在古人眼里“人”实在即是“天地之心”、“五行之秀”(《文心雕龙。原道》),宇宙的“道心”就即体现在 “人”的身上。所以“着我扁舟”之句中,就充溢着一种皈依自然、天人合一的“宇宙意识”,而这种意识又在下文的“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中表现得更加充分。月亮、银河,把它们的光辉倾泻入湖中,碧粼粼的细浪中照映着星河的倒影,这时的天穹地壤之间,一片空明澄澈——就连人的“表里”都被洞照得通体透亮。这是多么纯净的世界,又是多么晶莹的境界!词人的思想,已被宇宙的空明净化了,而宇宙的景,也被词人的纯洁净化了。人格化了的宇宙,宇宙化了的人格,融成一片,浑成一体,使词人全然陶醉了。他兴高采烈,他神情飞扬,禁不住要发出自得其乐的喁喁独白:“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在如此广袤浩淼的湖波上,在如此神秘幽冷的月光下,词人非但没有常人此时此地极易产生的陌生感、恐惧感,反而产生了无比的亲切感、快意感,这不是一种物我相惬、天人合一的 “宇宙意识”又是什么?这里当然包含着“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自负,却没有了屈子那种“颜色憔悴,形容枯槁”的狠狈,这里当然也有着仰月映湖“对影成三人”的清高,却也没有了李白那种“行乐当及时”的庸俗。词人感到了从未感受过的恬淡和安宁。在月光的照抚下,在湖波的摇篮里,他原先躁动不安的心灵,找到了最好的休憩和归宿之处。人之回归到大自然的怀抱中,人的开阔而洁净的心灵之与“无私”的宇宙精神的“合二而一”,这岂不就是最大的快慰与欢愉?此种“妙处”,又岂是“外人”所能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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