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个回答 2013-05-18
知己话的故事
吴县长回老家看望父亲。晚饭以后两个人坐在院子里说话,一问一答,很亲切。
秋天的夜,月亮很好,气爽风柔。田野里的瓜香果甜悠悠晃晃飘过来,绕着人的头顶转;有不知名的虫儿在他们身旁的菊花丛里叫,还听见露珠噗噗地跌在院子里。
问过了老人的身体,问过了田里的庄稼,问过了村里变化,问过了左邻右舍,吴县长说:爸,我已四五年不回家了,回来一趟不容易,下一次回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俩说说知已话,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不搞虚的假的;我听假话听得太多太多了,一听就腻!
老汉很倔,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小子,你说什么?你连你爹也不相信了不是?我多会儿和你说过假话?我这辈子和谁说过假话?别跟我耍心眼儿,说假话那是你们的事!
吴县长说:爸,你看你,一说话就上火——我这不是回家看你嘛,官还不打送礼的呢。
老汉笑了:真是真是,儿呀,你别和你爹一样,我就是这种古脾气。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我再不闹腾了就是!
吴县长说:爸,你什么时候心里最惬意?
老汉说:这惬意是咋回事?
吴县长说:惬意就是满意、得意、喜欢。
老汉说:有,想起来了!春天我站在屋檐下,看外面下雨,听庄稼拨节时,心里最得意、最喜欢。
吴县长说:爸,你这是官话、套话、车轱辘话,是迎接上级检查话!春天下雨,那个农民不喜欢?这话没有个性!
老汉说:儿呀,我连个村民小组长都不是,从那里来的官话?那么我来问你,你什么时候最喜欢,最惬意?
吴县长说:爸,我不和你打官腔,我说心里话,县里那些科长局长们给我汇报工作的时候,我最惬意!
老汉说:那有什么听头儿?一群人这个说了那个说,想听也得听,不想听也得听,乱七八糟一片,烦死了,你还惬意?
吴县长说:爸,这你外行了。他们给我汇报工作,从来不说我不想听的话,都是顺耳的,遂心的;如果有一两个意外,我一个眼色,一咳嗽,一看手表,他们立刻就会把话打住……
老汉说:你办法倒是很多,不显山不露水的,很灵验吗?
吴县长说:非常灵验!我举手投足之间,他们就改变了话题,所以那个时候最惬意!爸,你是没有体验过,那才叫我是太阳,他们是向日葵!
吴县长接着说:爸,咱们再谈另外话题,你什么时候心里最慌最乱最着急?
老汉脱口而出:小子,这还用问?老天爷噼里啪啦下雹子的时候!
吴县长说:老人家,你这又是官话、套话、车轱辘话,是迎接上级检查的话!下雹子是严重的自然灾害,那个农民不慌不乱不着急?还有哭的骂的呢!爸,你也学会逢场作戏了,这话是大路话,谁都会说。
老汉的声音硬了:你说!那你什么时候心里最慌最着急?
吴县长说:爸,我和你说的是体已话心里话,我给领导汇报工作的时候心里最慌最着急,因为我不知道领导想听什么不想听什么,喜欢听什么不喜欢听什么。我得煞费苦心地察言观色,注意动向,那怕人家眨眨眼挠挠头吐口痰,我也得用心琢磨琢磨,品品什么味道。稍有不慎,一句话错了,就会后悔莫及,寝食不安……
老汉说:那要是人家放个屁呢?
吴县长说:爸,算你理解了我。
老汉在他的鞋底上磕他的旱烟锅。老汉用的力气很大,因此磕出的声音很响,啪,啪啪,啪啪啪!
吴县长说:爸,你怎么了?你发脾气了?
老汉说:不怎么样。小子,这一回我悟透啦,我重说。我这一辈子最惬意的时候是你娘守在我身边时候,我就不再细说……
吴县长鼓掌说:爸,这才是你心里话,知己话;那么你什么时候心里最慌最着急?
老汉说:有你在我眼前的时候!
吴县长愣了:老人家,你这话什么意思?
老汉说:你小肚鳮肠,疑神疑鬼。我真不知道你以后会是什么样子!说完起身就往屋里走。
吴县长激动了,马上喊道:同志,你站住!我还没说散会,你怎么敢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