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的散文是怎么表现的

如题所述

不少人认为,周作人的散文艺术之所以难以企及,就在于他做到了平淡,平淡是散文艺术的极境。
  首先,我觉得,周作人的散文并不是一味的平淡,平淡的印象,或许是源于他早期的一些名篇,如《乌篷船》、《喝茶》、《故乡的野菜》等,这些名篇太抢眼了,以至给读者造成了平淡的错觉。其实在周作人的散文中,似《乌篷船》这样从文字到思想感情都平淡的例子很少,除了早期这些以外,晚年的《木片集》里所收诸篇也可以说是平淡的散文。周作人的大部分散文都是貌似平淡,其内在的思想感情却实是忧愤抑郁,即使是他后期被林语堂讥为“专抄古书,越抄越冷”的抄书体文章,也不能摆脱郁愤的底子,如果仅仅是把这些文章看作知识性小品,那就太遗憾了。举个例子,比如《看云集》中的《草木虫鱼小引》,名为“草木虫鱼”,应该是很闲适平淡的了,可仔细一看却不是,几乎通篇都是在说反话,讥讽当时的言论没有自由。最后一句“万一讲草木虫鱼还有不行的时候,那么这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可以讲讲天气嘛”,愈是刻意宽解愈显出其无可宽解,貌似平淡实则沉痛,正是周作人惯有的笔法。有些人不熟悉周作人,往往把这些反话当正话读,

  其次,周作人也自承写文章并不能做到平淡,在《自己的文章》里,他说:“平淡,这是我所最缺乏的。虽然也原是我的理想,而事实上绝没有能够做到一分毫,盖凡理想本来即其最缺乏而不能做到者也。”这并不是刻意的自谦,而是实话,周作人心目中的平淡之境与他所做到的并不相同。在《药味集·序》里,他又说:“拙文貌似闲适,往往误人,唯一二旧友知其苦味。”这里他已很明白地道出了自己文章内在的苦涩与不平淡。有意思的是,周作人自己似乎也视“平淡”为散文艺术的极境,舒芜认为周作人之所以大规模地否定自己,有近五十万字的文章不肯收入文集(这五十万字大部分是战斗性较强的文章),就是虚悬了一个极境而使自己陷入绝境的结果,这个观点很有道理。中国文人,能摆脱“极境意识”的,大概只有一个鲁迅,他否定永恒,渴望速朽,其中蕴涵的通脱深透的精神远非一般人所能理解,这也是鲁迅的难及之处,可怜现在还有很多人在大骂鲁迅的“心胸狭窄”,看来,鲁迅终归是寂寞的。
  再次,做到了平淡就一定好吗?未必。比如,《木片集》里的一些文章,的确平淡,但由于政治因素的影响,思想上很放不开,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旁征博引了,语言也刻意地往通俗浅白的风格上靠,所以其艺术水平比之先前的《药味集》、《书房一角》反而大为下降。我觉得,散文,即使单从审美的角度考虑,其影响因素也是多方面的,很多时候,思想也是一种美,深度也是一种美,而美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思想和深度?仅仅把握住一种抽象的气质,或平淡或沉郁,远远不够。周作人的散文之所以高于林语堂、梁实秋、丰子恺等人,从大的方面说,主要有两点,一是如黄开发所说,在于其貌似的“平淡”与实质的“不能平淡”之间产生的艺术张力;二是文体与风格的复杂多变,早期、中期、晚期,各有一番天地,甚至同时期的文章之间也存在很大差异,而林、梁诸人则都不免失之单一,先人论文时所谓名家只有一种味道,而大家却是多种味道的杂糅,用到周作人这个散文大家身上很有道理,杜甫之高于其他诗人处,不也是“集大成”么。另外,还有一些行文上的细节,如雅、拙、朴、涩、重厚、清朗、通达、中庸、有别择等,在境界上,与梁实秋的精巧、林语堂的轻滑,也有高下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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