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韩东诗歌的特色及其贡献

如题所述

韩东的诗歌是耐读的.《你见过大海》《有关大雁塔》是对传统价值的“叛离“,成功的退隐在文本之外,追求口语陌生的美学原则等构成了抒写本我真我的情怀,形成了朴素抒情的诗学准则和审美判断,有意无意地反抗着传统文化赋予语言固有的价值观念,身体力行地实践着一种品质性语言:口语精神.

韩东是“第三代诗人”中的代表人物之一。早期的作品就显示了其诗歌审美倾向:揭示了个体生命意 识的觉醒与自在。尤其是“现在意识”和“ 生命意识”的凸现,最早预示了“第三代诗歌”的基本 主题:返回生命。韩东等认为,表达关于“人”的思想或概念,还不是一个具体的人和有血有肉的 生命,要返回生命,回到人的血肉之躯,做一个日常的平凡的朴素的人。比如《明月降临》①,这 是诗人某晚在面对月亮时的一种原初的感觉,它来自生命本原的深处,没有隐喻,没有象征,只是 纯粹的体验和感受,由此我们似乎听到了诗人脉动的声息,看到了他生命的本来的面目。不是带着 面具虚妄地活着,而是还原为真实宁静而又本真朴素的人。韩东曾面对中国诗界发出对“ 朴素”的 呼唤,而在20世纪90年代初的一篇对话录中他又提出“第一次抒情”(第一直觉抒情或冷抒情 )的理论,这就构成了韩东诗歌的本质:朴素抒情。所谓“朴素”,是指回到个人感觉的真实,回 到真实的存在,回到人自我的本真,回到有血有肉的魂灵,回到自然的人、自然的自我。“ 抒情” 指的是诗歌的本质,即冷抒情。在严格意义上来说,所有的诗歌都是抒情的,“诗歌从大处说就是 一种歌唱,一种具有内在韵律的心灵之音,因此诗句的内在节奏感、音乐感不可或缺。好诗的标准 是‘美’与‘和谐’,无论内容还是形式,无论整体还是局部。和谐的诗歌就像一个干净质朴的少 女,即使是内心污浊的人也禁不住对她产生好感——让那些由于种种不足而无法全部领会诗歌内涵 的读者能够从华美的语言和形式中得到愉悦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②。诗歌强烈的节奏感、音 乐的美,使诗歌具有抒情性的特质。当然,韩东的“抒情”并非传统的那种豪迈高亢或沉郁顿挫, 如李白的“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的天风海雨似的气势磅礴,也不像杜甫的“艰难苦 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似的愁肠百结,“独留青冢向黄昏”的无奈凄凉。他是在冷静客观抒 写一种情绪,表面看,他是平淡的,甚至是“冷漠”的。就写作而言,《有关大雁塔《》你见过大 海》③,正是“朴素抒情”的产物。在价值的消解、智者的退隐、陌生的口语中生成其诗美特质。 一《你见过大海》是韩东的代表作之一,诗中表现的是现代人平民化的生活,是凡夫俗子的生活流 ,是生活过程中的原生态。从习惯上看,大海是人类生命的摇篮,是有志者和英雄们所向往的美好 境地。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就把大海当作一位具有繁殖力的女性,桑提亚哥在大海上捕了85天 的鱼,最后捕到的一条大马林鱼却被鲨鱼把肉全部给吃掉了,拖到岸上仅剩下一副骨架,但是,梦 里却常常梦见非洲的雄狮。因为大海的狂暴和残忍,造就了作家心中的英雄、读者心中的英雄。在 海明威的心中,大海无论是咆哮还是温顺,都隐含着一种博大和宏阔,表现出的是一种崇高和悲壮 。而在韩东的诗里,大海却被省略去了崇高、宏阔、雄伟、深沉的美学价值。可以说,诗人在有意 摒弃人们寄予大海的种种想象与文化意义。在诗中,人和大海的联系已回归到一种单纯的现象联系 上来。“我”就是“我”,大海就是大海。“你见过大海”、“你想象过大海”、“也许你还喜欢 大海”,不过如此。至于你见过的大海是怎样的,你怎样想象大海,你为什么喜欢大海,都被诗人 所省略。这也是此诗的关键所在。因为在诗人看来,人与大海的联系,不过是现实存在中的现象联 系,而以往人们所赋予大海的文化含义与英雄色彩,崇高、宏阔、雄伟、深沉,全是生活现象之外 的东西。不仅如此,诗人还用“你不情愿/让海水给淹死”一句平淡又实在的话,道出人们的“畏 死”的本能,从而使人们对大海所拥有的生活、理想、讴歌统统在“畏死”的本能面前烟消云散、 灰飞烟灭,把崇高和壮美化为平淡无奇,这是一种平淡的真实,一种实实在在的对生活的回归和“ 亲在”。海德格尔把人称为“亲在”(Casein)或“此在”(Being-there), “当把自身的境况展现给自己时,人就显示出对其自身存在的一种有意识的(即使是漫不经心的) 关切。他谋划自己并为着实现自己的谋划而调整自己的活动。这造成对作为人的第二面的燃烧,因 为人并不具有一只动物或者一件东西那样的静态本质。相反,他的本质存在在其实存的动态特征中 <1>。”从诗的表层来看,诗平淡无奇,这种“亲在”和关切是一种客观冷静的现象叙写和呈现 。其内在的审美视觉关注着人的生存实质,是对既存的、僵化的价值系统的冲击,变构;有效的、 自觉的反价值策略让口语的反理性、反崇高色彩被激活,被承认,而进入了“ 价值虚伪”(即对价 值的变构,是全面彻底的变构,期待新的价值选择出现。于坚语),“价值虚伪”阶段的口语写作 ,是立体向客体移置,带来了还原与“走向过程”的倾向,也可称为“平面写作”“零度写作”“ 冷抒情”。但是,在这种存在、冷抒情中,诗人关怀着人类,关怀着人生,关怀着尘世,关怀着自 我的存在。从这一点来说,韩东的《你见过大海》与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④有异曲同工 之妙,让人亲切可感,温暖幸福,回复到一种自我的本真。“你见过大海/你想象过/大海/你想 象过大海/然后见到它”:平淡无奇,毫无崇高可言,回到生命的本体。他们关怀的是尘世中平凡 的人,平凡的人的生活和存在。这种平淡是一种本我的生命意识,“既是生命或事物的存在为本体 的,又是以语言形式为本体的。就存在本体论而言,它首先表现为一种自觉的生命意识的勃兴。这 种非理性的感性存在形式是对理性自我的反拨与悖逆(贫民化、凡俗化、反崇高、反英雄)<2> 。”在《有关大雁塔》中,作者这样写到:“有关大雁塔/我们又能知道什么/有很多人从远方赶 来/为了爬上去/做一次英雄/也有的还来做第二次/或者更多/那些不得意的人们/那些发福的 人们/统统爬上去/做一做英雄/然后下来/走进这条大街/转眼不见了/也有有种的往下跳/在 台阶上开一朵红花/那就真的成了英雄/当代英雄/有关大雁塔/我们又能知道什么/我们爬上去 /看看四周的风景/然后再下去”。在此诗中,作者以一种客观的身份,用中性的口语不带褒贬地 对客观现象作了客观冷静的叙述。是一种“现象还原”。首先,作者叙写了一种现象:有很多人来 爬大雁塔。结果是:有人下了塔,转过街不见了。当然,也有有种的往下跳,就真的成了英雄,“ 在台阶上开了一朵红花”,这一句是诗的关键所在,是在平淡中的另一种叙述方式。至于这朵“红 花”其内在指称是什么,非诗人应该告诉我们的。因为这种“不确定性”、这种“空白”,使诗歌 有了极大的张力。读者在一种宁静的心绪中,平淡地阅读着一种平淡的诗句,感受到一种平淡的情 感,真正回到了我们自身,真正回到一种平淡而客观的现实,实在而亲切。这种“往下跳”应该是 一种英雄的行为,但这种“红花”式的“英雄”行为,在诗人那里得到的却是一种反讽,是把现象 还原于生活。韩东说:“如果不将我的写作和我的生活挂钩就如同梦幻一场。如何真实地尽量真实 地贴近自己(生活、命运、感受、思考、视角和方式),在我便是无意义中的意义。向自己学习或 者向自己靠近是我意识到的文学范围内的惟一的可行途径。至于我或者自己生而为人的意义则超越 文学之外,只能在真理的范围才能得以解决<3><4>。”所以,带着一种反崇高和反英雄的情 结,叙写了一种平民化的、凡俗化的人的真实和朴素的情怀。二“韩东可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天才 ,但韩东绝对是个早慧者、一个智者。”(刘春《世俗角色与诗歌写作》),虽然韩东的智力没有 发展为古典意义的智者和超凡脱俗者,但正是这种智力,扭转了中国诗歌的走向,丰富了中国诗歌 的内容,开创了中国诗歌写作的口语化、凡俗化道路;使韩东在诗歌写作中都获得了别人难以替代 的重要性,构成了一种“平民主义”的崇高。这种“平民主义”所构成的朴素情怀,是诗人成功“ 退隐”的结果。诗人“不在”其中,而是退隐起来,如一个“冷漠”的“看客”,亲自目睹了整个 事件的发生、发展、结束。如一个全知全觉的智者,关照着凡俗者的生命,他才能平淡、才能预知 “有种”的人往下跳,在台阶上开一朵“红花”,“你不情愿/让海水给淹死/人人都这样”。( 一)心灵的退隐这种心灵的退隐,是返回生命、返回原本、返回纯粹、返回本真、返回“血肉”、 返回平凡,是中国固有的“天人合一”“神人合一”的哲学思想的折射。道家主张,“圣人的精神 修养,最高的成就在于将他自己跟整个自然即宇宙同一起来<6>”。这个主张正是这种思想趋势 的最后发展,是真正的“大隐”所必须的内在实质。古人云“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对韩东 来说,可谓名副其实,是“云深不知处,只在此山中”的返回真我,返回自然,人和自然的和谐同 一,才能回归朴素。没有朴素,便没有人的自然,没有人的自然便没有真实,没有真实,便没有“ 自由的写作”,这种“自由”包括心灵环境的自由和诗写环境的自由,因此,韩东才真正成为“私 人写作”和“民间写作”者。是一种本我的生命回归,从意念中的生命高处回归到熙熙攘攘的尘世 ,这个尘世却是诗人心中宁静的自然,孙基林说:“这种生命意识自然是在生命与生命在人的主体 性神话或者说自我的神话破灭之后,人的又一次真正的回归与还原,即回归到本来的自己,还原到 生命……他首先是置身在世界中的感性存在着的生命形式。在文化、感性与理性相对立的情境中被 确立的。第三代诗人似乎普遍存有一种对抗文化传统的叛逆情绪,他们不情愿纳入文化预设的秩序 和模式之中,也不愿过多地接受传统的预制和洗礼。他们相信一个不受既有的文化、理论和体系浸 染的人,一定是一个涣发着自由创造活力、充满着无限可能性的生命个体”(孙基林语)。基于这 样的理论认构和心灵浸染,诗人宁静地,感性地存在于其所构建的心灵自然之中,宁静地关照着那些“发福的人们”“不得意的人们”从远方赶来,又默默地在街的尽头消失。或者,“有种的人们”往下跳,在台阶上开一朵“红花”。所以,“有关大雁塔/我们又能知道些什么”,我们想象大海,看到大海,最多如此。诗人仿佛高高在上的智者,审视和关照着纷纷攘攘浮躁的人们做出的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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