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花轻笑,支离破碎、虚浮飘渺,却留得香一身。
四月一直在睡着。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总之是很长很长,像延绵的、流淌不息的水,不停、无阻,然后淡没了路过的一切。溶解、消逝着,把灵魂久久沉溺于其中。
很黑,很黑,无声无息。
她察觉自己似是在梦里了。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并不惊恐。她不知自己在何方,也并不想知道。她只是觉得很累、很疲惫,想在此休憩,渴望着一种渐没于黑暗,却因永久的安宁而轻松的幸福。
可为什么,自己有些不情愿呢。
不经意睁开眼,向四周望去,发觉黑色正在渐渐淡去,乳白朦胧的光,如豆、如烛,一丝一缕,放大,肆意流入她的瞳仁。
她虽是已经很累了,却仍克制不住地去追寻那道飘渺的光。
让光驱散黑暗,让光温暖身体,让光照亮心底。。。。。。
让自己隐没于光明。
四月睁开眼,
醒来时觉得四周白得刺眼,雪白的墙壁,雪白的窗帘,雪白的被单。
一瞬间感到安静的令人心慌,没有什么多余的声音,呼吸和心跳也显得极其微弱。只有药液滴落的轻响,只有挂钟抛离时间的决然,只有一缕阳光,透过厚厚的窗帘斜斜地射进屋里,光影温暖而迷离。
只有,花静静地绽放。
就像在梦里时那样,她不惊慌也不疑惑,从小到大,这里来了不知多少次,只是这一次,少了紧紧握住自己手的某个人。
突然,觉得有些空落落。
侧头,桌上鲜红的樱草花开得正艳,芬芳馥郁,幽香在封闭的屋中游走于空气。
好静。
这安静不知持续了多久,才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声传入耳中。
那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越来越让人不安。
绝望之至,撕心裂肺,仿佛没有目的的宣泄。
那是她听到的最为绝望的哭泣。
渐渐地,声音小下去,转为低声的抽泣,直致听不到,
她明白,那是九月姐的声音,心目中的九月姐胆大坚强,极少看见她哭,更别说是这样厉害的哭泣。
有些疑惑,有些悲凉。
动了动身体,想坐起来。却发觉肩膀撕裂般的疼痛。下意识用手抓住肩膀,一丝温热传入掌心。摊手,鲜红的液体被白得有些透明的肌肤映衬着,分外刺目。
神情有些恍然,却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
床头的花瓣凋落,鲜红如血
有把手转动的声音,深色的木门被缓缓推开。
一个纤细的身影步入,没有言语,脚步没有一刻的停歇,径直走到窗边,忽的拉开雪白的窗帘。瞬间,阳光照亮了房间里的一切,一切都蒙上金色的光,变得朦胧。
窗边的男子十分耀眼,迷离的有些不真实,仅有丝丝红发却看得真切。
四月微微低头,脸上浮过不易察觉的心安和幸福。
三月——
自上一次见到倒现在,已有近一个月时间,这一个月里,四月过得颇有些惊恐和恍惚。
十月死了,九月姐悲伤过度,哭得几次昏厥,基地上下人心惶然,气氛悲痛。
四月显得比谁都焦躁。她不知道十月哥何时出过任务,更不知道是怎么牺牲的,她甚至想不起自己是在何时,是怎么受伤的。
这些记忆就像是被硬生生的从中抽离了一般,清除彻底、干净的很,而现在又逼迫她去知晓。这些真实而又虚假的记忆冲击着原有的记忆,在脑海中争夺。让她难以梳理,让她感到恐惧。
她夜里睡不着,希望三月坐在她身旁,为她说明一下,安慰她一下,却每每沉溺于失落。她记得很清楚,这个月她压根没见过三月,甚至从未联系过。
出任务了?不想惊扰到疗伤的自己?
真是,
宛如人间蒸发呀。
『我好想你。』
四月梦见了那个男子。其实严格的说,她并没有真正看到他。梦里的世界虚无缥缈,哪些雾气凌乱地遮挡在眼前。他只是依稀望见那红发的身影,愈走愈远。她快步追上去,只觉得他走得太快而自己又好疲惫,举步艰辛。待穿过雾霭,那身影早已模模糊糊,不见踪迹。
她霎那间醒来,不是被惊醒,只是有种梦终醒的感觉。
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显得模糊,挂钟还在“嘀嗒”不停地轻响,依旧是觉得有些安静的可怕。
高大的落地窗在未被窗帘遮挡,晶莹清冷的光照耀进来,荧光流转宛若舞动的精灵,竟使她禁不住站于窗前,想象精灵的轻舞。而就是这个动作,让她瞥见了窗外怀念的景象。
红发男子立在池边,望着水中游动的锦鲤,任月光洒在身上,右耳的耳钉微微一闪,在那一刻,伫立成无人顾及的风景。
那是永存于心底,最旖旎的角落,
随风、如影,那一刻,什么的不真实。
而那一刻。什么却又都真真切切地在眼前摇曳。
四月出奇的冷静,她没有惊喜的欢呼,只是利落的打理好衣着,飞奔下楼。红发男子察觉渐近的脚步声,向那方向望去。四月却在那一刻顿住了脚步。
为什么?
那是一种陌生而复杂的神情。
悲伤、迷茫、懊悔和淡淡的温存。
本想彻夜长谈,却硬是尴尬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疑惑的望着。
被注视的男子别过头去,终也是不言一语。
就这样形同陌路的对立着。
许久,男子转身离去,似与路人擦肩而过,仿佛不曾相识,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于远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四月觉得有什么堵在胸口,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觉得眼眶湿湿的,她觉得自己似乎莫名的哭了。
可,那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想哭。
读不懂自己的感情,道不明自己的心绪,无端的、微妙的,却总深刻表现在外。
不如说,那是种直觉。
那夜,四月又做了个梦。
和先前一样,黑暗无边,什么也看不到。
她依旧坐在那里,依旧举得很疲惫,仅有一丝思绪游离。
只是,她感到了恐惧。
强烈的,一丝一毫蔓延,向心底扑压而来。
她觉得有种被吞噬了的感觉,疯狂挥动肢体,躲闪着无形的黑暗。
“救我。。。。。。”
“好害怕。。。。。。”
救我——
红发男子低下头,整件屋子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依旧,只有闪动的月光。
他拧了拧眉,突然又微笑了起来,然后习惯性的将手拂过她的额前至脑后。
再没有听到梦呓的话语。
起身,离去,却发现有人突然拽住了他,有些错愕的停下脚步。
“为什么,来这儿?”
比起设问,更像在自言自语。
她其实并不想知道答案,她只是疑惑于他们刚刚奇怪的见面方式。
“什么时候来的?”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他分辨的出那句不是梦话。何时醒来他不知道,只是感觉女孩意识相当清醒。
她没有问下去,既然来了也就无所谓了,那是以后的事。
“陪我。。。。。。”
想说什么,说不出。她从未说过那些一闪而过的,矫情的话语,她觉得说得颇有些生涩和羞耻,长期坚强的自我封闭让她在这种摸不清的状况中显得更加局促无措。不自觉压低
声音,低下头。
却仍死死抓住他的衣角,如救命稻草般。
实则是无意义的举动。
她明白。
他也这么认为。
微微颦眉,许久后舒展,没有惆怅,亦没有温存,深不见底的。
漠然。
自始至终没有回头,她自然看不见他的表情,更看不透心底。
然后,义无反顾挣开她紧抓着衣角的手。
脚步声在楼道间渐渐模糊。
四月僵持着那个动作,脸上有自己也不明白的表情。似乎还在粗糙地想要挽回些什么。
对于不善言辞的三月,这些举动便意味着刻意逃避,四月她看的懂。
也许,她看得出,却错乱的忽视了。
理清思绪后便变成了“胡思乱想”
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三月只是紧张罢了,没有想到回归的惊喜会突然被识破,慌乱下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不论多大的事,他总是这样。”
反倒是自己,在夜里遇到三月,凭内心感觉支配身体,做了一些奇怪的举动。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潜意识地否定着彼此。
真是厌恶。。。。。
人在迷乱的夜晚很容易做一些奇怪的事。
最后,都觉得像梦一样。
她喃喃低语『不如睡一小觉,清醒一下,其他都是明天的事』
窗外,黎明的白光渐渐爬上枝头。
四月整理了一下床铺,有纸条扑淩淩从床头飞起,又飘悠悠落到地上。
她一惊。
很多时候,醒来时察觉到的不仅是如梦,还有,惊乍。
四月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感觉可以成为现实,真实得像玩笑。
上面是三月潦草的字迹
『也许,我们不应该相爱』
“你这么做,对你对她对所有人都没什么好处。”
九月将面包渣倒入池中,轻描淡写地说着,眼眶还有些未消的红肿。被问的红发男子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那些锦鲤朝着面包渣一尾一尾的游来,最后在水中扭打起来,溅起的水花“噼啪噼啪”地响。然后抬起头,幽幽地开口。
“只不过是懦弱罢了。”
“?”
他轻轻叹了口气,无形的气体渐渐融入了乾坤,他看不见,但他感受得到,那种温度,那段欢快而决然的身影。
因为懦弱,选择了逃避;
因为懦弱,懂得了漠然;
因为懦弱,学会了将心包裹;
因为懦弱,品尝了擦肩而过。
可现在,苍天只允许了懦弱,一种坚强的懦弱。
半响,四月才回过神来。
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她下意识地抓起纸条,疾步而去,拖鞋还啷当挂在脚上。
她在一条条街上飞奔,无视路人诧异的目光。她并没有想过下一刻自己该做什么。
也许是搭档间的心有灵犀吧,她总能在任何时候找到他。
但她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
比如,现在。
四月在拐角处停下,止步不前,注视着街角的那个咖啡屋。古朴的欧式风格,若有若无的音乐,温暖的气氛。
靠窗的位子上,红发男子这与部下一名长相甜美的女孩谈笑风生。
呐,真是大胆的浪漫啊。
她冷笑“该死”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种狗血的八点半竟会找到自己头上。
微一转头,他望见了不远处的她,眼中依旧是漠然,像欣赏无关的风景。然后回过头,继续与女孩谈笑。她愣在那,她不会像那些八点档中激动的女孩一样,冲进去抬手给对方一耳光;她也不是那种喜欢吃醋喜欢嫉恨的女子,她懂得什么叫放手。
但,她不允许本已拥有的东西无端失去。
一种悲凉涌上心头。
她笑笑,颇有些自嘲和悲悯。
这些事的发生总让她摸不清状况,不明原因。
自己,简直就像自愿为人配合,被玩弄后丢弃的小丑。
她一直看着玻璃窗内,看着两人站起身,看着三月拥吻了那个女孩,女孩神情甜美而迷离,整个咖啡屋在那一刻都是暖暖的气息。
长相甜美性格又易满足,她多好呀,不比自己好多了。一个月,自己欣慰的编织了一个月的谎言,单纯天真地渴求了一个月,呐,现在明白了。。。。。。
一个少女在街角注视着咖啡屋中一对热恋的男女。
真是足以构成画卷的美好景象。
只可惜,画的美丽,含义残忍而悲伤。
够了,厌倦了。四月转身离去。他什么都没说,她亦没有说过。但彼此都知道,结束了。
比任何时候都要默契。
红发男子的双唇在离女孩只有一个微小距离的时候,停住了,偏头看向那寂寞的身影消失于人群,感到从心底升腾的疼痛。他捂住胸口,颓然坐回到位子上。
女孩隐去了甜美的笑容,眼神锋利,直射心底。
“还要继续吗?”
三月没有回答,转头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行色匆匆,没有谁会为了谁而在某一刻停留。
有些失神。
半响,摇了摇头。
所谓一见钟情,字面理解就是一眼相见即相爱。这种爱往往是单方面的疯狂;
这种爱一般是无上的单纯、憧憬和热烈。
这种爱总是以幸福开头,以悲悯告终。
这种爱到头来,终是要倾其一切。
四月喝醉了,大醉。她曾十分厌恶这种消极颓废的态度,但现在她却选择了借此来麻痹。
或许,自己在否认自己的思维。
三月回来时,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四月。
她斜靠在椅背上,扭头冷笑着看他。她的眼中那一刻充满了过早体味社会的老成、颓废、绝望和深深地悲哀。
尖锐而犀利。
“呐,真是浪漫呀,你很幸福吧。”
她喃喃低语,似是对他说,又像在自言自语。
他没有应声,不适地皱了皱眉头。
醉有两种,醉得疯狂和醉得消沉,四月她永远都是后者。
她有清醒的意识,不过是随着酒精的侵蚀渐渐扭曲。
他迈出一步,想上前解释,抬起的腿却在下一秒僵住。
的确,自己没这个必要。
然后,他笑了。很假很冷的那种笑“啊……的确,我不爱你。”
四月却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她“蹬”地站起来,酒瓶晃荡了下摔打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阵巨响。接着她疯狂地撕扯着窗帘,捶打着玻璃,然后将身体全覆于窗上,歇斯里地的哭叫。
整个房间都在微微颤动,都在呻吟。
她知道爱情受伤最大的多半是女孩,她也曾想过这种事万一降临到自己身上自己该如何面对。最终还是决定选择坚强,选择漠视,选择忘记一切。所以她不屑于受伤后的哭泣,所以她不屑于发泄无用的情感。呵呵,本以为自己将会是个特殊的存在,特殊?呵呵,到头来自己还不是一样!
好累,真的厌倦了。不想看这张脸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一秒。
夺门而出!
三月愣了,犹豫片刻,还是追了上去。
她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着。不慎踩入昨夜雨后的水坑,一个咧阻,污黄的泥水溅上了衣裤,冷风吹散了红色的短发,冷乱披散在额前,狼狈不堪。
何必去追,明明已没必要。
好滑稽。。。。。。
微垂眼睫,从心底弥漫的彻骨悲伤划破胸膛。
到底,是自己不忍放手。
到底,是自己懦弱罢了。
不知跑了多久,四月在一棵树下停了下来。弯下腰,扶住树干,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慢慢走过去,将手搭在她肩上,却被她毫不犹豫的甩开。
她狠狠咬了下嘴唇,回过头,没有说话,却留下了让三月一声难忘的眼神。
不屑与鄙夷,失望与嘲讽。
那般的毅然、决然。
——你爱我吗?
——。。。不。
——那,你恨我吗?
——。。。是的。
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四月沿着小路回去了,一路小跑,显得很疲惫,却一步也未停歇。
三月不再追赶,只是在后面慢慢踱着步。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不由自主的追来。
矛盾了不知多少次的问题。
嘛,反正都是没必要的行为。
反正,这样已经足够了。
一场戏,至此,溃不成军。
。。。。。。是这样吧。。。。。。
三月缓缓仰起头,忽然觉得全身微微发凉。
四月将自己封闭于房间,没命的哭泣。
房间因刚刚发狂的影响而一片狼骑。
七月在门口静望了了一会,终还是摇了摇头,轻轻关门而去。
又变得很安静。
挽住了空气,留住了悲凉,掩盖了不知何处的声声呜咽。
门再次被推开,九月自顾自走了进来,将牛奶放在桌上。
四月故意打翻了牛奶,倔强的像个孩子。
不,她也不过是个成熟了点的孩子。
晶莹的玻璃杯在桌上滚了一圈,纯白的奶液沿着桌沿滑下,一滴一滴。溅在木黑的地板上,衬着昏黄的光,实在是刺眼。
九月没有生气,确切的说很长时间以前,她的感情便早已麻木。
微微皱眉,轻手扶起倒下的玻璃杯。
“四月,别太任性。”
透过杯中的眼神,被无限延伸而放大,幽深迷离。
四月觉得有什么东西冲撞着她。
一些本已忘记了的却万不可忘却的东西。
仿佛被深埋的太久,呻吟到了疲惫。却固执的挣扎。
由内而外,歇力地撕扯。
九月依旧轻描淡写、不关己事地说着。
她是个优秀的杀手,她的优秀在于冷酷,她的冷酷在于现实。她可以冷酷现实到十分直接地将话语传述给对方,不论对方能否接受。
她明白,委婉也好,直接也好,对方终究要知道,而且必须知道。
能做到这点的只有九月。
毕竟,她也是受伤的人。
但四月希望这些都是假的,至少不要让自己相信。
她想起来了好多,
好多!
她想起了那些阳光下无暇的时光。温柔笑着的十月哥,娇蛮的九月姐,依旧冷傲的三月,在一旁喝茶说笑的自己还有静静聆听的七月。岁月似水、如歌,缓缓流淌于记忆。
她想起了在密室里相遇的他们,倔强的三月,冷漠的自己,那一刻,牵起手,发自内心的微笑。拉钩钩,好搭档,携手一辈子。
她想起了那个弱小的自己,那个义无反顾搭救自己的三月,在枪林弹雨中飞舞,红色的发丝飞扬,在夕阳下纷飞的舞蹈,他紧紧拉起她的手,在薄暮下奔驰,默契无间。
她想起了那片绚丽的红色樱草花,泪流满面的三月,骄傲微笑的自己,血泪交融,妖艳夺目,她看到了不一样的自己和他,看到了紧紧抱住自己,卸下了冷酷面具的三月。
她想起了银光闪闪的湖水,莹莹光亮的夜空,他温柔的笑,纯真好看。再也不会放手,再也不会离去,一路平安走下去,从此不离不弃。
啊。。。。。。
她笑了起来,眼泪却不自觉流了下来。
她还想起了那个罪大恶极的自己。。。。。。
她狠狠一咬牙。
因为自己的任性,一意孤行,害死了十月哥,看着他静静到在血泊之中,自持坚强强
大的自己竟像软脚虾一样跌坐在地上,行动能力全失。
她想起了那个飞身为自己挡下致命一击的三月,她看到了飞溅的鲜血,怦然跳动,肆意烂漫地渲染,他看到三月竟微笑了起来“补偿你的。。。。。。”她在绝望惊恐中选择了遗忘。
想尖叫,想呼喊,却一瞬间失语,什么都说不出。
颤抖了许久,四月突然阴沉地笑了。
“三月,她果然。。。。。。讨厌、恨着自己呀。。。。。。那个害死了大家挚爱的十月哥,残忍自私地剥夺了所有人幸福的、可憎的自己。”
偏偏是这样一个罪人,却是那个忘记了一切,最为逍遥自在的人。
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再一次禁锢三月的幸福。。。。。。
可笑。
“不。。。。。。”
“?!”
“你错了四月,那是意外,我们不怪你,我们都爱着你,三月他不恨你,他也爱你,深爱着你,他爱你胜过一切!”
九月姐显然是激动了,一改往日的波澜不惊,她的声音高昂、颤抖,还有些语无伦次。
四月震了震。
什么啊,九月姐,毫无顾忌地说出这样的话,真不像你的作风。。。。。。
咽了口口水,缓缓舒出口气。
“伤势过重。。。。。。所有都医生都认定没救了,当时大家全都几近绝望离开的。”
所谓生啊死啊,说是相差甚远,其实转换起来实在不难。
一纸诊断书,就是死亡的判决,足以毁灭一生幸福。消逝的不仅是一个生命,同时死去的将会是心灵、希望、美好与恋念。
他明白。。。。。。
九月顿了顿,眼中流露出温柔与哀伤。
“也许,你现在所想的一切,都在辜负着他。。。。。。”
“三月他,并没有死去,确切的说,是『活了』那副垂死的身躯,因为对你的不舍,『起死回生』了一回,他不过是要在这宝贵的生命里做一件事——让他在你心中死去,永恒的忘却。”
“他明白,这不过是拖延时间,苟延残喘,这次一旦闭上眼,或许就再也无法睁开。他不害怕,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心甘情愿,永不后悔,他只是迫切的想要让你接受。”
“他认为你的失忆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太累了,他也太傻了,他何曾明白伤害与背叛的关联,他宁可伤害也不选择背叛,他不需要你的理解,他只需要你的忘却。他尽全力为你编织一个厚厚的茧,让自己承受所有的痛楚,殊不知,炽热的鲜血却顺着那残缺的身体、伤痕累累的内心缓缓滴下,渗入茧内,最终被你所感知,让你与他一起承受了痛苦,并转化为了背叛。”
“太傻了。。。。。。”
。。。。。。
惊愕,然后
泪水决堤。
九月摸了摸怀中少女的头发。听着她竭力的哭泣,温和的笑笑。却闪过不易察觉的哀
她爱的那个人,早已不在,她将用一生来等待十月许诺过的烟火。
她也曾拉过勾,许过愿;她也有感情,她也有眷恋。
她将四月搂得更紧。
不知怎么了,自己竟有点羡慕起他们了。。。。。。
『随着时间的冲刷,四月大概真的有可能忘却。但那太久了』
『三月,请不要怪我,我只是,我忍心看这一切就这样僵持。。。。。。』
月光朦胧。
死亡是怎样的概念。
濒死的人或许已经明白,或悲伤或绝望或满足,总是有淡淡的释然。
一场爱,可以舞出一季的芳华。
一场爱,同样也可以毁灭一世的风景。。
一场爱,
可以改写一个生命,一个灵魂;
一场爱,
可以改写一段亘古的流年。
【四月已经知道了】
九月发来的消息,简明扼要。
三月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自己演了一出拙失败的戏,实在有些累。
该收场了。。。。。。
悲伤、痛苦也好;侥幸、释然也罢;点点满足也都无所谓。
无所谓了。。。。。。
他觉得手心湿湿的,心头凉凉的。自嘲地笑了两声,自己尽心尽力,到最后终幻化虚无,水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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