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对联技法探微

如题所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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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代对联技法探微之七——体用
  张兴贵
  对联者,对仗之文学也,《联律通则》关于对联的基本特征的论述:词语对仗、声律和谐体现了这一文体的核心理念。
  对联的哲学源泉,无疑是中国哲学的阴阳二元观念,他的词语对仗的形体,体现的正是老子“一阴一阳谓之道”的思想,而它的声律和谐的语言体现的则是儒家道德实践的原则“和为贵”,对联的功用因此而孕育其中。
  体用,是中国传统哲学中一个十分重要的概念,体,指的是最根本的内在性质:用,指的是表现于外的作用,无论是道家的始祖老子,还是儒家的圣人孔子,都对“体”和“用”做过精辟的论述,因此,“体”和“用”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是十分久远的。将“体”、“用”二字构成一个词语,并对其进行解说的是唐代易学家崔憬。他在《周易探源》中谈及:“凡天地万物,皆有形质。就形质之中,有体有用。体者即形质也。用者即形质上之妙用也。”其中的体即是实际的形质,用即是形质所有的作用。道家明体而求用,讲的是如何做人的学问,《系辞下传》说:“阴阳合德,而刚柔有体。”《系辞上传》说:“显诸仁,藏诸用。” 儒家尚用而顾体,讲的是如何做事的学问,《荀子·富国》篇中说:“万物同宇而异体,无宜而有用。”道家探究的是天道,主张从抽象处感悟,儒家探究的是“人道”,重视从细微中做起;道家侧重问道,儒家侧重立德,尽管道儒两家有许多不同处,但是讲究“体用”,感悟、体会、理解世界与人生的宗旨却并不相悖。因此,道儒两家的思想影响了中国几年前的历史,也润泽了中国的文学思想,刘勰在《文心雕龙·原道篇》中,阐述的是中国文人用道学之道寻根溯源的规律;在《文心雕龙·宗经篇》中,阐释的则是中国文人用儒学之道经世致用的方式。不管是《原道篇》还是《宗经篇》,刘勰就是围绕文学的体用之道,展现中国文人的道德风尚。
  清代联家大部分是饱学之士,深受儒道两家的体用思想的影响,因此,透过现象,我们完全可以从这两行文字看出其中蕴涵着的清代联家久远的体用之道
  一、清代联家,善于用辩证的思维,追求对联的明体达用
  文学是一种思维活动的体现,对联也不例外,而辩证思维正是中国文学的一种主要思维方式,其哲学源流正是道德经中的“有无之相生也,难易之相成也,长短之相刑也,高下之相盈也,音声之相和也,先后之相随也”的思想。在对立的概念中求统一,探究天地万物以及人生的体用,在清代对联作品中不乏典型例子,如:
  宦署联
  民不可欺,常忧获戾于百姓;
  官非易做,惟愿推恩到万家。——魏源
  在这副对联中作者用了几对对立概念:民与官、欺与做、忧与愿、戾与恩,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化用宋太宗《戒石铭》之句“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喊出了“民不可欺”、“官非易做”的振聋发聩的声音, 用的是老子的辩证思维,体现的是孟子的“民为贵”理念,这种对联,具有久远的教化作用。再如:
  上海豫园得月楼联
  楼高但任云飞过;
  池小能将月送来。——陶澍
  该联无疑也是写景,但有别于一般的写景,它用了一高一小两个形容词,一过一来两个动词,形成楼池云月画面,表达的含义非常丰富,一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的辩证思想,即:楼虽然高,但阻碍不了云在它头顶飞来飞去;池,虽然小,却能将月亮送在人的眼前,有体亦有用,读来使人对世间万物的优劣长短有了一个更深刻的感悟;二是静态的楼、池与动态的云、月,构成对立统一,营造了一种动静结合,鲜活生动的画面,即是绘景联,也是说理联,实在值得我们细细品味,又如:
  扬州史可法祠联
  生有自来文信国;
  死而后已武乡侯。——严保庸
  这是作者赞颂明末民族英雄史可法的一副联,全联依靠生死这一对对立概念,化用了史可法母亲梦见文天祥而生下史可法这一传说典故和诸葛亮《后出师表》中的“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句,寄托了作者对史可法无限敬仰之情,表达的是儒家忧国忧民的恒久思想。
  我们生活在一个对立统一规律结合的生活中,如何在对立中求得统一,在看似矛盾实则相互依存,相互转变的时空内感受到一切事物的体用,是一个联人应该思考的问题。就是说,如何在对联中渗透中国不竭的道学思想,使自己的作品富有生命力,是一个深层次问题,只有把深层次的问题——“用”放在心里,显而易见的格律和文字——“体”才能在笔下鲜活起来。
  二、清代联家,乐于以回归自然的心态,依托对联修道养德
  我们的生命来源于自然,我们的精神理应回归自然,只有在自然中我们才能找到本来的自我,才能找到无形的乐趣。清代对联有许多作品体现的就是这种超凡脱俗的思想,作者们那种甘于、善于回归自然,远离喧嚣浮躁的庸俗生活的心态,也是体现人生和对联体用的优秀教材,如:
  成都咏诗楼联
  花笺茗碗香千载;
  云影波光活一楼。——何绍基
  作者写诗楼,却没有出现诗字,而是选择了花笺、茶碗、云影、波光这些自然属性更明显的物象——体,体会他们各自的妙用,享受大自然中无限的情趣,追求老子的无为而治的境界,读着这样的联,一颗躁动不安的心怎么能不安静下来呢?这不正是对联的体用在发挥作用吗? 再如:
  南京愚园联
  入座有情千古月;
  当窗无恙六朝山。——莫友芝
  这副联也是关注自然界的景物,而抒发高远情怀的一副佳作,对着朗照了千古的明月,见证了六朝兴衰更替的山,座上有情,窗前无恙,明是写景,实则寄情,表达了作者在经历了太平军、捻军起义以后,一颗心早已向往回归大自然,追求和谐平安稳定的社会秩序和个人生活的一种心态。又如
  赠何栻
  千顷太湖,鸥与陶朱同泛宅;
  二分明月,鹤随何逊共移家。——曾国藩
  何栻是曾国藩的门生,离任后在江苏扬州建了一座壶园别墅,曾国藩为此题联相赠,联语中也是充满一种回归大自然的情调,联中化用了陶朱公以船为家,浪迹江湖,杜甫诗咏南朝诗人何逊的典故,借助鸥与鹤这两种能代指隐居生活的动物,营造了一副闲逸恬静、无拘无束,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意境,令人顿生对大自然的憧憬之情。
  老子的辩证法的思维对中国文学影响深远,他的“正奇”观念就是其中之一,《老子》五八章:“正复为奇”后来文人们将这一观念引入到文学创作中, “正”指的是正常、均衡、永恒,“奇”指的是反常、创新、变化,自然界的万物都是正中有奇,奇中有正,在诸多对联中求得统一,是自然之道,也是自然之情,回归自然,能使人获得无限的情趣,清代联家许多人深谙这一点,因此,他们描写大自然的联不仅仅是写景,其中蕴含着无限的“道”——做人之道、做事之道、做联之道。
  三、清代联家,安于以淡泊的情怀,展示对联的意趣和韵味
  人人都有情怀,什么样的情怀才能令人崇敬呢,愚以为莫过于淡泊二字了,清代联家的对联,寄托淡泊情怀的对联,表达对事物与人生的体用的对联也比比皆是,请看:
  湘阴左氏家庙联
  纵读数千卷奇书,无实行,不为识字;
  要守六百年家法,有善策,还是耕田。
  耕读传家是儒家的一种理想生活,也是儒家淡泊情怀的具体体现,但是如何耕读才有实际意义呢,作者明确地告诉,光读书不去实际,那不是识字,读者这样的句子,不由得让我想起名言:知之而不行,虽敦必困。家法要守,这也是不容怀疑的,怎么样才是最善之策呢,耕田。多么朴素的思想,多么平凡的举措啊,但是作者的淡泊情怀于此可见,在这样的家庭中成长起来的人,一定是家与过的有用之才。而这样的家庭不正是富有我们苦苦追求的人生情趣吗?再请看:
  苏州漱碧山庄联
  丘壑在胸中,看叠石疏泉,有天然画意;
  园林甲吴下,愿携琴载酒,做人外清游。——俞樾
  这个山庄的名称就超脱,因此,唯有超脱不俗的对联可配,俞樾的这副对联可谓不可多得的佳作,首先,作者劈头一词,就用了个丘壑,可谓本意与寓意兼顾,因为,既然是山庄,就必有山水,山林丘壑是山水的代言人,同时丘壑一词含有胸怀、意境之意,这里也点出来了,这些东西都表现在第二分句的“叠石疏泉”之中,是他们构成了天然的画意,虚焉?实焉?下联首句的赞美没有海阔天空,甲吴下三字看出作者的求实态度,正因为如此,才可以携带琴和酒来游览,因为景随人意,人投景缘,为的是一份默契。没有趋炎附势的心态,断然写不出如此的境界,这就是体用的本质,这就是对联的意趣和韵味。我们不妨再看一副:
  绍兴三味书屋联
  至乐无声唯孝悌;
  太羹有味是诗书。——粱同书
  看着这副联,我想起了一个问题——切题,联切题是宗旨,也是起码的要求,何谓切题——适合特定的地点(具有唯一性),固然是一种切题,但是,除了此处,别处不宜,是不是一种狭隘的观念呢?绍兴三味书屋的联,完全可以挂在别处的书屋,估计我不是夸大其词,这里面包含着一种情怀,情怀的大小于此可见一斑,总之一句话,作者的联不是只能挂在绍兴三味书屋,这种切题,切的是书屋,而不是“这一个”,没有淡泊的情怀,能写出如此高远的情怀吗?这估计才是真正的太羹吧?
  “道”是一切万物的本来属性,“道”是一切万物的普遍规律,“道”是洞悉一切万物的门径,“道”有“体”,亦有“用”,没有没“体”的道,也没有没“用”的道。文以载道,是儒家一以贯之的思想,用心求道,是道家亘古不变的追求,这才是文学(包括对联)的出发点和归宿点,老子的“人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德经·道经第二十五章》”是一切法则的法则。因此,联在道中,道在体用中,惟有将对联的“体用”放到突出位置,去体现万事万物的“体用”才是对联形成独特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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