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语文教材是统还是分?为什么

如题所述

今年4月,教育部公布了《关于2016年中小学教学用书有关事项的通知》,义务教育品德、语文、历史学科,起始年级将使用新编、修订教材。语文教材方面,包括人教版、语文出版社版、苏教版在内的多个版本都已经进行了修订。

虽然还没有正式面世,但根据已经公开的报道,这次语文教材修订的特点,无论哪个版本,大致都可以分为增、减、换、留四个方面。

所谓增,主要是指国学内容增加。以语文出版社的新教材为例,根据语文出版社社长王旭明提供的数据,一至六年级教材中古代诗文约占全部课文的30%,七至九年级这个比例则是40%。

所谓减,是指课文数量减少。语文出版社的新教材课文数量减少了15%,而苏教版高中课本在原来的5个模块、20个专题不变的前提下,篇目也从108篇调整为95篇。

所谓换,是指因为时代的需要或是其他原因而变换课文。据王旭明称,原来的课文大约有一半都被换掉了,例如《洲际导弹自述》被抽掉,新增《网络表情符号》,试图应和互联网时代的日常生活。而人教版教材在最近的修订中,七年级30篇课文也有多篇被更换。

所谓留,是指保留一些沿用许久的篇目,比如一些关于爱国主义和革命传统教育的课文,以及一些体现优秀情操的课文。

至于之前被媒体报道过的一些常识性错误,以及插图、编排等问题,也有所纠正。

实际上,语文教材的修订并非简单拍脑袋而来的决定,而是一个经过论证、研讨、审读等多个步骤的大工程。王旭明更表示,中国对教材的审查制度决定了教材不可能因个别人或个别出版社的意志而定。不久前网络上流传颇广的文章称人教版语文教材“严重西化”,王旭明则认为,由于有审查把关,教材的意识形态方面是绝不可能出问题的。

不过,由于中国各省市使用的语文教材并不统一,所以不少人分不清不同出版社的语文教材的实际内容。据杭州市独立语文教师、越读馆语文教学负责人郭初阳介绍,杭州市无论小学还是初中,使用的都是人教版的教材。按照他了解到的情况,此次人教版教材的变化不如语文出版社版的那么多。

要经典

站在现代立场和传统对话,不要粗暴抛弃

但不管哪个出版社的语文教材,其修订仍然会牵动着专家和社会大众的神经。因为语文教材不仅每个人亲身接触过,同时也关乎下一代的成长和社会的未来。

郭初阳对教材的文本取舍颇有自己的见解。在他看来,无论是哪个出版社、针对哪个地区哪个年级的语文教材,都应该选用经典的文本。像这次《谁勇敢》和《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两篇课文同时被撤销,他对此有不同的看法。

《谁勇敢》是一个虚构的文本,讲的是三个小朋友,小松去捅马蜂窝,小勇为了保护明明,自己被蜇了。在这次修订中,《谁勇敢》被认为鼓励不恰当的见义勇为的做法,因而被删。郭初阳认为,“从写作以及呈现来看,很明显这是一个作者自编的文本,谁都可以写出来,无非就是为了教育意义而现编的,所以删掉也没什么问题。”

而对于《鲁提辖拳打镇关西》,由于其中那段颇有名气的描写被认为渲染暴力场面,这次在语文出版社教材中也整篇被删。郭初阳说,从“酱油铺”到“彩帛铺”到“水陆道场”,那三拳相当生动而形象,固然血腥了一点,但却是以一种很文学的方式呈现出来,而且还三次写到周围观众的反应,从文学手法来说是极为高明的侧面描写。像这样的经典文学段落,简单粗暴地丢掉未免可惜,他以往的做法是在课堂上和学生商榷,以暴制暴的做法究竟对不对,通过讨论,让学生更加深入思考。

事实上,代替《鲁提辖拳打镇关西》入选新版教材的《智取生辰纲》,其劫富济贫的思想是否符合现代法治精神,同样值得发问。所以,在郭初阳看来,不能够只看重经典作品的价值观而忽略其他。“面对一个经典的文本,也许它的思想观念跟现代社会的价值标准有所不同,但作为教材编写者或者作为教师,我们可以站在现代的立场来重新审视它,达成一个和传统经典对话的过程,而这恰恰是教学中最有意义的。”

在郭初阳看来,经典文本是教材选定文本时应该放在第一的标准,这样的教材才可以站稳脚跟,不会动摇,让不同的时代都能够学习。比如《醉翁亭记》,比如《登幽州台歌》,一千多年了,其中的文学与思想养分依然不会过时。如果盲目跟时代的风,一会儿《洲际导弹自述》,一会儿《网络表情符号》,对于语文教材本身是一件自掘墙角的事情,让教材像风中的芦苇一样不停摇摆。

同时,他认为除了增加关于传统经典内容,那些关于整个人类文化的经典同样也应该增加,“作为中国人我们要了解传统,同时也要有世界的眼光,不能闭关自守,要了解人类文化的经典。这两者是并行不悖的,而不是此消彼长的。”这次改动最大的语文出版社教材中,王旭明称外国文学大概占三分之一,基本维持以前的比例。

要真实

《桃花心木》逻辑有硬伤,学生都反感

2010年,郭初阳和蔡朝阳、吕栋三位老师联合写了一本书,《救救孩子:小学语文教材批判》,凭借一线教师的专业素养,从民间的角度对教材进行全面、系统的专题性梳理。他们列举并评点了人教、苏教、北师大三个版本的语文教材的部分课文,指出其中存在的种种问题。

“像《一面五星红旗》,这样的虚假文本谁看了都不会相信的,为什么现在还在我们的教材里?”郭初阳所指的这篇课文是出自作者李含冰,讲的是一个中国留学生在国外漂流时受伤,身无分文,饥肠辘辘,最后流落到一家面包店求助。老板面对学生提出的“用大衣交换面包”无动于衷,却对学生随身携带的五星红旗“眼里闪出亮光”,要求用它来换面包,学生却宁可饿晕也坚决不从。最后学生在一间病房里醒来,面包店老板不仅表示了敬佩,而且支付了全部的治疗费用。这样有悖常理的故事在网络上已经被贴上了“奇幻”的标签,却在现实世界里被硬塞给小学生们,无助于培养他们平等的世界观,反而可能令他们从小形成一种混合着自卑和自大的不健康心理。

在郭初阳平时和学生的接触中,得知孩子们比较反感的课文是林清玄的《桃花心木》。这篇课文讲一个种树人故意不按规律给户外的树苗浇水,为的是模仿老天下雨的不确定性,“在不确定中找到水源、拼命扎根,长成百年的大树就不成问题了。”但问题是,树苗本身就在户外,户外本身就会下雨,为什么还需要一个人来模仿老天下雨呢?郭初阳说,连学生都发现这个巨大的逻辑硬伤了。“我问,你们上课时没有跟老师提出你们的疑惑吗,他们说提了,但老师说不要钻牛角尖。”

在郭初阳看来,任何弄虚作假的、经不起推敲的文本,都应该从教材中剔除。而在此之前,普通学校的教师如果没有选择课文的自由,也至少应该拥有教学的智慧,让学生来学会什么是真实,分辨文学真实与历史真实的区别。特别是对那些似是而非的、重在灌输的历史故事,“老师可以把所有关于故事源流、真实情况的材料都罗列出来,让学生讨论,学生自然会有一个自己的判断。”

要开放

纳入其他领域经典,引原文进课堂

虽然郭初阳和越读馆的其他语文老师都会关注教材的修订,但他个人认为这并不是一件太重要的事,而媒体和公众每一次对语文教材修订的关注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每一次的教材修订后还是会让我们比较失望,所以越来越觉得教材没有那么重要。”

郭初阳认为,应当打破大家对于语文教材的固有印象,拓展语文课堂的领域,把大量人类经典完整地引入语文课堂,而不是支离破碎地这选一点那选一点。“现在语文书的内容过于短小和轻薄了。学生要有充沛的时间阅读整本书,要有充分的课堂研讨过程,这才是我们追求的语文课堂。”他的观点固然理想化,但也不失为一种设计语文教材的新思路。

至于教材的具体内容,郭初阳更抱以一种开放的心态。在他看来,凡是用语言加文字来表达的都可以称为语文,所以,历史、哲学、经济学、政治学的著作,主要是人类经典,都可以纳入语文课堂之中。“有些语文老师对课文的选取言必称‘语文味’,其实是画地为牢,最后必定是一个狭窄而封闭的课堂。”

在越读馆,语文老师和普通学校的语文老师最大的区别在于,他们是自己课程的研发者。“这里拥有非常大的空间和自由度,教师可以来执教自己想教的课,也可以在这么多教材里做筛选、整合,如果你认为哪篇课文是不恰当的,剔除掉不教就是了。”

以现代诗为例,郭初阳选择的篇目范围广,但也可见其用心。

例如顾城的《四声》:

噫……飞蚂蚁在嚷

咦——飞蚂蚁粘在蜘蛛网上

矣。飞蚂蚁在怪它的翅膀



没有你我怎么会来这个地方

“噫”、“咦”、“矣”、“呓”,四个声调嵌在四行诗里,写出飞蚂蚁不幸的境遇,郭初阳认为,教拼音的时候用这首《四声》也许很适合。“但由于杀妻事件,导致顾城的作品没有能进入中小学课本,非常遗憾。其实他的诗歌充满灵性,非常适合儿童,不能够因人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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