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发科的陈发科

如题所述

陈发科(1887-1957),字福生,陈氏十七世(太极拳第九代),是陈氏十四世“牌位大王”陈长兴曾孙,师承其父延熙.是陈氏太极拳承前启后的一代大师。陈发科先生一九二八年应许禹生等之邀到北京传拳,他以“挨着何处何处击,将人击出不见形”的高超技艺受到北平武术界的叹服,从而在北平站住了脚,开始在北平传拳,改变了“谁知豫北陈家技,却赖冀南杨氏传”,开创了“不意陈君标异帜,缠丝劲势特刚强”的新时代,使得有300多年历史的只流传在陈家沟一隅之地、一姓之众的陈氏太极拳走出了陈家沟,是陈家沟陈氏太极拳发展的一个重要的里程碑。陈发科技艺高超,教学有方,从学者甚众,培养出了李经梧、洪均生、李剑华、雷慕尼、田秀臣、陈照奎、冯志强等一大批优秀的学生,开创了北京陈式太极拳的新纪元。
一九〇〇年左右,当时在山东省任官的袁世凯(后来任中国第一任总统)看到这碑,请了陈耕耘的儿子陈延熙(享年八十一岁)去教他的儿子们练拳,共教了六年。陈延熙就是陈发科的父亲,陈延熙的太极拳功夫也非常好。陈发科曾讲给他的学生洪均生老师(一九O七~一九九六)听,当陈延熙去教袁世凯的儿子几年后回家,看到陈发科的太极拳功夫大有进步,非常高兴,走到院子中间,身穿皮袍马褂两手插在袖子里,叫他的子侄数人围攻他。众人一接触他的身,他略一转动,众人都纷纷跌地。当时陈发科感叹说,我比不上父亲,打人还要用手。但是洪老师说陈发科晚年也达到了这种水平了。陈延熙同时还是一位非常出名的中国外科医生。 陈发科跟洪老师讲他练拳的故事:陈发科是陈延熙晚年生的儿子,前面有二个哥哥得瘟疫死了,所以家里人对他很溺爱。他吃东西不节制,肚子生了痞块,经常犯病,痛得在床上打滚。虽然知道练拳对身体有好处,能治病,但因为身体虚弱,就懒于去练,到十四岁时还没有练出一点功夫。
那时因为陈延熙去袁世凯处教拳不在家。请了陈发科的一位堂兄来伴他看家、种地。这位堂兄不仅身体壮实,拳也练得很好,在当时陈家沟的年轻人中是最好之一。有一天晚上,一些陈氏的长辈来陈发科家中闲谈,当谈到家传的拳时,有人惋惜说:「延熙这一支,辈辈出高手,可惜到发科这一辈就完了,他都十四岁了,还这么虚弱,不能下工夫,这不眼看完了吗?」陈发科听后,觉得很羞耻,暗自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家传的技艺断在我手里,至少也要赶上堂兄。可是又想,我们兄弟同吃、同睡、同干活,也一同练功,我勤练能长进,但他也长进,怎样才能赶上他呢?
为着这件事,陈发科好几天睡不好觉,吃不好饭。有一天早上,他们俩一起下田干活,走到半路,堂兄忽然想起忘带了一件农具。他对陈发科说:「你去拿吧,你快跑回去,我慢慢走着等你。」于是,陈发科跑回去取了农具来,赶上堂兄。午饭时,陈发科想着堂兄刚才的话「你快跑,我慢慢走等你」结果跑个来回还赶得上,联系到练拳,我如果加倍练,不就能渐渐赶上堂兄了吗?从此,陈发科下定决心苦练,除了跟堂兄一同练,中午堂兄午睡他也练,晚上一同睡下,陈发科只睡二个多钟头,又起来练。因为怕吵醒堂兄,陈发科不敢开门到外面练,只能在二张床中间练,并把震脚等会出响声的动作都改为放松练。就这样,从十四岁到十七岁,苦练了三年,堂兄始终没发现。陈发科平时自己苦练,有时也请教其它的叔伯们练推手。但是他不敢与堂兄练,因他功夫好,一推手就来真的。
堂兄说:练武要认真练,不能跟自己人练就随便,以后习惯了,遇上敌人就会吃亏。他和自己的堂兄弟、侄儿们推手,总是一丝不让,常常把人摔得头破血流。陈发科经过三年苦练,肚上的痞块消了,个头长高了,身体发育也正常了,功夫也不知不觉间长进了。有一天,为了试试自己的进步有多大,也向堂兄提出,请他教推手。堂兄笑笑说:「好哇,我们家的年轻人都差不多尝过我的手段,以前你太瘦弱,不敢和你推。你壮实了,经得起摔打了,可以尝尝和我推手的滋味了。」说完他们就推起来。堂兄连续三次发劲摔陈发科,结果都被陈发科反摔出去。直到第三次摔倒后,他才醒悟,陈发科的功夫已超过他了。他心里不服气,气愤地走了,口里还嘟嚷着:『怪不得你们这一支辈辈出高手,大概有秘诀吧,连远不如我的,都超过我了。看来我们别支的不能练这个拳了。』 关于陈发科的武功故事流传有许多,也很精彩,若以之为素材,可以创作出很吸引人的武打电影或电视连续剧。不过在这里我们所要谈的,是一个真实的陈发科。因为如果我们讲一些不真实、太过玄虚的,精彩是精彩,但我们不能效法,不能练习,对我们完全没有好处,而且会使我们丧失信心,以为自己不是学太极拳的材料而放弃学习。如果我们知道的是一些真实的事迹,对我们的学习就会有启发,我们可以朝这方面努力,对我们才有帮助。因此,我会选择一些不只是传说,而是可以称之为真实事迹的来介绍。
我主要根据三方面的条件来考虑是否是真实的。第一,是陈发科的学生或亲人所亲眼见到或是亲耳听陈发科自述的,而且说的人是可以信赖的。第二,这些事迹里所表现出来的武功,是合乎太极拳的道理的,可以解释的,我们也可以学习的。第三,这些武功是陈发科这个具体人所能掌握的,多人可见证的。在后面所谓的每件事我都会作一些说明,让大家考虑这件事是否可信。下面我先举一个许多报刊、书籍介绍过的,但可能是不真确的传说,分析给大家看。
有人写文章介绍陈发科,讲了一件打败「李氏三雄」的故事:一九二八年,陈发科的堂侄儿陈照丕到北京教拳,有许多人找他比试,其中「李氏三雄」叫阵最热,陈照丕没把握,怕输了败坏陈式太极拳的名声。于是,便写信请陈发科赶快来北京。陈发科到北京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他侄儿带去会「李氏三雄」。当时是夏天的傍晚,弟兄三个都在,老大坐在屋里的太师椅上喝茶,陈发科在院中等候,陈照丕进屋搭话,一看对方块大腰肥,拳头似升,不禁登时出了一身冷汗,暗想:赢了还好说,若把三叔打坏了,回去怎交代?犹豫之际,对方发话了:「是送上门来的吗?」「你不是要看看陈家拳吗?」「好!」对方那个升似的拳头,一拍桌子,壶碗都跳起来,站起身来,简直像座铁塔。这时陈发科一个箭步,早已抢到屋里。陈照丕刚闪到一旁,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怎么回事,只听他三叔「哈!」的一声吼,运用陈氏拳特有的抖发劲,早把「铁塔」扔到了门旁的窗台上。窗台砸塌了,人也没再起来。老二、老三正在发楞,陈发科问道:「还上吗?」俩人立即猫似地向后退。这时陈发科才对侄儿说:「走!」二人扬长而去。
这故事说得很精彩,使人觉得陈发科很厉害。但是有一次我和洪均生老师聊天时,他提到这件事,认为可能不是真的。当然不是说陈发科没这本事,而有别的理由:第一,陈照丕请陈发科去北京另有原因(后面我们会谈到)。第二,洪老师和其它师兄弟都没听说过这件事。第三,在北京没听过「李氏三雄」这些人,也没说是什么门派的。第四,按陈发科的品性。他是不会找上门去打人的。不是什么敌人,不会这么鲁莽。洪均生老师是很讲实际的人,最不喜欢人家乱吹不真实的东西,他觉得真实的陈发科已够我们学习了,不必添枝插叶。下面我开始讲一些比较实际可靠的事迹。 陈发科曾跟洪均生老师讲过温县县政府请他保卫县城的事。陈发科没说具体是哪一年,不过可以肯定是一九二八年去北京前的事。我见有的资料说是一九二六年左右。那个年代的中国是军阀割据,盗贼四起,治安很差。那时有红枪会(一种邪教组织)攻陷附近几个县城,威胁温县县城。县政府请陈发科带学生参加保卫县城。陈发科所在的陈家沟村隶属温县,到县城后,陈发科曾捉拿二个土匪,但他没向洪老师讲具体的情况(有的书曾详细讲过这件事,细节是否正确不得而知)。另有二件事则讲得比较详细。当时县政府已先请有一武师,他听说陈发科已到,便来较艺。陈发科正坐在堂屋八仙桌的左侧椅上,左手托着水烟袋,右手拿着纸媒。这武师从屋外来,进步便发右拳,并喊一声:「这一着你怎么接?」陈发科见他从屋外来,刚欲起身迎接,站起一半,拳已抵胸,遂以右手接其右腕向前略送。这武师即仰跌门外。这武师二话没说,即回屋卷起铺盖不辞而别。当时洪老师听这事后,当然相信陈老师有这功夫,但不明白怎么能一触即发。后来自己功夫进步了。也能使人一触而飞出,明白这不过是全身的缠丝劲传到手上时圈子转小,速度转快而已。
红枪会是一种邪教组织,出战前画符念咒,就以为会刀枪不入,赤着膊来打仗。当他们围攻温县县城时,县城城门都关闭,护城河的桥吊起,只辟一个城门,陈发科站在桥上,手握没有套上铁枪头的白蜡杆应战。一个红枪会首领带着众人冲来,拿着红缨枪向陈发科扎来。陈发科用白蜡杆向他的枪一抖,枪就脱手飞出。陈发科再趁势向前一扎,杆头扎穿他的身子,其它的道徒见首领被杀,慌忙逃走,县城保住了。
一九五六年洪均生老师自济南返北京再向陈发科学拳时,温县新政府派二个人找陈发科了解这件人命案的事。陈发科送走二人后对洪老师说,本是为民除害,变成麻烦事。但红枪会是属被新政府取缔的反动组织,新政府也没有麻烦陈发科。 陈发科向洪老师请他到北京教拳的起因:他的堂侄陈照丕(一八九二~一九七二)从家乡押送中药材去北京(当时称北平)。那时候北京盛行杨式太极拳,并且知道杨式是从陈家沟来的。有些河南会馆的人知道陈照丕是陈家沟的人,也会陈式太极拳,就很高兴,认为是河南人的光荣,请他在北京教,许多人跟他学。后来南京市(当时的首都)市长魏道明知道后,以高薪请陈照丕去南京教拳。这使陈照丕很为难,因为南京请的薪金很高不去很可惜,但北京的学生学不久,舍不得让他走。后来地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对北京学生说,我的太极拳是我三叔教的,他的功夫好我百倍,他在家乡无事,我请他来教你们。于是邀请陈发科至北京教拳。
我的陈式小架太极拳老师陈立清(一九一九生,陈氏十九代)曾跟我讲过一件陈发科的事。陈立清老师是家中独女,小名赛男,小时候爬树、翻墙、上屋顶,比男孩子胆更大。她父亲陈鸿烈是陈式小架代表人物之一,比陈发科小一辈份,但大二、三岁,跟陈发科同月、日、时出生。
陈立清老师九岁那年,有一天跟父亲在路上见到陈发科,陈发科谈到应邀往北京的事,并说晚上召集他的学生和一些亲人在陈家祠堂内作临别聚集、打拳。陈立清老师怕大人不让她进去,晚上提早从后墙爬树翻墙藏于供桌下,等到大人表演拳术了她才走出来看。陈发科的徒弟约一、二十人,众人打完拳后,陈发科表演,陈发科一震脚,屋顶的沙土被震落作响,一发劲,附近灯烛的人即恍动有声。最后,陈发科与徒弟推手,一发劲徒弟即掷上墙后掉下来。陈立清老师仅看过陈发科这一次的表演(平时各人在自家的院子练拳),印象非常深刻。
陈立清老师讲过她父亲的功夫给我听,他练的是小架,功夫也很好,但没陈发科这么好。陈发科练的是大架,不同派别的,陈立清老师不会无端端替陈发科吹嘘的。陈老师说陈发科是当时陈家沟村功夫最好的人。并说从陈长兴到陈发科,他们这一支代代都功夫非常好,人品非常好! 洪均生老师年轻时身体不好,一九二0年经邻居介绍,跟刘慕三先生学习吴式太极拳。刘先生是吴式太极拳宗师吴鉴泉(一八七0~一九四二)的高足,学习吴式已有三十多年,在北京很有名气。刘当时约五十岁,在北京电报局任报务主任,每天早上二、三十个学生到他家里来练拳。刘先生留学过法国,有文化,重视理论,善于讲解,要求学生很严格。刘先生的功夫,在洪老师他们看来是非常高深的。
他的身躯虽然较胖大,但练起拳、剑却非常轻灵、稳健、潇洒。他的推手功夫更使人佩服,和学生推手,或用轻灵劲,或用沉重劲,无不随意,使对方站立不稳。他讲粘劲时,常让学生们站稳,他伸掌做按的发劲,当手掌还未接到胸前,就立刻略收,学生像被吸引住似的身向前倾,站立不稳,这是他巧妙利用学生的反应的功夫。
刘先生主张练拳越慢越好,功夫越深,才能练得越慢而不停顿。一九八二年洪老师与马岳梁(一九0一~一九九八)在上海见面,谈到刘先生,马老说认识,是师兄弟。洪老师开玩笑说我应称你为师叔,马老哈哈大笑。
洪老师练吴式约半年后,他们在北京的报纸上看到一则消息:京剧名武生杨小楼跟陈家沟来的陈发科学陈氏太极拳。他们非常感兴趣,想看看陈式太极拳是怎么样的,因为知道杨式是从陈式来的,大家商议后,刘先生出面,托人请陈发科来刘家,面谈教拳事宜。
陈发科当时四十二岁,来到后寒暄数语,就脱去外衣到院中表演。洪老师他们想,太极拳功夫越好练得越慢,准备用一、二个小时来看这名家表演。那知道两趟拳才练了十几分钟,不仅动作迅速,还不断震脚、跳跃、拳带风声的发劲,使洪老师他们瞠目结舌。陈发科表演后略坐即走,他一走,学生们就大发议论:太极拳要迈步如猫行,运劲如抽丝,这么快,不是把丝抽断了,震脚震得屋顶掉沙,那有这样的猫行?等等。但是刘先生功夫好,见识高一筹,他说:「动作虽快,却是圆的旋转,虽然发劲多,却是松的,从手臂看,肌肉也不是鼓成块的,应属内功。既然已托人请来,那就先跟他学学,等学完套路,我先和他推推手。如果比我高,就学下去,否则,就不必多花钱。」于是,每人每月交大洋二元,三十人凑足六十元,每星期陈发科来教三次。
刘先生经常教导学生,练太极拳要立身中正,不许前俯后仰,折了腰劲。步法要虚实变化,灵活稳当。刘先生和陈发科试验推手,是在学完一路之后,洪老师他们觉得刘先生水平很高,应该和陈发科差不多的。谁知一接触,差距立分,而且距离太悬殊了,简直难以相信。刘先生像个三岁的孩子,完全不能自主,略被前引即俯倾,略被挤按即后仰,腰劲不但全折了,步法也全乱了。而且陈发科一次捋时,误将刘先生肘关节扭伤,贴上膏药,还疼了近一个月。因此,后来学生们几乎不敢学推手,陈发科笑说:「他有小顶劲,我没注意,才误伤。你们松着随,我注意点,就没事。若教推手就伤人,那还行。」刘先生带着学生就继续学下去。 许禹生(一八七九~一九四五)出身清朝贵族,家中重视练武,从小就跟许多名家练武,曾跟董海川的学生刘凤春学八卦掌,跟杨澄甫(一八八三~一九二六)的父亲杨健侯(一八三九~一九一七)学杨式太极拳,功夫很好,是当时北京武术界的领袖。一九一二年创办北京体育研究社,任副社长(社长由当时的北京市长挂名)。曾聘请吴鉴泉(一八七O~一九四二)、杨澄甫、孙禄堂(一八六一~一九二二)、纪子修、程有龙(?~一九二八,董海州的学生程廷华之子)等名家在该社任教。后来经人介绍向陈发科学拳。会面后,陈发科因他年纪较长,又是有名人物,主动提出作为半师半友,交流武术。学了几年后,许禹生对人说:「当时陈师照顾我的声誉,以友自居。今天我才感觉到我们功夫差距太大了。便是让我邀请北京武术界,当着大家的面,磕头拜师,我也甘心情愿。」能让许禹生这么说是非常不容易的。许自己功夫很好,也知道杨健侯、杨澄甫、吴鉴泉、孙禄堂等太极拳名家的功夫,陈发科若没有特别的功夫,是不会让许口服心服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洪老师曾见许禹生和陈发科练推手,许一用劲就被陈发科打起离地数尺而跌出。有一次许禹生谈破解左手拿之法为:以右拳用力猛砸对方左臂弯,左手就可以撤出,随即以右拳上击对方下颊。陈发科开玩笑说让他试试。当许欲砸下时,陈发科即将手指加强缠劲,许竟噭声跪地。
陈发科曾对洪老师说过:「禹生的功夫不错,发劲虽未掌握缠丝,却也发得干脆。」这句话也是对我们一个提醒:发劲不但要干脆,好的发劲也须具备缠丝(螺旋)。因为有一些人或书刊谈到太极拳的发劲时总强调要干脆,「向前直射」,以为化劲才须螺旋,不知发动同样也须螺旋。当然这个螺旋须掌握得好才不会破坏干脆。
一九二六年杨澄甫的学生陈微明出的太极拳书,就有杨澄甫和许禹生推手的照片四张。顺便谈一下,沈家桢(一八九一~一九七二)也是幼年爱武,后跟杨健候学太极拳,杨健侯死后继续跟杨澄甫学拳多年,一九二八年开始跟陈发科学陈式太极拳,有十年之久,是北平国术馆名誉董事长,也是武术界名人。一九六三年与顾留馨合着有《陈式太极拳》一书,影响很大。 沈三是当时中国最有名的摔跤专家,就在上面提到的北京武术比赛大会上,有人介绍沈三和陈发科相识。二人互道仰慕后,沈三直爽地说:「我们学摔跤的人对太极拳没有认识,总以为这个套路只是活动身体,而不是武术,如果在比赛会上,练太极的抽签恰好和摔跤的成对,该怎么办?」陈发科笑笑说:「那也不能抽了不算,当然也该有办法,比如过去打仗,岂可挑选对手?不过,我却不一定准能应付。」沉三说:「咱们研究研究。」陈发科说:「我虽不会摔跤,但也喜欢看摔跤比赛。」说着把两臂伸过去给沉三抓住,并说:「我见过摔跤是这样先抓。」洪老师和同学们都暗想:今天二位名家比试,有眼福欣赏了。沉三刚握住陈发科手臂,刚好有人呼唤他们去商量什么事。沉三撒开了手,二人相视哈哈一笑,一同走去,洪老师他们为看不到比试而感到遗憾。
过了两天,洪老师正在陈发科处闲坐,沈三提着四包礼物进来,陈发科赶快起立欢迎。坐定,寒暄几句之后,沉三说:「那天多亏陈老师让我。」陈发科笑说:「哪里,哪里,彼此,彼此。」洪老师和同学们听后都不明白,因为没见到二位老师比试。沈三看他们的神气,就问:「你们老师回来后没和你们说么?」他们回答:「没说,什么事呀?」沈老激动地一拍大腿说:「咳!你们的老师真好,可要好好地跟他学呀,他不但功夫好,德行更好!你们认为那天我们俩没比试吗?『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陈老师让我握着他的两个胳膊,我想借劲借不上,腿也抬不起来,我就知道他的功夫比我高得多,所以我愿意交这么一个好朋友。」 一九八七年二月,我专程到深圳市去拜会在那里教外国人太极拳的冯志强老师(一九二七年生)。一天晚上在他住的宾馆房间里聊天,他谈到陈发科推手发劲时,听到啪啪二声,原来把人发上屋顶,然后掉下地来。当时在场有一个人听了不相信,说那有这么厉害的人,冯老师笑说:这是我亲眼看到的,有什么不相信?宇宙飞船飞上月亮你相信吗?那还不是亲眼看到的。洪均生老师讲过,陈发科有时高兴,在地上划二条短线一条长线后,与学生推手,一发劲让学生向后跳三步,前二跳踏在短线上,最后落在长线上,每次都准确不误。洪老师又说,有时陈发科把学生一捋,使学生在空中翻个筋斗才跌下。这是难度极高的动作,平时我们看人捋时,都是把人捋向前扑跌,能使人被捋而两脚离地飞起就很少了,而像陈发科这样能使人翻筋斗的更是绝无仅有。洪均生老师能够教出这样使人飞起的捋法,但若是无陈发科那样,足够的劲力,使人飞起足够的高度,那是很危险的,使人头栽向地那可是大麻烦。
冯志强老师曾对洪老师说:跟陈发科老师推手,有时被他一震,感到恶心呕吐。一九五六年洪老师回北京再跟陈发科学习时,曾听陈发科的太太说。一九五三年陈发科到天津参加全国民族形式体育大会的表演,期间有二、三十个练各种武术的人来找陈发科比试功夫,一人只用一招就解决了。
洪老师说,陈发科遇到有人要来比试,从不推辞,但总是预先声明:你有什么绝技尽管使出来,我如不胜,甚至受伤,不但不怪你,还要拜你为师。但是我保证只是点到为止,绝不伤你一根毫毛。陈发科这样说,既表示他愿意向别人学习的态度,也说明他对自己的功夫有很大的信心。洪老师说陈发科很谦虚、谨慎,他跟随陈发科十几年,只听到陈发科说过一次:人来进攻,要让他仰跌或前扑,必能达到预期效果。如果遇到真正敌人,不但要他折胳膊断腿不难,甚至要他死也不会差一步。可见陈发科技术的全面,而且功夫已很纯熟,才能有这种把握。
听了这么多陈发科的武功事迹后,或者我们会觉得和陈发科推手是很可怕的事。洪老师曾对我说。其实陈发科平时推手并不是这样,并没有随便发劲将人打飞起来,平时只是轻轻使你感觉到失势而已。顾留馨老师也说陈发科平时推手没发劲把人打出。我曾听陈立清老师讲过一件事,我没向当事人求证过,我们当成故事便可,但也说明同样的事实。说是有一位青年人,练过其它武术,一次看到陈发科的学生某先生练陈式太极拳,就问陈式拳可以用吗?某先生说当然可以,两人就试起功夫来,这青年人被打翻在地上,后来就跟某先生练陈式拳。
一天,某先生带这青年一起去见陈发科,大家轮流和陈发科推手,这青年推过手后,见不到陈发科有什么过人的功夫,等大家都推过了,便问陈发科还可以再推吗?陈发科明白他的意思,便问他:「你是否会抱头?」青年问是什么意思,陈发科说我一发劲你就抱头,然后和他再推。陈发科一发劲,这青年往后面退,越退越往后仰跌,连忙抱头,连续几次跌在地上,甚为佩服,也跟陈发科练拳了。别人发劲,被打者往后越退速度越慢,几步后便站稳了,陈发科因劲力大,打的角度高,使人越退越站不住变成仰跌。通过这些陈发科的武功事迹,不知大家对陈发科的功夫有什么样的评价,对太极拳的高境界功夫有怎样的认识?
我为什么选择介绍陈发科来让大家思考太极拳的高境界功夫呢?
有几个原因:一是陈发科是现代的人,虽然我们见不到他,但可以接触到许多见过他的人,听他们谈亲身的体会,这样才不会以讹传讹。平时我们可以听到许多以前的太极拳家的故事,但你不能肯定那是真的还是假的,或者是有一定的事实,但已被人夸张了许多。不真实的故事,谈谈虽然高兴,但对我们实际的学习没有帮助,甚至有害。例如洪老师讲过一件事,有一次一位同学很高兴地问陈发科,说听人家讲陈长兴(陈发科的曾祖父)的粘劲可大呢,他能手按在大理石面的紫檀木大桌上,把桌子粘起来。陈发科听了淡淡一笑:「我没有听说过我的老祖宗有这么大的本事。」如果我们听信这样的传说而去练习这样的粘劲岂不是白费功夫。或者以为太极拳高手必须有这样的功夫,我们练不到这样的粘劲,因而失去信心不敢再练太极拳了,那就很冤枉了。二是关于陈发科的武功事迹比较多,比较详细具体,也比较全面,能使我们对太极拳高功夫有比较全面的了解。有的名家虽然有一些事迹,表现出某方面的功夫很好,但是较单调,不够全面。例如某位名家能向前发人,使人腾飞出一丈多远,这是很有功夫的了,但是打人的方式不够丰富,看他做捋式的动作,就看不出具有陈发科那样能使人飞起翻个筋斗的劲,最多只是使人向前扑倒而已,不够陈发科这么典型。三是陈发科事迹里所表现出来的功夫,可以从拳理拳法分析出来,这样对我们的学习才有实际意义。例如把人捋飞起来,洪老师可以教出这样的方法,我们若功夫下得好,以后也有可能达到不过必须说明二点。第一,我这样写陈发科,当然是推崇这个历史人物,但并不是独尊陈式太极拳,我是练过多年的杨式、吴式、武式,也教过这些式多年,我也见过许多教陈式太极拳的人。关键是在具体人,他认识太极拳有多少,怎么去教,什么式都有真功夫的名家,什么式都有教不出东西的名家。第二,陈发科是达到太极拳很高的层次,技术也很全面,但并不是说所有太极拳高层次的东西他都有,其它名家也有一些高层次的技术值得我们去学习。比如武式太极拳里面的向下打而使人飞起来的功夫,我就从未听到陈发科有这样做过,同时在陈式太极拳的式子里也没有专门训练这种功夫的动作(向下打使人稍微跳起的这许多人可能能做到,但不是飞起)。反观武式太极拳的动作,却有许多是为训练这功夫的。
我听我的武式太极拳老师刘积顺讲,郝少如先生向他讲过一件他祖父郝为贞的故事。郝为贞(一八四九~一九二〇,是孙禄堂的太极拳老师)很有名,功夫也很好。有一次一位山西姓王的著名拳师来找郝为贞比武,郝为贞说不必,你打一套拳,我打一套拳看看就可以了。各打后,郝对王说:你的拳打得很好,只是下面太重,不灵活。王不信,要比试,遂一拳打去。郝为贞向下一打,王向上蹦起,头撞到梁上的榫头流血。郝请医生给王治,王在郝家住了一个月不回去。半年后,一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披麻戴孝来见郝为贞,说是王的儿子,他爸爸回去死了,郝以为他是来报仇的。王的儿子拿出王的遗书,说一生从未被这样打败过了要他的儿子一定要向郝学这家拳。王的儿子原来功夫已不错,学了三年已很好,遂回山西。郝少如先生说后来没再听到这人消息,因当年兵荒马乱,或者死了,如果活着,凭他的功夫一定会出名的。
我希望更多的人将自己知道的太极拳高层次的功夫(不管是哪一式的)都介绍出来,使我们大家对太极拳的高功夫有更多的认识,开阔我们的眼界,丰富我们的学习内容,提高我们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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