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答案
(一)、宋江形象分析
自从《水浒传》问世以来,一直对宋江的评价褒贬不一。宋江是《水浒传》中最复杂的人物形象,也是最经得起琢磨的一个人物形象。他是阴险奸诈,还是忠义两全?是道貌岸然,还是江湖好汉?
宋江的绰号
《水浒传》里边的每一个英雄好汉,基本上只有一个绰号。宋江却有四个绰号:黑宋江、孝义黑三郎、及时雨、呼保义。而他每一个绰号,都表现了他在这个方面的特点,也表现出了这个人物的复杂性。
《水浒传》第18回:
那押司姓宋,名江,表字公明,排行第三,祖居郓城县宋家村人氏。为他面黑身矮,人都唤他做黑宋江;又且于家大孝,为人仗义疏财,人皆称他做孝义黑三郎。……自在郓城县做押司。他刀笔精通,吏道纯熟;更兼爱习枪棒,学得武艺多般。平生只好结识江湖上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若高若低,无有不纳,便留在庄上馆住,终日追陪,并无厌倦。若要起身,尽力资助,端的是挥霍,视金如土。人问他求钱物,亦不推托;且好做方便,每每排难解纷,只是周全人性命。……以此山东、河北闻名,都称他作及时雨。
呼保义 第四个绰号就是“呼保义”。呼保义这个词,一直到今天,大家都无法把它解释清楚。有一种解释说,保义是南宋时候武官的一个称呼,叫保义郎。另外一种解释,说“保”,就是保持的保;“义”就是忠义的义,“保义”即保持忠义,呼的意思,就是大家都那样叫他。大体上说,呼保义这个词实际上讲的是宋江对待国家的态度,对待朝廷的态度,对待皇帝的态度。
对宋江的第一个角度的理解:
《水浒传》第18回宋江刚出场的时候,就对他有一个全面的介绍。他是世代务农,世世代代种地,守一些田园过活。自幼攻读经史,受到传统的文化教养。更主要的一点就是他所从事的职业。他在县衙里边当一个押司。所以从他的家境出身以及所受的文化教养和所从事的职业,我们可以判断,他的家境出身使他有一定的正义感,他的职业养成他处事谨小慎微,随机应变的习惯,也培养了他喜欢玩弄权术的手段。这是我们对宋江的第一个角度的理解。
对宋江的第二个角度的理解:
第二,宋江到底是仗义的英雄?还是国家的忠臣?我们可以从他上梁山之前和上梁山之后的几件事来分析一下。上梁山之前,他为了自己的心腹兄弟,私放晁盖。并且为了怕事情暴露,杀死阎婆惜。从这些事情上来说,我们可以说宋江是一个仗义的英雄。那么上梁山之后,他就变成了一个义军的首领,他领导梁山兄弟的几次战役,都充分显示了他的指挥和组织才能。而在受招安之后,他就变成了一个国家的忠臣。他把梁山的堂名由原来的“替天行道”改为“顺天护国”,这是一个国家的忠臣才有的行为。所以说无论我们以怎样的主观情感对宋江或褒或贬,或爱或恨,都不能否认他是中国古典文学人物画廊里一个成功的艺术形象。
(二)、林冲形象分析
《水浒传》写人物的性格特点,有生活的依据,而且能够随着生活矛盾的发展,他的性格要产生变化。《水浒传》写林冲的性格转变,写得非常出色,有根有据。他为什么要变化?什么时候变化?都是从生活出发,这是《水浒传》的现实主义。
《水浒传》中,林冲有一个突出的性格特点:能忍,忍辱负重、忍气吞声、不敢反抗。一般的小说,要充分地理想化的写一个正面人物,往往一开始就要写他的优点。但是《水浒传》不一样,林冲在《水浒传》里边是个响当当的英雄,了不起,作者是热烈地歌颂他的。可是一出场就写他的弱点,写他性格里边的弱点,不好的一面,就是能忍,忍辱负重、忍气吞声。
“忍”之一:
一个八十万禁军教头,在光天化日之下,妻子被人家调戏,奇耻大辱,不能忍受的。所以他非常气愤地去了。“当时林冲扳将过来,扳着他的肩胛,却认得是本官高衙内,先自手软了”。“先自手软了”这五个字非常值得注意,这不是简单的、一般人物的动作神态的描写,而是一下子挖掘到人的内心世界。所以小说写林冲怒气未消,知道以后,扳过来,先自手软了。但是“怒气未消,一双眼睁着瞅那高衙内”。但是敢怒而不敢言,敢怒而不敢打,他忍下了这口气。小说在这里写得非常好,写出了人物内心的活动。
林冲与鲁智深此时的比较:鲁智深就不买账,鲁智深有一段话是响当当的,跟林冲形成鲜明的对比。他说“你却怕他本官太尉,洒家怕他甚”,“俺若撞见那撮鸟时,且教他吃洒家三百禅杖去了”。一个是忍辱怕事;一个是疾恶如仇。一个是自己受侮辱、受压迫不敢反抗;一个是看见自己的朋友受压迫,就不能忍受,这两个人的性格形成鲜明的对比。
“忍”之二:
接下来还是写林冲想苟安,忍。但想苟安也不能苟安,想忍也忍不下去。所以小说接着写高衙内又收买了陆谦,让陆谦把林冲的妻子骗到他家里面楼上。林冲得知后,“拿了一把解腕尖刀”,“径直奔到樊楼,前去找陆虞侯”。他拿起这个解腕尖刀不是去找高衙内,而是去找陆谦。也就说,林冲已经开始反抗了,但是他反抗的程度和范围有限。应该找高衙内,这里大概有两个意思。第一,还是怕高衙内,不敢惹他。前面说了,权且饶他这一次。这是第二次了,他又忍让了;第二,这是写林冲重义。就是说陆谦是林冲的结义兄弟,背信弃义,不讲义气的人林冲是最痛恨的。讲义气是林冲性格当中非常美好的东西,很宝贵的东西。这是他以后能够转变,而且转变以后革命性非常强的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忍”之三:
林冲发配沧州以后,还是能忍,还是忍辱负重。小说这里写得非常精彩,他临走之前写了一封休书。这纸休书我觉得有两方面的内容,一方面写出林冲的善良,他替妻子考虑得很周到;另一方面也写出他能忍的性格,也天真幼稚。你以为写了一纸休书以后高衙内就不来了?照样来。所以这些地方,一方面写出他的善良,引起读者对他的同情,另一方面,引起读者对于罪恶势力的更加憎恨。
“忍”之四:
刺配沧州,有一个情节:押监他的两个差人董超、薛霸,一路上虐待他,用烫水让他洗脚,连读者都不能忍了,他还是“忍”,后来走到野猪林,就是董超、薛霸受高俅、高衙内之托付要杀害林冲的地方。到这个时候了,而林冲一点都没想到可能要杀他(武松到飞云浦就已想到差人要杀他),你要捆就捆吧。换成另外的人,像鲁智深也好、李逵也好,在这种情景下绝不会这样说。鲁智深救下了他,要杀两个公人,林冲极力阻挡。这时他还是忍,不想反抗。
“忍”之五:
到沧州牢营不久,他从李小二口中得知来了几个“尴尬人”,于是买了一把解腕尖刀,街上寻了几日不着,“心下且自慢了”,又“忍”过去了;
沧州牢营安排他到草料场,这是个阴谋,林冲浑然不知,还打算“待天晴到城中换个泥水匠修补”,“神明庇佑,改日来烧纸钱”。还以为给他一个好的差事,到那儿去过得比较安稳。最后火烧草料场,他在山神庙里面听见陆谦他们三个人说话,要把他的骨头拣回去到高俅那儿去领赏。这时林冲满腔怒火一下子爆发出来,打开山神庙的门出去把几个人杀了,然后造反上山,由此就实现了彻底地转变。
小结:林冲走的道路是非常艰苦,林冲走了一个很漫长的、很艰苦的道路。作者写林冲的转变,它是有很多伏笔,譬如说他和陆谦是好朋友、结义兄弟,但是后来陆谦害他了,那么他就曾经跟陆谦讲:“贤弟不知,男子汉空有一身本事,不遇明主,屈沉在小人之下,受这般腌臜的气”。也就说,就是他在统治阶级的压迫之下,满腔不平之气。这个满腔不平之气,就是林冲能够一步一步向前迈进,最后实现了思想转变,造反上山的基础。他虽然是一个八十万禁军教头,是个中级军官,但是他一出场就是被压迫的。所以虽然是统治阶级里边的人物,但是他所处的地位和广大被压迫的人民群众有相通之处,这是他能够转变的一个基础。林冲能忍,宽容了压迫他、侮辱他的人,但是他的对手可没有放过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那个社会的黑暗势力、罪恶势力,不断地向他紧逼而来,所以他非常不满的胸中,有一腔不平之气的。
几个梁山人物“上山”的比较:
林冲上山的过程就是从能忍到不能忍、从懦弱到坚强、从屈辱到反抗,这么一个转变过程。林冲上山是走了一个非常艰苦的道路。《水浒传》写人物,不同的英雄有不同的性格,上山走的是不同的道路。这个不同的道路是跟他性格有关系的,这个性格又是跟他的家庭出身、他的生活境遇有关系的。李逵上山是最痛快的,宋江是最曲折的,鲁智深是最爽朗的,爽朗跟痛快不完全一样;一点都没有瞻前顾后,凄凄惨惨切切,军官当不成就当和尚,和尚当不成就上山,非常爽朗。
(三)、《水浒传》中的女性形象
《水浒传》中的女性形象可以分成三类:
1、上附天罡地煞之数的梁山三位“女英雄”:孙二娘、顾大嫂、扈三娘;
2、第二类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四个淫妇:二潘、阎婆惜以及卢俊义的贾氏夫人;
3、《水浒传》里面描写了一个贞节娘子:林娘子。此外还有一些人物形象,比如说有两个老太婆,一个是面目不太清楚的阎婆惜的母亲阎婆,一个是面目可憎的王婆。
孙二娘 黑店老板娘,孟州道十字坡开人肉包子铺的,绰号母夜叉。她这个“母夜叉”形象是“系一条鲜红生绢裙,擦一脸胭脂铅粉,敞开胸脯,露出桃红纱主腰,上面一色金钮”,“眉横杀气,眼露凶光。”而且母夜叉跟她丈夫之间的关系是倒过来的。丈夫武艺没她高强,而且这个店不是姓张,而姓孙,为什么呢?孙二娘的黑店是祖传的,她父亲叫山夜叉孙元,是江湖上的前辈绿林中是有名的。这个形象以及她的作为,我们大概很难接受。武松眼中看到的这个黑店是“墙上挂了几张人皮,梁上吊了几条人腿”,这样也算好汉吗?是农民起义吗?任何一个朝代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恐怕都是要法律追究的。说到底,孙二娘就是一个娴熟于江湖黑道的女人。
读者对梁山上三位女英雄印象最深的应该是扈三娘。因为扈三娘漂亮,美貌,英武,但她却是一个非常不成功的文学形象,不管《水浒传》写扈三娘英雄了得,用了如何重笔浓彩,但是作为人物形象,作为艺术形象是单薄的,没有性格可言,嫁给王矮虎已经是她的人生大不幸,最后又死于非命。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作者对女性的一种轻蔑态度。她只是一个概念,一个符号。一个哑美人。这个符号就是:能征惯战,美貌佳人。
潘金莲是小说中塑造得很成功的人物形象之一。加之后来有了《金瓶梅》,于是“潘金莲”就成了“淫妇”的典型、代名词。其实这是不公平的。潘金莲本来是一个安分守己的想过平安日子的女人。是一个有追求的女人,从她和武大的和睦相处到最后的毒杀亲夫,潘金莲有一个逐步堕落的过程。
潘金莲有一个逐步堕落的过程。最初她还是有追求的,还是有一些独立的想法。张大户垂涎她,她本来可以弄一个小妾的名分,她不干,被财主报复嫁了“三寸丁”、“谷树皮”的武大郎,“好一块羊肉倒落在了狗嘴里”(也就是现在说的“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心中不满意,又经了外人的挑唆,一步一步走向深渊。中间还描写她有一个追求,看到了武松,遭到了武松的拒绝。在潘金莲那里,应该说是她欲望膨胀大于道德。在她那里是没有道德观念的,当然一个使女出身,大概也不识几个字,没有什么见识,可能是自然属性高于她的社会属性,本能压倒了理智,所以走向了毁灭。
《水浒传》中一段绝妙文字 小说第23回写武松见嫂。
金圣叹评:凡叫过三十九遍“叔叔”,忽然改作“你”字,真欲绝倒人也!
金圣叹评:上篇写武二遇虎,真乃山摇地撼,使人毛发倒卓;忽然接入此篇,写武二遇嫂,真又丝柳花朵,使人心魄荡漾也。
1.
武松打虎(片断)
……
那一阵风过了,只听得乱树背后一声响,跳出一只吊晴白额大虫来,武松见了,叫声:"阿呀!"从青石上翻将下来,便拿那条哨棒在手里,闪在青石边。那大虫又饥又渴,把两只爪在地下略按一按,纵身往上一扑,从半空里才窜将下来。武松被那一惊,酒都做冷汗出了。说时迟,那时快;武松见大虫扑来,只一闪,闪在大虫背后。那大虫背后看人最难,便把前爪搭在地下,把腰胯一掀,掀将起来。武松又一闪,闪在一边。大虫见掀他不着,大吼一声,却似半天里起个霹雳,振得山冈也动,这铁棒也似虎尾倒竖起来一剪。武松却又闪在一边。原来那大虫拿人只是一扑、一掀、一剪;三般都不着时,气性先自没了一半。那大虫又剪不着,再吼一声,一兜兜将回来。
武松见那大虫复翻身回来,双手轮起哨棒,尽平生气力,只一棒,从半空空劈将下来。只听得一声响,簌簌地,将那树连枝带叶劈脸打将下来。定睛看时,一棒劈不着大虫;原来打急了,正打在枯树上;把那条哨棒折做两截,只拿得一半在手里。那大虫咆哮,性发起来,翻身又只一扑,扑将来,武松又只一跳,却退了十步远。那大虫恰好把两只前爪搭在武松面前。武松将半截棒丢在一边,两只手就势把大虫顶花皮胳答地揪住,一按按将下来。那只大虫急着挣扎,被武松尽气力捺定,那里肯放半点儿松宽?武松把只脚望大虫面门上、眼睛里,只顾乱踢。那大虫咆哮起来,把身底下爬起两堆黄泥做了一个土坑。武松把大虫嘴直按下黄泥坑里去。那大虫吃武松奈何得没了些气力。武松把左手紧紧地揪住顶花皮;偷出右手来,提起铁锤般大拳头,尽平生动,只顾打,打到五六十拳,那大虫眼里,口里、鼻子里、耳朵里都迸出鲜血来,更动弹不得,只剩口里兀自气喘。武松放了手,来松树边寻那打折的哨棒,拿在手里;只怕大虫不死,把棒橛又打了一回。
赏析:
《武松打虎》节选自《水浒传》,短文之所以能把武松打虎的经过写得如此具体、精彩,这主要归功于作者善于捕捉人物的动作。武松的"闪、轮、劈丢、揪"等一系列动作的贴切运用,写出了当时情况的危急、有力地突出了武松的武艺高强,其中,我们也发现选择人物在关键时刻的动作来写。这样,动作最能突出人物的思想、品质,不要胡子眉毛一把抓。此外,作者把老虎的动作“一扑、一掀、一剪"都写得惟妙惟肖,让人读后如临其境,为武松捏一把汗,作者对人物动作的观察是细致而敏锐的,本文的文字写得干净利落、情节曲折生动。
2.
水浒传》这部长篇英雄传奇的开山之作,有着空前的艺术成就,对明清以至现代小说的创作,都产生了重大影响。《风雪山神庙》节选自第十回,这部分在情节构成、人物言行和环境描写方面堪为观止。
一、情节张弛有致,揭示官逼民反的重大主题。
章回小说脱胎于“说话”,它有意识地追求情节的曲折生动。在《风雪山神庙》中,情节的设置和推进张弛有致,扣人心弦,时而剑拔弩张,时而微风细浪,极尽腾挪变化之妙,给人以丰富的审美愉悦。它展示出林冲性格由隐忍走向反抗的历史,又昭示了性格变化的社会制约因素,突出了官逼民反的重大主题。
本文由六个部分构建成完整的叙事单元。沧州逢故人是序幕,酒店授杀机是开端,买刀寻仇人、替守草料场、投宿山神庙是发展,火烧草料场是高潮,头祭山神庙是结局,雪夜上梁山是尾声。
序幕中作者虽云林冲“闲走”,其实闲笔不闲。它娴熟地利用偶然,牵出了穿针引线的人物李小二;表现了林冲扶危济困、慷慨尚义的性格;高太尉三字为后文窃听埋下了伏线,可谓肌理缜密,颇具匠心。林冲他乡遇故人,难中逢高朋,困厄之中出现意外之喜,情节设置显示为“弛”。
开端中,东京不速之客“闪”进酒店,约会无一面之缘的管营差拨,辞退招待,面授机宜,高价收买,使情节平地生波。读者虽不能断定来人是谁,高太尉三字已同林冲息息相关。情节骤然由驰变张,森森杀气弥满沧州牢城。
发展中,林冲闻风购刀,怀揣利刃,到处寻仇,情节继续升温。作者分三层来写,由当日的前街后巷,到次日的城里城外,再到三五日后的心下自慢,情节由张变弛,构成第一波澜。林冲替守草料场,杀身之祸未降,美差反而临头,情节松弛降到零点。到林冲雪夜沽酒,因草厅坍塌,投宿庙中,情节由弛渐张,却有惊无险,毒辣的杀机潜伏在林冲与自然环境的矛盾表象之中。到草料场大火烧天,不共戴天的仇敌也来到庙下避雪,同林冲只有一门之隔,情节的紧张达到惊心动魄的高潮。
结局中,林冲手刃仇敌,邪恶的一方血染荒郊,暴尸野外,情节也由张变驰。林冲大步朝东,逃离现场,全文的情节也自然绾合。
作者就是在这样的情节张驰中,刻画了林冲由隐忍到反抗的性格转变。东岳庙前,林冲惧于权势,教训高衙内的拳头自行瘫软。误入白虎堂,刺配沧洲道,野猪林中几乎命丧黄泉,林冲却苦劝鲁智深饶过董超薜霸。来到沧洲后,又用白银讨好管营差拨,苟且偷生,身履死地还随遇而安,想着请城里匠人来修缮草厅。草厅倒塌后,还要亲手摸摸炭火是否熄灭,可谓兢兢业业,尽心尽责。这一切都说明林冲本无反意,东京温柔的好梦总是憧憬在林冲的幻想世界,成为他屈辱求生的精神支柱。然而身为大僚的高太尉为了满足继子的淫心,却步步陷害,得寸进尺,追杀沧州营,火烧草料场,堵死了林冲所有的生路,只留下地狱一条通道。林冲到了不在反中为人,便在刀下为鬼的情况下,性格才产生了质的飞跃,表现出英雄本色,全部情节都是围绕官逼民反的深刻主题安排提炼的。
二、人物性格鲜明,开掘典型性格的内在逻辑。
林冲的性格首先是一个多维系统,既善良反抗,又隐忍幻想;其次是一个圆体系统,例如善良使他扶危济困,力助小二,又使他惯于以己之善,衡人之心,冤情如山却随遇而安,被骗到死亡谷地还以为吉星高照;再次还是一个流动系统,未到绝路时一忍再忍,相对稳定,邪恶压力超过他的最大包涵力的时候,又会显示出怒目金刚的雷霆之威。而这一切主要是靠林冲自己的言行来完成的。
例如林冲手刃仇敌时的三声大喝就是典型的个性化语言。三个仇人在得意忘形时的檐下对话,对自己的阴谋和罪行是无意的自白,对庙内的林冲是难得的供词。它使林冲对事件的内幕恍然大悟,对自己不为刀俎、便为鱼肉的处境也如梦方醒。于是轻移巨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喝一声:“泼贱哪里去!”这一喝,是人间最简短的反抗宣言,表现出怒不可遏的复仇意识,锋芒直逼为虎作伥的陆、富、差三人。接着胳察一枪先搠倒差拔,再后心一枪搠倒跑了十几步的富安。先搠此二贼的原因是,差拨乃为金钱出卖灵魂,富安属替陆谦帮闲,都是胁从,不必深咎。陆谦则不然,他是卖友求荣、出谋划策、认贼作父、落井下石的首恶之一。林冲先喝道:“奸贼!你待哪里去!”抓住他之后又喝道:“泼贼!我自来又和你无甚么冤仇,你如何这等害我!正是,‘杀人可恕,情理难容’!”这二喝包容了林冲东岳庙被辱以来的无限酸楚和满腔义愤,更是对死有余辜的奸贼的罪行判决和道德审判。语言是小说的家园,言行是人物的自塑,是表现人物性格特征,传达作者褒贬向背的外在形式。这三声大喝和杀仇行为,的确具有一箭三雕的作用。
三、景物层层渲染,营造人物活动的典型环境。
景物是小说的有机组成部分,也是人物活动的具体场景。本文中的景物,不是纯客观的自然复印,而是因人设景,因情布景,使景物成为推动故事情节,衬托人物心境,象征社会本质,构成性格处延的“积极背景”,耐人寻味。
文中的景物描写有三个方面:风雪、大火和山神庙。
取路草料场时,“彤云密布,朔风渐起,却早纷纷扬扬卷下一天大雪来。”这是暗示陆谦之流的阴谋已经开始实施,象征高俅之流构成的社会环境发刀风剑雪,极其恶劣。正因为风狂雪大,才使草厅撼动,摇摇欲坠,也才导致林冲市井沽酒的情节。“林冲一路踏着碎琼乱玉,迤逦背着北风而行,那雪下得正紧。”这是进一步烘托险恶多艰的社会环境,突出一个“逼”字。虽然“比大雪纷飞多两个字,但那‘神韵’却好得远了。”(鲁迅《花边文学·大雪纷飞》)也正因为这样猛烈的北国风雪,草厅才会“被雪压倒”,逼迫林冲投宿山神庙中,对情节的推动作用显而易见。“到晚越下得紧”,更衬托出邪恶势力的步步相逼,穷凶极恶。
山神庙的描写在文中出现了两次。一次是远镜头,外景观。林冲沽酒去时于路边“看见一所古庙”,便跪拜道:“神明庇佑,改日来烧纸钱。”这为下文草厅倒塌后林冲来庙中投宿埋下了伏线,有推动情节发展的作用。同时表现了林冲孤苦无依的心态。武艺超拔的堂堂英雄,因被人陷害,千里为囚,孤身一人,挣扎在急风暴雪之中,在现实世界之外寻求山神的庇护,是对人间丑恶的批判。第二次是近镜头,内景观,是林冲入庙之所见:“殿上塑着一尊金甲山神,两边一个判官,一个小鬼,侧边堆着一堆纸。”这种气氛萧条、阴森、威严,令人毛骨悚然,表现了林冲的潦倒、落魄、举目无亲。乾坤无边,却容不得林冲一人,就因为妻子美艳非凡,便落得有国难报,有家难投,陪伴林冲的只有破庙一间,泥塑三尊,面目狰狞而刚正,暗喻冥冥之中自有明察秋毫的神祗,主持公正,除暴安良,虽然有一定的迷信色彩,却也是落难林冲此时此境下的心态,同时又为下文祭献罪恶头颅的情节设伏。林冲杀人,火烈雪猛,月黑风高,无人可见,无人可闻。然而,山神可证,人鬼可见,判官可闻。陆、富、差三人实属蓄谋已久,情理难容,方才的檐下交谈已将其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而杀人的武器则是权势、阴谋、大火、监牢,林冲只不过在忍无可忍时用刀枪进行正当防卫罢了。
火的描写是通过人物感受和直接描写实现的。林冲“听到外面必必剥剥的爆响”,在壁缝中看见草料场“刮刮杂杂地烧着”。火热冲天,才有可能在半里外听闻远观,也是林冲直冲云霄的内心怒火的外化。火烧掉了高俅父子的黄粱美梦,也烧掉了林冲的一肚皮窝囊气,烧光了陆谦一伙升官发财的野心,也烧光了林冲的奴气和幻想,终于在熊熊烈火中得到涅磐,走上武装反抗的道路,成为一员冲锋陷阵、所向披靡的猛将。
3.
《水浒》里,“武松打蒋门神”是一出大戏。武松铁拳到处,一个恶势力的代表人物轰然倒下,演绎着水浒英雄“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的主题,端的大快人心。
然而武二郎在为谁鸣不平?施恩父子也。书中说得明白,施恩他爹乃孟州城监狱的管营,这位管营老爷品性如何呢?武松作为犯人最初解到时,
因为没有“孝敬”,管营大人差点照常规赏给武松一顿“杀威棒”,好歹在旁边的施恩另有打算,才免却皮肉之苦。这样看来,施恩的老子其实和当时多数墨吏一样,有钱好办事,无钱就会找人晦气。至于施恩本人,他自己也交待得极为清楚,他在孟州城黄金地段开的快活林酒店并非寻常,据其对武松介绍:“但有过路妓女之人,到那里来时,先要来参见小弟,然后许他去趁食。那许多去处,每朝每日,都有闲钱,月终也有三二百两银子寻觅,如此赚钱。”这不就是今之所谓收取保护费么?施恩的本钱是什么?无非是他老子的权势,和他本人曾“学得些小枪棒在手”,书中还写道,他的酒店之所以独霸孟州,还靠他老子管的八九十个拼命囚徒护场子,这小子也真能利用一切资源呢。可是“如此赚钱”的勾当却活生生被蒋门神夺了。蒋门神又有多少本钱,为何偏偏压过施恩一头?无他,拳头更大,后台更硬,所以一场火并下来,快活林换了主人,人们转而向蒋门神上交保护费了。
说到底,这施恩、蒋门神不就是当年孟州城两股“黑社会”吗?法律专家们说,“黑社会性质的组织”有几个特征:犯罪组织比较稳定,人数较多,有明确的组织者、领导者,骨干成员基本固定;有组织地通过违法犯罪活动或者其他手段获取经济利益,具备一定经济实力;称霸一方,在一定区域或者行业内,形成非法控制或者重大影响。试看,“黑社会”的基本要素蒋门神、施恩们哪条不具备?究其实,施恩和蒋门神争夺快活林不过是“黑吃黑”。而武二郎显然见不及此,施恩父子给了他一些优待,天天好酒好肉,给他戴了几顶诸如“大丈夫”“义士”“神人”的高帽,便感激涕零了,死心塌地愿意为施恩父子驱驰。当然作为“黑社会”中的不同个体,施恩与蒋门神可能还有区别,这就是施恩本人相对地比较重哥们儿义气,这没什么奇怪,就像当代也有义气浓厚的“黑社会”老大一样,但这种义气却显然不能改变“武松醉打蒋门神”事件的性质:一边惩恶,一边帮凶。对在快活林周围做生意的各色人等来说,这保护费是交到施恩手中还是蒋门神手中,也并无本质的差别。可笑武松被别人的小恩小惠迷住了眼却不自知,他答应助施恩重夺快活林的当日,居然还振振有辞地说:“凭着我胸中本事,平生只是打天下硬汉,不明道德的人!”
一个人糊里糊涂被人当枪使上了,这还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他对自己的角色全无认识,还自以为是在打抱不平替天行道。我为堂堂武二郎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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