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妇女消化系统功能衰退的表现多种多样,比如食欲降低,食量减少,腹痛、腹胀,习惯性便秘,慢性腹泻……等等,除了胃肠道蠕动减慢、平滑肌张力降低、肠道分泌液体减少、粪便停留时间延长,植物神经调节紊乱……等等原因外,老年妇女消化道疾病的病因病机又具有其性别与年龄的特殊性,这一点尚未有人进行过探讨,故本文对其消化功能衰退与天癸变化和水平的相关性进行详细论述,旨在为临床病因病机分析提供一些有益的启迪。
1、天癸对女性生理功能的决定作用[1]
天癸,是影响妇女生长、发育和生殖的一种阴精。它来源于先天精气,靠后天水谷精气的滋养、支持而逐渐趋于成熟,此后又随着肾气的虚衰而竭止。马玄台注释《素问》时说:“天癸者,阴精也。盖肾属水,癸亦属水,由先天之气蓄极而生,故谓阴精为天癸也”。又《景岳全书·阴阳篇》曰:“元阴者,即无形之水,以长以立,天癸是也,强弱系之”。由此可见,天癸虽禀受于父母先天之气,但要在肾气盛的前提下,在特定的年龄阶段才能蓄极而生,发挥其作用。对妇女来说,它使任脉所司的精、血、津、液旺盛充沛,与冲脉相资,冲脉又得肾精充实,聚脏腑一定之血,依时由满而溢于子宫,使妇女生理功能正常。至七七之年,肾气渐衰,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便导致经断,行坏而无子,并且变证百出,可见天癸对女性的生理功能具有决定作用。
2、阳明脉衰是老年妇女特殊的天癸变化造成的
《黄帝内经》对女性一生生长、发育、生殖、衰老的全过程进行了详细的分段性论述,其中“女子二七……五七,阳明脉衰;六七,三阳脉衰于上”[2]即指出老年女性“阳明经气不足”是其特殊的病理生理内环境决定的,此观点至今仍具有重要的临床指导意义。明代医家张景岳亦指出:“女为阴体,不足于阳。故其衰也,自阳明始”。从现代医学的角度看,女性的衰老始于下丘脑与卵巢。下丘脑是生命活动的中枢,对全身生理功能进行调节,不但与女性性腺轴密切相关,而且对消化系统功能有巨大调控作用,比如brain-gut axis系统[3],所以女性性腺轴与消化功能的减退有同步性。中枢神经系统影响消化道运动通过两条途径[4]:一是直接作用:通过交感、副交感神经(主要是迷走神经)起作用,二是间接作用:通过体液途径即激素或神经内分泌途径。女性性腺轴的调节中枢——下丘脑同时也是调节消化功能的高级中枢,并经神经通路影响脑干及脊髓的植物性神经中枢,以完成调节功能。下丘脑的功能也要受到大脑边缘系统控制,其中海马、杏仁、隔区均有纤维直接支配下丘脑并对其实现直接调节,前额皮层等边缘系统皮层部分直接或通过皮层下核团,间接调节下丘脑活动。下丘脑不同部位对消化道运动功能具有不同的影响。下丘脑外侧区存在摄食中枢,腹内侧核存在饱中枢,刺激下丘脑前部和外侧区促进胃运动,刺激下丘脑后部和腹内侧区则抑制胃运动。延髓是调节消化道运动的重要脑区,其兴奋和抑制作用均通过迷走神经运动背核及迷走神经完成。中枢神经对消化道功能调节的神经递质有乙酰胆碱、去甲肾上腺素以及肽能神经和NO等。应用CT对女性进行头部扫描证实,脑从30岁-40岁就开始萎缩,而脑神经细胞的老化、萎缩和死亡又往往和脑重量的减轻相一致,同时神经元的数目也相应减少;卵巢是女性的重要性腺,是产生卵子和性激素的器宫。性成熟期妇女的卵巢约为4cmx3cmx2cm大小。重量约为6g-12g,至更年期卵巢萎缩变小,质地变硬,卵巢重量早自30岁起开始下降.到 45岁左右卵巢的重量巳减少到青春期的 1/ 2。自40岁起卵巢门处血管发生老年性硬化。 50岁后卵巢的血管即见减少、动脉分支由50支-60支降至20支;女性在40岁左右。虽然月经仍然规律。但性激素已紊乱[5,6],因此性腺轴功能紊乱造成的内分泌的变化同样可干扰消化道功能。比如:黄体功能不足以至雌激素功能相对增加,使水盐排出迟滞,电解质平衡失调,引起细胞外液增加,消化道粘膜水肿、充血,出现相应症状;黄体期醛固酮排泄增高,血浆中血管紧张素II的浓度也增高,引起一过性的高醛固酮血症表现,是受到雌激素直接作用于肾脏或间接作用于血管紧张素——醛固酮系统使水钠潴留引起,使机体毛细血管水分漏出增加,导致消化道粘膜水肿充血;FSH增高刺激卵巢中的卵泡分泌雌激素而无相应的孕激素对抗,使水钠潴留,表皮细胞增生以及改变碳水化合物代谢,间接引起消化道症状;下丘脑——垂体——卵巢——子宫轴的调节功能紊乱,抑制中枢胺系统,减少了去甲肾上腺素和多巴胺的释放,引起一系列神经内分泌过程的变化,使前列腺素的分泌紊乱。如果增强了前列腺素E1的作用,则产生消化道的收缩和蠕动亢进,并且会造成消化道内液体潴留,形成腹泻,如果抑制了前列腺素E1的作用,则形成便秘和腹涨。在黄体期,内啡肽抑制PGE1,使水份潴留,消化道平滑肌活动力降低,当内啡肽抑制作用突然消失时,前列腺素活性剧烈反跳,表现为腹痛、腹泻等症状。雌激素在肝脏的清除作用降低,以致雌激素在血液积蓄过多,其减少了脑的单胺基生物合成,使行为和情绪改变,从而使胃肠道植物神经功能严重紊乱。
由此可见,老年女性生命机能开始由盛转衰,根据内经理论可以认为女性生殖轴机能衰老的过程,就是阳明脉衰进而三阳脉衰,终至太冲脉衰少的渐进性过程,其始自阳明。终至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因而,抓住老年女性的病理生理特点,从天癸入手进行调治,是延缓消化机能衰退的重要环节。
3、足阳明胃经与冲任二脉密切相关
冲任二脉是维持妇女生理功能最重要的经脉,而足阳明胃经与之密切相关,决定了天癸导致的冲任不足对消化功能的巨大影响。《素问·上古天真论》曰:“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说明冲任二脉对女性生理有着重要的作用。薛立斋在《女科摄要》中说:“夫经水,阴血也,属冲任二脉主,上为乳汁下为月水。”《景岳全书·妇人规·经脉之本》曰:“经本阴血,何脏无之?唯脏腑之血,皆归冲脉,而冲为五脏六腑之血海,故经言太冲脉盛,则月事以时下……”代表性地论述了冲脉和气血密切相关。从经脉循行来看,冲为血海,隶于阳明;《灵枢·经脉》曰:足阳明胃经“从缺盆下乳内廉,下挟脐,入气街中”;《素问·骨空论》曰:“冲脉者,起(出)于气街”;《难经译释》:“冲脉者。起(出)于气冲,并足阳明之经,夹脐上行,至胸中而散也。”正常情况下足阳明胃经与冲脉会于气街,得胃气濡养,精血充盛,使血海按时满盈,满溢于胞宫,化为经血,月事以时下。从生理功能上看,冲为十二经气血汇聚之所,是全身气血运行的要冲。胃为诸脏之本,胃土健运,诸脏皆旺,气血充盛,归于仲脉,血满而溢,月事以时下。而老年女性“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后天阳明气血失于天癸、冲脉的资助,导致“阳明、三阳脉经气不足”,产生消化功能紊乱。若要培补阳明经气,使胃中津气充沛,即可通过“冲脉与阳明会于气街”的经络联属关系恢复“谷气盛”的常态。
4病案举例
张某,女,53岁,退休教师,2004年6月11日初诊。2001年绝经。自述近1年来食欲不振,食量减少,胃脘嘈杂,渴欲饮水,大便干燥,小便清长,睡眠欠佳,疲劳乏力,头晕眼花,记忆力下降,脾气易怒。望其面色无华,舌质淡,有赤印,但苔少,脉沉细无力偏数。做西医检查胃镜示:慢性浅表性胃炎。其余B超、肝功等检查均无异常。其1年来服用大量助消化的西药及中药,均无效。其中药始终按照中气不足、脾虚气弱来辨证治疗,长期服用补中益气汤及中成药参苓白术散,但效果欠佳,反而加重了口渴口干和便秘症状。我辨证为更年期天癸枯竭,导致阴津亏损,胃失滋润,进而导致水谷不化,脾虚气弱。故滋阴填精配合健脾养胃方为良策。故拟方如下:天门冬30g,太子参15g,茯苓15g,麦冬15g,熟地15g,生地15g,枸杞子30g,甘菊花9g,草决明15g,干山药30g,菟丝子30g,石斛15g,炙干草6g。10剂后觉口干减轻,食量渐增,唯大便仍干。故守前方去菟丝子加炒草决明子30g,连服20剂。觉食欲大增,大便通畅,口渴消失,睡眠好转,头晕乏力大减,心情舒畅。又连服20剂后诸症消失,食欲正常,面色微红,舌质淡红,舌苔薄白,脉象和缓。继服20剂巩固后未再复发。
总之,生理老化是女性生命发展的客观规律,是一个自然的过程。肾精的逐渐枯竭是不可避免的过程,天癸的至与竭在老年妇女消化功能的衰退过程中具有重要的影响。天癸源于先天肾精,与水谷精微相互充养,若冲脉盈而天癸盛则使后天阳明健旺,脏腑、经络气血充盛。若仅考虑脾胃而忽略天癸枯竭的因素,实非万全之策。因此滋阴填精,补而不腻,以养先天而调后天延缓消化机能的自然衰退进程,乃是治疗老年妇女消化系统疾病的思路。老年妇女要做到脾胃功能“老而不衰”,不仅要注意调摄饮食,加强营养,进行身体锻炼和保持乐观的心态,还要做到保养肾精,这是养生保健、调节脾胃之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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