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讨论了风景的成因类型,本章又讨论了风景的美学类型,两者是从不同的角度描写同一事物,自然有紧密的、必然的、内在的联系。因为风景成因类型是由各种美因子的载体归类以后组合而成的,而风景的美学类型也是由这些美因子载体所产生的美因子形成的,因而两者是同源产物。将任何一种风景成因类型还原成一定的美因子载体,这些载体所产生的美便是该风景成因类型的美学类型。但这只是理论上的分析,实际两者之间不可能严格地一一对应,而只能是一种成因类型与多种美学类型以可能的关系对应。将两种类型间的关系由必然性变为可能,一一对应变为一定范围的对应有以下原因:
首先,“以地貌为基础的多元组合”,表明风景是由地貌、负载物、科学内蕴多方面的美因子负载物组合而成的。当其组成风景区时,它们所贡献的美各自形成风景区的美学类型,故一种成因类型与多种美学类型相对应。
其次,成因类型与美学类型在级次上不对等,成因类型是高层次的综合类型,美学类型既可以是景区的,也可以是景点的,故为层次高低不同的类型。本书已将一个景区的众多景点统一成了景区的成因类型。但是景区级的美与景点级的美并不像成因类型那样有上下级间的隶属关系,所以现在还没有找到能将景区和景点的多个美学类型统一起来的高层次美学类型去统帅不同层次的多个美学类型,只能是一种成因类型对应多种美学类型。
第三,几种不同的美因子载体可以产生同样的美感,形成相同的美学类型。如密林、洞穴、隘谷、昏夜、烟雾都可以产生幽濛的美。因此,每一种风景成因类型可以出现多种美学类型,而每一种美学类型又可以出现在不同成因类型之中。故两者只能在一定范围内对应,而不能完全一一对应。
第四,每一成因类型在不同时间、不同空间、不同观赏位置、不同气候条件下有不同的美。如寥廓、浩渺的空间范围远比景区大;雄伟、秀丽是远观景区,其空间范围与景区相同;险峻、幽濛限于在景区之内,只有亲临其境才能感受,故其空间一般比景区小;珍奇是比景点还小的景观之美;花卉的鲜艳、绿树的浓荫、疏林的萧索、百鸟的争鸣受季节的制约;日出、极光的明艳,蜃楼佛光的虚幻更是一瞬即逝,至于悲情、高尚、丰伟之美更是通过时间隧道将不同时期的历史汇聚在一起。
第五,每一种美因子载体,包括地貌、各种负载物和科学内蕴,都可以产生多种美学类型。例如花岗岩山岳类型中,华山以雄伟、险峻为特色,却没有玲珑之美;同一成因类型的碴岈山,却以玲珑为主,而缺乏雄伟、险峻的气势。黄山的花岗岩体,高踞于沉积岩之上,加以雨量充沛,故发育为峰丛;华山位于秦岭山脉之上,故诸峰如花、各峰之间并有山脊相连。华山与碴岈山的不同,在于地貌发育阶段不同;与黄山的区别,在于区域地质不同……所有这些同样导致一个成因类型有多种美学类型,两者不能一一对应。
将成因类型放在第一位,将美学类型放在第二位,可以编成表格,以表示每一种成因类型风景可能存在哪些美学类型,但此表会过于烦琐且难以列全,此处仅举例说明。例如山岳森林这一成因类型,既有森林自身的美:秀丽、幽濛、绚丽、淡雅、飘悠,也有所在不同地貌的美:雄伟、险峻、秀丽、幽濛、玲珑、绚丽……其中幽濛和绚丽是重复的,森林自身的幽濛由树木的浓荫造成,地貌的幽濛由洞穴、峡谷的遮隐造成;树林自身的绚丽由植物的花卉造成,地貌的绚丽由岩石的颜色(如丹霞风景)以及日出、朝霞、晚霞等光照造成,它们都有叠加的效应。又如泉水风景,它跨越了木本植物、花卉、动物、草本植物、文化、宗教等各种负载物,故除水自身的美以外,又有各种负载物的美。
以地貌为基础的多元组合是本书的中心思想,这就能把任何性质的旅游资源,包括地质公园、生态公园等科学性的内容及红色旅游等道德性的内容都纳入这个系统中。而且无论是地貌、负载物,还是科学内蕴,都还可以按不同级次无穷无尽地细分下去,再与另一方面的任一级次组合,这就是“多元组合”,它将使今后出现的任何新的风景类型都能被这个系统包容,而不可能游离在这个系统之外,这就是本分类的生命力所在。风景的成因分类指出了风景的本质特征,而其本质特征又能推导出景区的不同特点、不同的美学类型以及美学类型与成因类型之间的关系。令人遗憾的是,本书虽找到了一种成因类型来统帅各种美因子载体来代表它们的组合,却还没有找到一种能统帅各种美学类型、高层次的美学类型来代表多个美学类型的组合,因而尚不能使景区的成因类型与景区的美学类型一一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