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洞见》第228期 2015.12.22 作者:唐山
“以泰戈尔之名,我们究竟制造过多少肤浅的文字垃圾?
比如“小磐石呵!坚固些吧,准备着前后相催的波浪。”(冰心,《繁星·七七》)“弱小的草呵!骄傲些罢,只有你普遍的装点了世界。”(冰心,《春水·八七》),难怪梁实秋曾说:冰心表现力强而想象力弱,散文优而韵文技术拙,理智富而情感分子薄。
至于“拦路睡着的黄狗/当我走过的时候(其实我并不惹它)/只是向我抬着头啊!”(洪为法《小诗》),“我爱小孩子,小狗,小鸟,小树,小草,/所以我也爱做小诗。/但我吃饭偏要大碗/吃肉偏要大块呵!”(冯雪峰《小诗》)则简直可以称为鬼怪魍魉,亦借泰戈尔以行。鲁迅先生当年批评徐志摩等“捧杀”了泰戈尔,实在包含了几分真见识。
这真的是泰戈尔吗?这其实只是郑振铎、冰心师徒俩贩卖来的私货,以此为法,自然会走火入魔。读不懂本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不懂,却又慑于泰戈尔的国际知名度,不得不硬说服自己读懂,结果便落入了不懂装懂的陷阱。
因为不理解泰戈尔的思想,只好在形式上大做文章,在第一波“泰戈尔热”的1921-1925年,《小说月报》翻译的外国诗歌中,泰戈尔作品占了40%以上,由此带来两个副作用:一是所有诗人都开始大谈泛爱,连性爱也算泛爱;二是诗歌散文化风靡一时,大家纷纷放弃分行与韵脚,据说这样才能发挥汉语“内在”的韵律。沿着这条误解之路,泰戈尔终于被关进了闺房中。
泰戈尔在中国的被接受史,本是一部血泪斑斑的歪曲史,越经典化,扭曲得就越厉害。而经历一次次的阉割手术,终于泰戈尔和裤裆、舌吻等彻底绝缘,一旦写出,俨然就玷污了小清新们双眼的贞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