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起源于青海省海晏县境内。《汉书·地理志·
王莽传》中说:“临羌(今西宁多巴、镇海一带)西北至塞外有西王母石室,仙海(
青海湖)盐池”、“西王母石室在青海之东,湟与河二水之间”,按现在疆域当地海晏县的辉特旗附近。亦说:“西汉的王莽吹捧其姑母王改君,说她为帝室卓有功劳,现在又受命之任,临朝执政,得到西王母的神符和神明降下祥瑞的保佑,禾长丈余,
甘露从天降,醴泉自地生,这神明降下的祥瑞就出现在西王母国,即他骗得的羌人的西海之地西海郡”。“又据《元和郡志》卷三十九载(平帝元始四年)金城塞外羌献鱼盐之地内属,汉遂得西王母室,以为西海郡,理龙夷城。即今河沅军西一百八十里威戎城是也”。可见西王母的故乡在今海晏县三角城一带。
西王母:由女祭司到巫术神
上古时期是巫文化占统治地位的历史时期,巫觋在部族中的地位也是至高无上的,特别是在原始宗教的大变革——即后世所谓的 “绝天地通” ——之后,巫觋作为一个独特而尊贵的阶层产生了,与神灵沟通、代神立言变成为他们独有的权力,他们成为神在人间的代言人,在部族和国家政治生活中发挥着重大的作用,是普通民众膜拜的对象。他们之中一些比较杰出的代表人物,不但生前为民众所景仰,死后也被神化,进入到他们为之服务的神界。于是,在巫祭文化发展到成熟阶段后,人们想象中的神界,出现了一类新成员:巫术神。
关于巫术神——即由巫觋形象演变而来的神祗——的记录,主要集中于
《山海经》中,如“大荒之中,有山名丰沮之门,日月所入。有灵山,巫咸、巫即、巫肦、巫朋、巫姑、巫礼、巫抵、巫谢、巫罗十巫,从此升降,百药爰在。”(《大荒西经》);“(昆仑)开明东有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夹 之尸,皆操不死药以拒之”……这些能升降于天人之界、持不死药的巫术神,都是由上古大巫发展而来的。
在这些巫术神中,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西王母,她是众多巫术神中最古老、同时也是最神秘的一位。关于她的记载最早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 ,而对于她的真实身份,学界普遍认为她是上古中国西部地区一个尚处于
母系社会的、以豹为图腾的部族的女性首领 。而在上古时期,部族首领同时也是宗教领袖,西王母也不会例外。在
《穆天子传》中,西王母自云:“我惟帝女”,而上古时期,能与至上神有这样密切关系的,只有部族的宗教领袖了。成书于战国初期的
《归藏》中,有西王母操不死药的记载 ,《庄子�6�1大宗师》中,也将她与
黄帝、颛顼、禺强并列为四位因“得道”而成神的上古国君 。上古社会中,兼任大祭司的部族首领是族人膜拜的对象,常常会被演绎成部族的始祖神,黄帝便是一个例子,而远处于极西之野的西王母,又因为距离的关系而变得格外神秘。成书于战国末秦汉初的《山海经》中,西王母就被描绘成一个西方的怪神:“西海之南,流沙之滨……有人
戴胜,虎齿。有尾,穴处,名曰西王母”(《西次三经》),“西王母梯几而戴胜杖,其南有三青鸟为西王母取食,在昆仑虚北”(《海内北经》)。从上面的记载中可以看出,在周人的观念中,西王母作为神祗体系中的一员,其神性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是掌不死药,能赐人以不老成神,另一个则是“司天厉及五残”,是一个主刑杀的凶神。
赐人不死与夺人生命,这两个完全相反的职责为什么会集中于西王母一身呢?这个用现代逻辑看来很矛盾的问题,如果放到巫术文化的大氛围中,就会很容易被理解:上古时期的巫师,在部族中扮演的就是这样一种赐予生命与结束生命的角色。赐予生命的能力主要表现在巫师的医疗行为上,在医学水平极其低下的上古时期,巫师作为部族中的智识阶层,是人类社会最初的医者,如上古大巫的代表巫咸就是一个著名的医师,古籍中记载他曾“以鸿术为帝尧医” ,《论衡�6�1言毒篇》中也云:“巫咸能以祝延人之疾,愈人之祸”。处于蒙昧时期的人们不能理解医学的功能,看到巫师用药物甚至心理疗法治愈疾病,便觉得十分神奇,而巫师们为了维护自身的神圣性,也将治病术秘而不宣,或者将药物当作巫术灵物,将它的功效神奇化,同时也神化了他们自身。
巫师的刑杀功能主要表现在巫祭仪式上,上古时期,最隆重的祭祀都是牺牲祭祀,其中也包括人祭。而主持这种祭祀、杀牲献祭的,都是巫觋集团的首领。因此,正是在这种仪式上,巫师们负担起了掌管刑杀的职能,他们杀死作为牺牲的战俘和部族成员,将他们献给神,希望能用这种奉献生命的方式打动神灵,获得神灵的护佑。
西王母的双重神性正是巫师的上述双重职能所决定的,因而可以断定,西王母也是由某位上古巫师演化而来的巫术神。但与巫咸等人不同,西王母的现实原型是
西域某部落——应当是
羌族的——女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