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词话中所有对冯延巳的评价

如题所述

《人间词话》短短64则,提到冯延巳词的地方就有7则,可见王国维对冯词的看重。[1]个别词作有人是欧阳修的作品,这里不再赘述。我只捡取其中比较集中能体现冯词特点的三个方面来进行阐述。 1.堂庑特大(意境深远) 王国维原话是:“冯正中词虽不失五代风格,而堂庑特大,开北宋一代风气。与中后二主词皆在《花间》范围之外,宜《花间集》中不登其只字也。 ” 这个解释恰恰释疑了我开始对冯词的困惑,那就是:为什么不把冯词放在《花间集》中?我想,原因其实就是冯词虽然延续了五代词的风格,却与之有明显的区别。王国维先生这里所说的“堂庑特大”就是最重要的区别。下面来分析一下。 首先来看一看冯延巳和花间词的相似之处。 花间词的内容主要是花前月下、男女之情,风格以剪红刻翠、香软浓艳为主。冯词也写剪红刻翠之景。例如《鹊踏枝》:“几度凤楼同饮宴。此夕相逢,却胜当时见。低语前欢频转面。双眉敛恨春山远。蜡烛泪流羌笛怨。偷整罗衣,欲唱情犹懒。醉里不辞金爵满。《阳关》一曲千肠断。”写相聚、写别情,写重叙旧欢之际却仍然抗拒不了离愁将至的悲哀。 另外,冯词中还有“春艳艳,江上晚山三四点。柳丝如剪花如染。香闺寂寂门半掩,愁眉敛。泪珠滴破胭脂脸。”,“酒罢歌余兴未阑。小桥秋水共盘桓。波摇梅蕊当心白,风入罗衣贴体寒。且莫思归去,须尽笙歌此夕欢”(《抛球乐》)等,这些都可以看出花间词的风格,因此王国维说他“不失五代之风”。 其次,我们看一看冯词和五代词的不同之处。 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王国维先生提到的“堂庑特大”这四个字。我对“堂庑特大”这四个字的理解是:词的空间境界比较阔大,内部的情感境界更加深化。 空间境界阔大表现在冯延巳常以“大境”写情感。例如他的《更漏子》:“将远恨,上高楼。寒江天外流”,《鹊踏枝》“楼上春寒山四面”等。“高楼”、“寒江”、“天外”、“山四面”等都是大境,明显与温庭筠局限于闺房之内不同。 情感境界更加深化表现在:冯延巳把描写的男欢女爱、春花秋月的闲愁等和人生的悲慨结合在了一起,承载了政治社会人生的大题材和大感慨。 这些从哪里能够看出呢?例如《谒金门》“秋已暮,重叠关山岐路。嘶马摇鞭何处去,晓禽霜满树。梦断禁城钟鼓,泪滴枕檀无数。一点凝红和薄雾,翠蛾愁不语。”这么萧索的悲秋,面前难越过的关山,条条走向不同方向的路,我该向何处去?我又能向何处去呢?这不仅仅写的是深秋时间游子的感受,同时也寄托了对人生的感悟,对存在的思考,对人生走向的迷惘。 这都是冯词“堂庑特大”的体现。叶嘉莹先生说过,“冯中正的词是一种感发的生命,是一种缠绵的不能够抛掷的感情的意境”[2],大概也是“堂庑特大”的一种体现吧。 2.深美闳约 《人间词话》原文:“张皋文谓:“飞卿之词,深美闳约。”余谓:此四字唯冯正中足以当之。” “深美闳约”出自清张惠言的《词选序》。我对这四个字的理解是:“深”就是深厚,深邃和深刻;“美”就是精艳、美艳;“闳”是指宏大,宽广、博大;“约”就是婉约。用叶嘉莹先生的理解来说,那是“在辞藻的华美之外,兼有深厚、丰富与含蕴的。” 为什么王国维要这么评价冯延巳的词? 首先,冯延巳的词情致缠绵,感情深沉悲慨,无论是对自然景物的描写,还是对生活、爱情的叙述,都蕴含着深厚的感情、深刻的人生认识。他还善于用“层深”的手法,把相思愁闷之情表现得层层深入,表现了“深”。名句如“波摇梅蕊当心白”、“绿杨楼外出秋千”、“细雨湿流光”等。 其次,冯延巳词继承了五代词的风格,有中晚唐七绝余韵。其词也写艳情,也用色彩斑斓的意象表达出美艳的感觉。例如“几度凤楼同饮宴。此夕相逢,却胜当时见。低语前欢频转面。双眉敛恨春山远。蜡烛泪流羌笛怨。偷整罗衣,欲唱情犹懒。醉里不辞金爵满。《阳关》一曲千肠断。”这里的“凤楼”、“蜡烛”、“罗衣”、“金爵”等色彩艳丽的意象与温庭筠、韦庄的如出一辙。可称得上精艳、美艳。 再次,冯词的空间境界比较阔大,内部的情感境界更加深化,可称得上“闳”,前面已经有过阐释(在“1.堂庑特大”中),不在赘述。 最后,冯词表达情感善于用“盘旋”的笔法,把苦闷相思表现得一层深似一层(后面还有叙述,不在赘述),有婉约的风格。可称得上“约”。 总之,以温庭筠为代表的五代词多为应歌而作,风格香而软,除辞藻华丽外给人留下的欣赏空间比较小,多些闺房事,细腻浓艳有余却缺少宏阔的境界,故难以当起“深”和“闳约”。但冯词则不然,除了精艳之外,还有这更加真切的个性表现,更加深远的感情境界,更加阔大的空间境界。足可称得上“深美闳约”四字。 3.和泪试严妆 出自《人间词话》:“正中词品,若欲于其词句中求之,则“和泪试严妆”,殆近之欤。” 对“和泪试严妆”这句话我的理解是:“试严妆”,即试穿新婚礼服,本是喜事,然而却又“和泪”,也就是掉着眼泪试穿新婚的礼服。我想,王国维想表达的应该是,冯延巳善于用清丽、委婉之笔表现一种悲苦执着之情,一如女子之有和泪之悲而又有严妆之丽。另外一方面,这种矛盾的表达也正是冯词在花间月下蕴涵忧患危苦之情的突出表现吧。 从冯词内容上来看,多是描写男女离别相思之情,但他的词风与花间词浓艳、雕琢有所区别,多以清丽多彩和婉约情深为特色,感伤气息较浓,经常用一种凄婉的、稍纵即逝的美来再现人生的悲凉,形成一种哀伤美,细腻柔婉,幽曲宏深。例如《鹊踏枝》:“梅落繁枝千万片,犹自多情,学雪随风转。昨夜笙歌容易散,酒醒添得愁无限。楼上春山寒四面,过尽征鸿,暮景烟深浅。一晌凭阑人不见,鲛绡掩泪思量遍。” 梅花落了千万片,本来是美景,但作者用“犹自多情,学雪随风转”,本来在悲哀中走向了死亡,可还是要挣扎,表达出心理深处的一种沉痛和悲哀。盛宴中的笙歌已经消停,酒醒之后只能“愁无限”,四面寒冷包围着自己,与世隔绝中,多少书信过去,却没有自己的书信到来。等待着、盼望着,一切都没有来,全都落了空,只有用那泣泪成珠的鲛绡擦干眼泪,却又掩饰不住内心思量万变的那种决绝的哀痛。 用这种清丽多彩的语言色彩表达出深沉的感情和一种哀伤之美,切切是“和泪试严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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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个回答  2013-07-12
搜索共得11条,个别词作有人说是欧阳修的作品,注中已加说明。

1. 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1)”“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2)”有我之境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3)”“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4)”无我之境也。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我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古人为词,写有我之境者为多,然未始不能写无我之境,此在豪杰之士能自树立耳。
(1)冯延巳(一说欧阳修)【鹊踏枝】:“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2)秦观【踏沙行】:“雾失楼台,月迷津度,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3)陶潜【饮酒诗】第五首:“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4)元好问【颖亭留别】:“故人重分携,临流驻归驾。乾坤展清眺,万景若相借。北风三日雪,太素秉元化。九山郁峥嵘,了不受陵跨。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怀归人自急,物态本闲暇。壶觞负吟啸,尘土足悲□〔诧换口旁〕。回首亭中人,平林淡如画。”

2. 张皋文谓:“飞卿之词,深美闳约。”余谓:此四字唯冯正中足以当之。刘融齐谓:“飞卿精妙绝人。”差近之耳。

3. “画屏金鹧鸪(1)”,飞卿语也,其词品似之。“弦上黄莺语(2)”,端己语也,其词品亦似之。正中词品,若欲于其词句中求之,则“和泪试严妆(3)”,殆近之欤?
(1)温庭筠【更漏子】:“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惊塞雁,起城乌。画屏金鹧鸪。香雾薄,透帘幕。惆怅谢家池阁。红烛背,绣帘垂。梦长君不知。”
(2)韦庄【菩萨蛮】:“红楼别夜堪惆怅,香灯半卷流苏帐。残月出门时,美人和泪辞。琵琶金翠羽,弦上黄莺语。劝我早归家,绿窗人似花。”
(3)冯延巳【菩萨蛮】:“娇鬟堆枕钗横凤,溶溶春水杨花梦。红烛泪阑干,翠屏烟浪寒。锦壶催画箭,玉佩天涯远。和泪试严妆,落梅飞晓霜。”

4. 冯正中词虽不失五代风格,而堂庑特大,开北宋一代风气。与中后二主词皆在《花间》范围之外,宜《花间集》中不登其只字也。

5. 正中词除【鹊踏枝】【菩萨蛮】十数阕最暄赫外,如【醉花间】之“高树鹊衔巢,斜月明寒草(1)”,余谓韦苏州之“流萤渡高阁(2)”、孟襄阳之“疏雨滴梧桐(3)”不能过也。
(1)冯延巳【醉花间】:“晴雪小园春未到。池边梅自早。高树鹊衔巢,斜月明寒草。山川风景好。自古金陵道。少年看却老。相逢莫厌醉金杯,别离多,欢会少。”
(2)韦应物【寺居独夜寄崔主簿】:“幽人寂无寐,木叶纷纷落。寒雨暗深更,流萤渡高阁。坐使青灯晓,还伤夏衣薄。宁知岁方晏,离居更萧索。”
(3)《全唐诗》卷六:孟浩然句,“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唐王士源《孟浩然集》序云:“浩然尝闲游秘省,秋月新霁,诸英华赋诗作会。浩然句云「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举座嗟其清绝,咸阁笔不复为继。”

6. 欧九【浣溪沙】词:“绿杨楼外出秋千。(1)”晁补之谓:只一“出”字,便后人所不能道。余谓:此本于正中【上行杯】词“柳外秋千出画墙(2)”,但欧语尤工耳。
(1)欧阳修【浣溪沙】:“堤上游人逐画船,拍堤春水四垂天。绿杨楼外出秋千。白发戴花君莫笑,六么催拍盏频传。人生何处似尊前。”
(2)冯延巳【上行杯】:“落梅著雨消残粉,云重烟轻寒食近。罗幕遮香,柳外秋千出画墙。春山颠倒钗横凤,飞絮入帘春睡重。梦里佳期,只许庭花与月知。”

7. 梅圣俞【苏幕遮】词:“落尽梨花春又了。满地残阳,翠色和烟老。(1)”刘融斋谓:少游一生似专学此种(2)。余谓:冯正中【玉楼春】词:“芳菲次第长相续,自是情多无处足。尊前百计得春归,莫为伤春眉黛促。(3)”永叔一生似专学此种。
(1)梅尧臣【苏幕遮】(草):“露堤平,烟墅杳。乱碧萋萋,雨后江天晓。独有庚郎年最少。□〔上穴下卒〕地春袍,嫩色宜相照。接长亭,迷远道。堪怨王孙,不记归期早。落尽梨花春又了。满地残阳,翠色和烟老。”
(2)刘熙载《艺概》卷四《词曲概》引此词云:“此一种似为少游开先。”
(3)冯延巳【玉楼春】:“雪云乍变春云簇,渐觉年华堪送目。北枝梅蕊犯寒开,南蒲波纹如酒绿。芳菲次第还相续,不奈情多无处足。尊前百计得春归,莫为伤春眉黛促。”

8. 人知和靖【点绛唇】、圣俞【苏幕遮】、永叔【少年游】三阕为咏春草绝调。不知先有正中“细雨湿流光”五字,皆能摄春草之魂者也。

9.“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骋。(1)”诗人之忧生也。“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2)”似之。“终日驰车走,不见所问津。(3)”诗人之忧世也。“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4)”似之。
(1)《诗经;小雅;节南山》:“驾彼四牡,四牡项领。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骋。”
(2)晏殊【蝶恋花】见二四注。
(3)陶潜【饮酒】第二十首:“羲农去我久,举世少复真。汲汲鲁中叟,弥缝使其纯。凤鸟虽不至,礼乐暂得新。洙泗绝微响,漂流逮狂秦。诗书复何罪,一朝成灰尘。区区诸老翁,为事诚殷勤。如何绝世下,六籍无一亲?终日驰车走,不见所问津。若复不快饮,空负头上巾。但恨多谬误,君当恕罪人。”
(4)冯延巳【鹊踏枝】:“几日行云何处去,忘却归来,不道春将暮!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泪眼倚楼频独语:双燕来时,陌上相逢否?撩乱春愁如柳絮,悠悠梦里无寻处。”

10.《半塘丁稿》中和冯正中《鹊踏枝》十阕,乃《鹜翁词》之最精者。“望远愁多休纵目”等阕,郁伊惝恍,令人不能为怀。《定稿》只存六阕,殊为未允也。

11.《沧浪》《凤兮》二歌,已开楚辞体格。然楚词之最工者,推屈原、宋玉,而后此之王褒、刘向之词不与焉。五古之最工者,实推阮嗣宗、左太冲、郭景纯、陶渊明,而前此曹刘,后此陈子昂、李太白不与焉。词之最工者,实推后主、正中、永叔、少游、美成,而后此南宋诸公不与焉。本回答被网友采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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